195 一宴釋兵權
大殿內的氣氛瞬時濃烈了起來,賀錦年注意到,眾多的舞姬或者是嬌羞瞟了一眼,便做心慌慌樣,而后無限風情地垂下眉目,或是索性明目張膽地看向顧城風。
而大魏的朝庭命官和眾仕紳皆一臉震驚,眼眶帶著巨大的難以置信!
他們雖與顧城風從不曾交集,但顧城風尚是景王時,蒼月大陸就盛傳顧城風的美貌。大魏是個男色縱行的國度,有太多人好奇顧城風究竟有多美,于是,有人用重金雇江湖頂級的高手偷偷畫下顧城風的畫像,后來,流入坊間后,被一些畫坊爭相臨摩出售。
顧城風的畫像曾經風靡一時,甚至不少的文人墨客為他寫下詩詞。
如今,真人便在眼前,那一雙天生含情脈脈的桃花眸這世間根本不會再有第二雙。
可驚歸驚,眾人心底亮鏜得很,蒼月帝王顧城風已然于蒼歷116年駕崩!
“李娘,他不是……他不是……”樓飛舞身子歪了一下,若非李娘及時扶住,只差點就軟在了地。
她剛想開口,李娘已機警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扶著她走到圓柱后不起眼的地方,壓低聲音道:“夫人,有古侯為您作主,您先別擔心!”
樓飛舞眼睫淺刷一層霧氣,心情復雜地看著殿中的顧城風,驀然幡悟,在她燒香還愿回來時,所見到的清王便是眼前人,數日來的樁樁件件似乎終于有了一個合理的答案,樓飛舞神情變得開滌,“我就說,王爺不會對我這么無情!”
李娘忙應,“是,王爺向來是最疼夫人!”李娘自然也留意到,眼前的男子比起清王,身量似乎更高。
“退下——”古衛揚寬袖一拂令眾舞姬退出大殿,而后,遞了一個安慰眼神給樓飛舞,“閨女,不必擔心,義父會為你作主!”
轉眸,又開口對李娘道:“扶你家夫人下去,好生照應著,若出一絲的差錯,必定不輕饒!”
樓飛舞心稍稍放下,“謝義父大人!”
李娘忙應:“是,古侯大人!”
古衛揚目送樓飛舞消失在大殿后,方一步一步地走下主位,行至顧城風的跟前,嘴角漫延出一絲陰冷的笑,“不知先帝爺您來我大魏有何指教?”
古衛揚是何等人,一個在街邊靠雜耍賣藝求生的人,既便被宣宗帝看中,但帝王的男寵多的是,為何獨他一人最終上位,歷盡兩朝,依然大權在握。
顧城風在揭開面具的一剎那就明白了,這一切全是顧城風的手筆,讓他在秦邵臻和清王反目之際,淌了這渾水。
所幸,古衛揚在派出古致龍前往助赤水江之時,命古致龍,與汴城和揚州方面盡量避免直接沖突,只要殺幾個草寇便是。他是暗防,一旦秦邵棟再次出爾反爾,他古衛揚也不致于太背動。
同時,大張旗鼓地收樓飛舞為義女,屆時,也可以明目張膽在養在府中。
他已盤算好,若和清王能共進退,樓飛舞腹中的孩子自是全力保下,否則,就將樓飛舞許配給他最得意的義子古致遠,在他百年后,便可將古家的榮耀名正言順地交到古致遠的手中。
正所謂進可攻,退可守!
“指一條生路給你!”顧城風笑得無限的雍容華貴,他牽起賀錦年的手,兩人從容步上主座。
此時,大殿之內四海影衛如鬼魅般現身,個個動作井然有序,揭了主座上的軟蒲,迅速鋪上一層明黃的絨布,案桌之上的殘酒亦被收拾一空,同時鋪上了潔白的錦緞。
顧城風先扶著身邊的白衣少女坐下后,掀袍坐在了那少女的身邊。
此舉讓所有的人起了些疑惑,傳聞中,顧城風并不近女色,可看著顧城風對那少女的呵護,一眼就看出,兩人的關系非凡。
顧城風坐定后,古衛揚冷笑,“先帝爺,好大的排場!”古衛揚眸光掃了廂房,視線從窗棱鏤空的地方探出,不見一絲的人影簇動,已然確定,不僅是他的十八個校衛,恐怕是整個碧水蘭庭的防衛,僅僅在這片刻的功夫已被清理干凈。
臺階下的客席上的一切被很快地撤去,換上新鮮的瓜果。
古衛揚環視四周,此時,眾人已從震驚中緩過神,個個將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以眼神傳遞一種信息,眾人以他馬首是瞻。
雖然樓飛舞是他私生女的證據此時握在顧城風的手上,古衛揚亦確定,一旦顧城風將此證據公布天下,將會令他身敗名裂且失去大魏南方古老家族支持。
但古衛揚亦思忖著,顧城風如此大手筆地給他下套,絕不可能只想讓打壓他。
倒不如靜觀其變,看看顧城風究竟欲預何為。
遂,不慌不忙,在顧城風的左下首位坐下后,半睨著眼斜視著顧城風,直刺了一句:“不知先帝爺想給古某人指哪條道?”說完,揚了揚手,示意眾人入座,彰顯了自已在此不二的地位。
顧城風面不改地任眾人打量,片刻后,慢悠悠地開口,“大魏如今已是半壁江山,算來,從朕下令攻打通州開始,至此,也不過八個月!”
