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緩慢而平穩的走在路上,車上用自然魔法裝飾著一些綠色的花草綠植,充滿著生命的氣息,細節處有著明顯精靈風格的鏤刻,精細而巧妙。
菲麗絲坐在馬車上小憩,偶爾一絲微風從車窗處溜進來,還能感覺到一點涼意。距離肯斯特那場試煉結束已經半年了,轉眼間這一年已經過去了大半,和凱蘭西之間的斗爭陷入到了膠著之中,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畢竟那里是月光城,不是能讓她們為所欲為的肯斯特,月光城中有一個鐵血強勢的精靈女王,有一個老謀深算的首席長老,還有很多關系錯綜復雜的大貴族,菲麗絲在肯斯特用到的那些激烈但有效的手段在月光城是不能用了,只能和凱蘭西慢慢的消磨。
這讓菲麗絲有一種特別的疲憊感。
就在菲麗絲思緒紛亂的時候,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她睜開眼睛,對坐在旁邊的菲米勒問道:“怎么了?”
菲米勒出去看了看,很快就回來了,說道:“我們已經到雙子城了。”
雙子城,就是之前的肯斯特,菲麗絲·月嵐和丹妮卡·風語共同擁有這座城市,所以改名為雙子城。因為厭煩了膠著的政治斗爭,菲麗絲這次過來和自己的好朋友丹妮卡聊聊天,散散心。
“哦,已經到了。”菲麗絲問道,“那馬車為什么要停下來?”
菲米勒回答道:“我們要進城了,需要在城門口接受檢查。”
“接受檢查?”菲麗絲皺起了眉頭,不滿的說道,“丹妮卡在搞什么鬼啊!”雙子城,也就是之前的肯斯特,是一個商貿之城,在城門設置關卡會極大的妨礙人流物流,進而影響到整個城市的繁榮。之前洛倫家族掌權的時候哪怕周圍的環境在惡劣,他們還是會盡量保持城門長開。
菲米勒小心的提醒道:“菲麗絲,丹妮卡已經被軟禁起來了……”
“我知道。”菲麗絲擺了擺手,露出了一絲哂笑,說道,“你真的以為丹妮卡會被那群家伙軟禁起來?”
“這個……”說實話,聽到這個消息后菲米勒也很驚訝,據她對丹妮卡的了解,要是真的有人敢奪她手里的權利,那個女人會拼命的,這時候的雙子城應該早已燃起戰火來了。
菲麗絲笑了笑,說道:“所以說嘛,也不知道那丫頭到底在搞什么鬼。”
這時外面的一個親衛說道:“殿下,城門口的衛兵要搜查車廂……”
菲麗絲眼中閃出一絲寒意,對菲米勒說道:“你去外面看看,誰要是敢碰我的馬車,就把他的爪子給剁下來!”古老的精靈貴族出生的菲麗絲極其看重體面,尤其是自己的體面,身為精靈族的公主被城門口的一個衛兵搜查車廂,那真是丟人丟到這兒了。
菲米勒應了一聲,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菲麗絲繼續靠在車廂上小憩,外面傳來了一陣喧鬧,但很快平息下去了,馬車繼續往前走。
本來菲麗絲打算繼續休息會兒,但剛才城門口的一幕讓她有些心神不寧,她倒不是擔心丹妮卡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她為什么愿意被軟禁起來。每當這時候菲麗絲就擔心自己的這個朋友又打算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菲麗絲拉開車窗,看了看外面的街景。這座城市雖然比她離開時候要繁華不少——畢竟他們那些試煉的參與者在這座城市巷戰就打了好幾回,人沒有跑完已經算不錯的了——但比起最開始確實顯得蕭條了很多。這已經過去大半年了,整個城市的元氣依然沒有恢復過來。
