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談話
金同也看到了李彥。
兩人就近找了個茶館,要了些炒貨,一邊磕著,一邊喝茶聊天。
“京城近多事,可夠金大人忙的了!”李彥無意觸動金同的痛處,只是由感而罷了。
金同苦笑地?fù)u著頭,走到哪都擺脫不了這個話題的煩惱,自嘲道:“皇上和太后都下了死命令,也忙不了多久了。”說完嘆息一聲。
金同不知道為什么會對李彥說這些,想要對方出出主意,還是想得到對方的憐憫?或許金同只是想找個人傾訴一下而已,心壓抑得太難受了。
李彥并不意外,關(guān)系到皇室的人,事情不棘手那才怪了,如今又關(guān)系到太子與十王爺兩人,多方面的壓力接踵而至,金同能從保全自己就算不錯了。
“大人,案子可有眉目了,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李彥悄聲問道,畢竟這兩個案子多多少少都與自己有些干系,若是能幫上忙的,量使把力氣。
然而金同聽來,李彥的話內(nèi)似乎另有深意,因此并沒有著急回答,微笑一下,撿起一粒瓜子,慢慢地磕著。
“沒有,一連三天,什么都沒查到!”金同將瓜子殼狠狠地吐地上,無奈道。
李彥點頭,道:“也對,敢對皇室下手的人,必定是個高手,豈會輕易ù出破綻?五天時間對于金大人來說,確實太短了。不過皇上從來是個急ìng子,當(dāng)初責(zé)令何宰相徹查科舉之事時,也只不過寬限了三天,金大人只有勉為其難了?!?
金同一怔,想道:“當(dāng)今皇上真的是個急ìng子?那為何對兩位親王隱忍那么久?皇上難道另有目的?”
回想“科舉風(fēng)b”一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天下皆知,終何常只是找了替罪羊,便擺平了。難道今日皇上也是再告訴金同,應(yīng)付應(yīng)付就好了,不必當(dāng)真。
就算如此,瞞過了皇上,太后那邊還是不好jiā代。
金同想著,仕途多舛,心內(nèi)覺得苦澀,搖著頭甩開思緒,努力將心思都放眼前的那碗茶身上。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罷了,再計較那些有的沒的,又有什么用,終結(jié)果都已是注定了的。金同越想越是喪氣,心情灰暗到了極點。
“說不上為難,皇上與太后既然話了,我自然會力去做,萬一不成功,也是天數(shù),怨不得別人。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說到底,也就是職忠四個字?!苯鹜f著,又?jǐn)[擺手,笑道:“不說這些了,我們喝茶!”
說著,兩人同時舉碗,碰了一下。
金同瞄了一眼如峰如岳般立李彥身后的張虎,問道:“要不,讓這位也坐下來喝兩碗,反正也沒有外人?!?
本來金同一個三品官員賞臉與張虎一介草民平起平坐,已是十分難得,張虎卻只是淡淡地拱了拱手,道:“多謝大人,小的自有干糧?!?
張虎說完,還真從袖內(nèi)拿出一塊干糧,自顧自地吃起來。
金同愣了半晌,繼而對李彥笑道:“大人真是個小孟嘗,身邊竟有如此能人異士…佩服…佩服…”
李彥看了看張虎,整個茶館就他一人站著,確實感覺突兀,便道:“你去找兩路馬車來,én口等著?!?
“是!”張虎答道,眼睛卻向上瞄了一下,似乎想告訴李彥什么,卻沒有開口。
李彥笑道:“我早就看到了,你身后的人也是,不過他們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不是我,你馬上讓人去查一查他們的底細(xì)?!?
李彥沒有回頭,張虎也沒有東張西望,兩人就像平時主子對下人一樣,淡淡地說著。
“是!”張虎等李彥說完,緩緩地轉(zhuǎn)身,慢慢地走了。
李彥與張虎的對話自然沒法避開金同。
金同聽了,十分詫異。倒不是因為那個跟蹤他的人,為官數(shù)十載,破案無數(shù),什么樣的人物沒見過。雖然跟蹤他的人極為高明,但怎能逃得過他的火眼金睛。他還正想利用那跟蹤之人,來打開局面呢。
金同沒想到的是,李彥這么快就現(xiàn)了那跟蹤的人,且立馬著手行動。
金同相信李彥既然沒有刻意對他隱瞞,自然會告訴他結(jié)果,只需等待就是了。此時他雖然不明白李彥的動機,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是友非敵。
再說了,李彥若是想害他,不聞不問就是了,憑借五天的時間,想他金同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àng來。
“監(jiān)察大人,宰相的令嬡找到?jīng)]?”金同明知故問。
李彥歉然笑道:“找到了!抱歉,拙荊被她一個朋友接過去游玩了幾天,一場誤會,害得大人忙前忙后à心許多,真是過意不去?!?
金同笑道:“人沒事就好!”
李彥也點頭笑道:“是啊,人沒事就好!”