聞此言,眾生百態,或是呼吸驟急,或是臉呈醬色,或是雙拳緊攥,惟,無一人敢嗆聲,更無人敢當場冒犯顧城風的威嚴,他們心驚之余早就迅速計較一番,能在轉瞬之間,把整個碧水蘭庭的主導權拿下,定州必定已在顧城風的影衛控制之下。
古衛揚微抬一下右臂抬一下右臂,示意譚榮等人稍安勿燥,眉鋒斂著一層冷淡掃了賀錦年一眼,對顧城風道:“想必先帝爺今日是誠心收伏我大魏仕族,衛揚不才,愿替眾人代言,先不論蒼月何時能拿下汴城,就論蒼月統一后,我大魏的南方仕族能否保有原先的利益!”
顧城風“嗯”一聲,語氣極為稀松平淡,眸光落在古衛揚的臉上,“交出兵權,可世襲爵位!”區區九個字,卻含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交出兵權?”眾人一下就坐不住了,紛紛起身,朝著古衛揚道,“古侯,憑何讓我們交出兵權?”
滿場視線全都明里暗里地落到了古衛揚身上,古衛揚更加從容起來,抬了一下手,身邊的侍仆會意,將一對琉璃寶珠呈上,衛揚掌心握著兩個雞蛋大小的滾珠,悠哉悠哉地轉起來。
古衛揚不啃聲,譚榮臉色越發難看,抿著唇靜默片刻,冷笑一聲,“若是交出兵權,倒不如助大魏守汴城,相信只要萬眾一心,何愁不保?”
此語一出,馬上迎得眾人的支持,甚至有人開口直接拿蒼月的局勢來潑冷水,“蒼月不過是三十萬大軍壓鎮,雖還有二十萬的西北大軍,可肖龍華一直攥著西北大軍,未必肯南下。”
“不錯,蒼月看似強大,其則朝庭各派勢力分異,且,賀錦年孤軍深入柳州,戰線達千里,補給上就是個大問題,只要皇上能死守汴城,再拖個三五個月,我們大魏必勝!”
賀錦年曬笑一聲,“這位大人,我沒聽錯吧,你說的朝庭各派勢力分異的情況,這好象是大魏吧!”
那人臉上一熱,瞬時沒了聲音。
帝王身后的西索月冷然一笑,“皇上已然回歸,肖龍華就算反了,也帶不走西北的二十萬大軍,大魏敗局已見。若你等識物,現在降,還能談一點條件,若被降,那就是敗軍之卒,任殺任剮了。”
眾人一噎,好象這才回味過來,若是顧城風臨朝,豈有駕馭不了肖龍華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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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榮怒極反笑,起身指著西索月,“西樓,你身為大魏二等將軍,先是賣主求榮,如今又公然說出如此不恥賣國的話!”
西索月挑了一下眉,不急不緩應道:“譚大人,話還是不要說得太滿。何況,在下乃堂堂蒼月禁軍統領西索月,并非西樓!”
“原來是細作!”也不知是誰,低咕了一句,但卻奇跡般地令整個大殿安靜了下來。眾人心里都亮起了一道警戒:顧城風在蒼月究竟安下了多少枚的棋子。
一直不曾啃過聲的古致燕突然嘆道:“看來,皇上為打下蒼月籌謀多年,只怕不僅是清王身邊有不少蒼月的細作,便是連揚州的傅王叔那,也是兇多吉少!”
人群中,仍有人堅持對大魏抱希望,朗聲道:“我大魏如今擁有汴城軍十八萬,加上揚州有十五萬,我們南方仕家聯合起來,手上總共也有二十萬,這五十三萬的人馬,何必忌憚蒼月?古侯,只要您一聲令下,吾等皆追隨于你!”