“丹妮卡到底在鬧什么啊?”菲麗絲輕聲嘟囔了一句。
就在菲麗絲要關上車窗的時候,突然僵住了。就在街邊放著一個鐵籠子,籠子里關著一個全身赤裸的女孩兒,保養的很好的皮膚現在滿是污穢,一雙眼睛是木的,一副癡傻的樣子。旁邊還立著一塊牌子“********”。
菲麗絲重重的把車窗關上。那個女孩兒她認識,是之前肯斯特城中的一個大貴族的女兒,當時為了獲取這些貴族的支持,菲麗絲需要經常會舉辦舞會來進行社交。在菲麗絲的印象中,那是個生性活潑而且心底善良的女孩兒,現在卻被糟蹋成這個樣子了。
“真是一點兒體面都不要了。”菲麗絲冷冷的說道。
看到菲麗絲動了慍怒,菲米勒也不敢說什么。隨著菲麗絲在精靈王庭的政治舞臺上嶄露頭角,她的威嚴也越來越重了,平時還沒什么,一旦她生氣了,樣子還真有點兒可怕。
馬車繼續緩慢的前行,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她們終于來到了丹妮卡在雙子城的住處,就是之前那棟艾雪商會分部別墅。對于這里菲麗絲和菲米勒都很熟悉,她們在這兒住了很長時間。
就在菲麗絲打算好好問問丹妮卡到底想干什么的時候,馬車又一次停下來了。菲麗絲用冰冷的目光看了眼菲米勒,也沒說什么。
菲米勒連忙下了馬車,看到有兩個人攔住了馬車。那兩個家伙穿著華麗的貴族禮服,但很不合身,好像是從什么地方搶過來的一樣,整個樣子懶懶散散的站在了莊園大門的門口,叫囂著:“誰也不能進去,誰也不行!”
菲米勒走上前去,按住佩劍的劍柄,喝道:“滾!”
那兩個家伙愣住了,沒想到有人敢和自己這么說話,緊接著就是暴怒,其中一個跳了出來,張口就罵:“你這個小婊……”
結果只罵了幾個字,那個骯臟的大腦袋就落在了地上,菲米勒手持著出鞘沾血的長劍,朝另外一個走了過去。
剩下的那個家伙被嚇傻了,看到菲米勒朝自己過來,連滾帶爬的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喊著:“你們等著,等著!”
把攔路的家伙解決掉,菲米勒看了眼被鎖住的鐵柵欄大門,一腳踹開了。馬車駛進了這座莊園,到了停車的地方后,菲米勒扶著菲麗絲下了馬車。
下車后菲麗絲舒展了下身體,左右看了看,這里的環境沒什么大的變化,院子的空地上還種上了不少的觀賞花草,很有些清閑寧靜的感覺。菲麗絲瞥了一眼馬車上沾到的血跡,也沒有說什么,朝別墅的大門走去。
別墅門口,艾雪已經在那兒等著了,看到菲麗絲,她陪笑著過來,說道:“歡迎月嵐小姐回來。”
菲麗絲直接問道:“丹妮卡呢?”
艾雪回答道:“主人在三樓的陽臺上看書,聽說您過來了,主人……”
艾雪一句話沒說完,菲麗絲直接越過了她,走了進去。
艾雪有些尷尬的站在那兒,但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對菲米勒熱情的說道:“菲米勒,你也過來了。”
菲米勒可不敢像菲麗絲那樣直接甩臉色給艾雪,她小聲解釋道:“公主殿下的心情不是很好。”
艾雪笑著說道:“沒關系的,我知道月嵐小姐是個很好的人。”這句話其實也沒錯,比起危險的丹妮卡,艾雪是真的覺得菲麗絲的脾氣算很好了。
菲麗絲來到三樓,看到丹妮卡坐在一把躺椅上,正在悠閑的翻看一本書,旁邊的小圓桌上還準備著茶和點心。
“你倒是挺有興致的啊!”菲麗絲哂笑一聲,說道。
丹妮卡坐直身子看了她一眼,說道:“你來了,坐吧。”
見丹妮卡一副寧靜淡泊的樣子,菲麗絲也沒辦法生氣,她坐到小圓桌另一邊的椅子上,問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被軟禁起來了?”