金同覺得李彥似乎對這兩件案子已經(jīng)ing有成竹了,只是有些顧忌,不敢對他傾囊吐ù。
于是試探道:“聽說監(jiān)察大人先父醫(yī)術(shù)高明,大人必定得到了真?zhèn)?,不知對十王爺所的毒怎么看??
李彥會意一笑,道:“嗯,經(jīng)金大人提起,下官確實現(xiàn)一個奇怪的地方,一般食物毒者,莫不是腹痛、上吐、下瀉,然而十王爺聽說當(dāng)場暈厥,臉è黑,口吐白沫,手腳hu筋,仿佛癲癇作一般,倒像是了劣行的毒yà所致?!?
金同倒吸一口涼氣,道:“這可就棘手了,誰有天大的膽子,竟然敢害十王爺?”
李彥也嘆息道:“是啊,當(dāng)今太后乃是十王爺?shù)挠H母,怎忍得下這口氣?,F(xiàn)是顧及皇上的面子,若是大人還沒有查出個結(jié)果來,太后怒,只怕整個大明都要遭殃了。”
兩人津津有味地討論著,早已忘然物外。然而越是梳理,越是覺得事情復(fù)雜,情況不妙。兩人雖然再要了壺茶,卻誰也沒有心思再喝,一邊感嘆一邊搖頭。
正這時,張虎走了進來,稟報道:“大人,車馬已經(jīng)備好!”
李彥佯裝茫然,抬起頭看時,訝然道:“啊,都這個時辰了!正好順路,金大人不如與下官結(jié)伴同行?”
李彥邀請,金同自然恭敬不如從命,報聲叨擾,便與李彥聯(lián)袂上車。
三人剛剛坐定,張虎輕輕一聲駕,馬車便穿梭人群,緩緩地走著。
“大人,是太后的人!跟蹤金大人的是個太監(jiān),現(xiàn)太后身邊當(dāng)差。追蹤的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只待大人一聲令下。”張虎嘴巴未動,聲音卻傳進了馬車內(nèi)。
李彥道:“知道了,你安心駕車,到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
張虎沒有回答,不過他正按照李彥吩咐的做。
金同怔道:“太后怎么會派人跟蹤我?難道太后連我也懷疑了?”
李彥笑道:“n人心,海底針,太后也是n人,又是你我能研究得透的?不過太后懷疑金大人也屬正常,以前十王爺每次出來游逛,金大人都會派人看護,這次唯一沒有,偏偏就出事了,也太巧合了。雖然我們都知道大人為太子的事情,勞心勞力,但太后沒看到,也不能理解。”
這種話也只有李彥敢說出口,金同雖然心里同意,臉è卻一邊再遍,雖然他們坐馬車內(nèi)小聲說話,不可能有人聽見,但他還是緊張地坐立不安。
“沒事,清者自清!等我抓到了真兇,一切將真相大白。”金同道。
“金大人以為自己能找到真兇?”李彥冷笑道。
金同震驚地看著李彥,不明白他話的含義,脫口而出:“為什么?”
“金大人以為太后派人跟蹤,僅僅是因為懷疑大人,那大人也太天真了。”李彥撇撇嘴,話語變得十分刻薄,讓金同聽了臉è一紅,待要作,又忍不住好奇想聽李彥講下去,只好強忍著,哼了一聲,撇過頭去。
李彥不以為意,繼續(xù)道:“如果下官猜得沒錯的話,太后一定會金大人抓到兇手之前,把他給殺掉,這也是他們跟蹤大人的目的。”
“這…”金同腦海浮現(xiàn)除了歷朝歷代為熟悉的一幕,但情節(jié)依舊十分模糊。
“太后此舉不過做賊心虛罷了,太后害怕一旦讓金大人知道得太多,事情變得復(fù)雜起來,可就不好辦了。因為太后清楚,既然想著要去毒害十王爺?shù)?,不是奪嫡的幾個勢力,便是對十王爺極為熟悉的人,此人知道十王爺多少秘密,這還是個未知數(shù)。當(dāng)然若是那人突然死了,也就沒那么費事了?!崩顝├^續(xù)緊緊相bi。
“難道太后準(zhǔn)備造反…”金同被自己突如起來的想法給嚇壞了,以至于“造反”兩個字沒有說出聲來。
李彥一見金同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經(jīng)猜出一二,于是道:“不然太后怎么可能如此緊張?”
金同一時侯還接受不了這么多,閉上眼睛靜靜地思著,ing起伏裝,可見他正受著多大的煎熬。
然而事情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還沒等金同調(diào)整好心情,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此時的金同猶如一只驚弓之鳥,疑huò而又緊張地看著李彥。
“不急,下官屬下打了些獵物,來送給金大人…”李彥淡淡笑道。
金同茫然地點點頭,然而當(dāng)追宗的兩個人將“獵物”送到金同面前時,金同立刻大驚失è,臉è煞白,跑下馬車,靠著墻根大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