“是,皇上有了我們相助,方保住大魏河山,他日只會論功行賞,又如何會收回兵權。”
“不錯,我們南方仕家,坐擁兵權已有百年歷史,如何說拿回就拿回?古侯,您發個話,下官等人都是聽您的!”
此話一出,殿內霎時豪氣萬丈!
“秦邵臻為了防守,將通州城打造成一座銅城也不過如此,而汴城以南,建州以北,一馬平川,可勢如破竹!”顧城風一句輕輕松松的話瓦解了眾人所有的信心,“南方仕族私募軍團,各自訓練,如一盤散沙,說是二十萬,只怕到了戰場,還抵不上肖妥塵手中的五萬騎兵!”
眾人聞言后,七情上臉,惶恐、怒色、冷嘲皆有所不同,唯古衛揚氣定神閑道:“倒要請教先帝爺,這汴城還能守多久?”
顧城風身旁的少女仿佛無聲冷笑了一下,便聽到她再次輕描淡寫地開口:“半個月!”
古衛揚不陰不陽的掃了賀錦年一眼,剛想斥一句,賀錦年眼波先是睨向顧城風,兩人心有靈犀般地一笑,已然接了一句,“半個月打到定州!”
此一言,驚了四座,議論之聲頻起。
“不知這位姑娘何以口出誑言!”譚榮忍不住,定州是他的祖籍,“便是如貴國皇上所言,南下勢如破竹,但三十萬人馬行軍也要半個月,這位姑娘……”
裘重天向來以脾氣火爆聞名,早在顧城風露出真顏,以蒼月之尊居高臨下,睥睨眾人時,他已然坐不住,此時被公然蔑視大魏的武將如此不中用,幾乎等于公然直接煽了他們一個耳光,也不待譚榮話說完,幾乎跨出,手握劍柄,眼珠瞪如銅鈴,“奶奶的,這一殿爺們說話,哪輪得到你這娘們多嘴,還敢大言不慚,半個月能打到定州,你當這是玩你娘們的家家?”
“噤聲——”顧城風霎時眸光覆霜,桃花眸緩緩掃過人群,眼中的冰雪平息了眾人低低議論之聲,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朕的女人,何需誑語,別說是半個月,若她出口是十天,朕必定如期信手奉上大魏玉璽!”
裘重天干吼一聲,血氣沖向大腦,也顧不得譚榮譽頻頻暗示,“放屁,如今坐統蒼月江山的是顧容月,如今你不是是個先皇,你有什么能力——”語聲突得一噎,也不知是何物突然卡到咽喉處,同時,嘴里腥甜彌漫。
裘重天猛咳地一聲,吐出整整一大塊的葡萄的同時,還有兩粒的門牙掉落了下來。
裘重天抹了一下嘴角,瞪著雙眼恨恨地環視四周,罵道:“誰,誰暗算老子,有本事出來跟老子單挑!”
裘重天堂堂的二等將軍,又是武舉出身,身上的功夫也是一等一,怎么會當場被人打落門牙!
眾人驚駭,本能地看向階上高臺,顧城風身后的影衛一動不動地佇立,如泥塑般,眼角未見一絲晃動。
而顧城風是蒼月的帝王,以他的身份,實在不必暗襲。
惟,他身邊的那個白衣少女,一臉不在意地剝著手中的葡萄。
今日的風采是屬于顧城風獨有的,她權把自已當成一樽花瓶,可她決不能忍受一個大魏小小的參將敢對著顧城風爆粗口。
“裘將軍,請息怒,有話慢慢說!”譚榮是文臣,他擔心局面一時控制不住,屆時吃虧的肯定是大魏一方。
裘重天卻立即抽出腰中長劍,直指賀錦年,“小姑娘,你莫仗著有人撐腰,就不知死活,這事和你無關,老子不想被人說欺負小姑娘!”同時,陰鷙的眸光落在了帝王身后的西索月身上。
若賀錦年手中拿著暗器他還會認為這是賀錦年出的手。
可區區一顆葡萄卻打落了他的兩顆門牙,這種內力,就算打娘胎練起,眼前的少女也未必能練到這境界,所以,他更相信,賀錦年玩著手中的葡萄,更象是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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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番外:正文結束后,網絡有幾十萬的番外,會把之前文中所有的明暗線和輔墊都寫清(暫定是古代男女主婚后故事,二是男女主現代的故事),還有一個出版的番外,是應出版社的要求寫的,所以,只放在版書上,暫定為前世中,顧城風在萬川秋水中受百蟲噬咬的情節以及旁白,總之,親們要放百分百放心,月的文從不會虎頭蛇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