丹妮卡說道:“肯斯特的試煉我是代表樂音大人參加的,其實也可以說成是代表覺醒者,在聽說我擁有這座城市后,一些覺醒者就過來了,說是樂音大人讓他們過來的。”
所謂的覺醒者指的是魔獸,和智慧種族的職業者類似,中階的魔獸就已經擁有和四大種族同等水平的智慧了,如果有比較好的血脈傳承的話可以直接化為人形。來的那群家伙就是些中階的覺醒者,因為魔獸是生活在原始森林深處,他們的社會結構甚至連部落水平都沒有到達,這么一群家伙奪取了這個城市的統治權當然怎么糟蹋怎么來,沒把整個城市給點火燒了就算不錯了。
菲麗絲皺起了眉頭,說道:“樂音大人派那些人過來就是為了奪取這個城市?她是不是忘了這個城市也是屬于我的,我去幫你問問到底怎么回事。”哪怕樂音大人是一個九階覺醒者,也不代表就可以肆意糟蹋菲麗絲這位精靈公主的城市,精靈女王也是一位九階強者,而且就整體實力而言,精靈王庭并不畏懼所謂的覺醒者。
“這個倒不用問了。”丹妮卡擺了擺手,說道,“根據桑迪斯的說法,那些家伙因為在覺醒者中鬧事,是被樂音大人轟出來的。”
“所以就轟到你這兒來了?”菲麗絲說道,語氣中對那位樂音大人也不怎么客氣,“另外,桑迪斯是誰?”
“桑迪斯·白羽,是樂音大人的使者,應該也是一個白狐吧!”丹妮卡說道。
丹妮卡的介紹很簡略,等菲麗絲親眼見到桑迪斯的時候才意識到丹妮卡沒有說出他的最大特點——那家伙實在是太擁有男性魅力了。不過也可能丹妮卡根本沒有發現這一點。
菲麗絲說道:“既然這樣,你就任由那些渣滓毀掉我們的城市?”
“我也沒辦法啊!”丹妮卡無奈的說道,“他們有三四十人,都是中階覺醒者,我根本對付不了。”
菲麗絲白了她一眼,說道:“你糊弄誰呢?說,你到底想干什么?”憑借丹妮卡的智慧和手段,那些腦子和榆木疙瘩差不多的家伙是她的對手?不需要她動手,甚至不需要她離開這棟別墅,就能指使挑撥那群家伙自相殘殺。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好好休息一下。”見菲麗絲因為自己的左右言他已經有些生氣了,丹妮卡只好說道,“順便讓他們凈化一下這座城市。”
“凈化城市?我怎么覺得他們在污染這個城市?”菲麗絲不滿的說道。
丹妮卡笑了笑,看著湛青的天空和天邊一抹夕陽余暉,說道:“還記得我們之前討論過的一個問題嗎?我認為人族中的貴族實在是太多了,貴族享有的權利實在太大了。”
“所以……”菲麗絲想了想,說道,“所以你希望他們能夠幫你清除掉那些貴族?”
那群家伙想要的無非就是錦衣玉食,奢華享受,這些東西在平民那里可弄不到,只能從貴族那里搶。這幾個月來不知道有多少貴族被破門而入,被他們看上的東西直接拿走,包括看上的女孩兒,稍有反抗就會遭到屠戮。別看那些家伙的腦子不好使,但實力還算強大,這么多中階職業者根本不是肯斯特的貴族可以應付的。
菲麗絲嘆了口氣,說道:“哪怕是用這么血腥的手段?”
“血腥嗎?我可不這么認為。”丹妮卡淡淡的說道,“這是個殘酷的世界,每個人都需要為了活下去而努力拼搏,這一點我們很清楚,那些低層的平民也很清楚,唯有那些貴族,生活優渥的貴族子弟,他們似乎認為生存權是一種天然的權利,認為自己天生擁有活著的權利。”
“歪理邪說!”菲麗絲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只能給出這么個評價。
丹妮卡輕笑一聲,說道:“菲麗絲,如果你去南方沿海地區,問一個大商人家族的年輕人蘋果是從哪兒來的,你猜他們會怎么回答?”
“怎么回答?”
丹妮卡說道:“你也許不會相信,他們會說蘋果是從廚房里來的。是不是覺得很可笑?別急著笑,其實你和他們一樣,‘蘋果從廚房里來的’和‘一個人生來就擁有生存權’很類似,都是被所謂的文明給慣壞了。這個世界上每一個生物在有幸獲得生命后都需要拼盡全力讓自己活下去,‘活下去’是所有生物畢生追求的目標,而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