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走後門
一路上李彥已做了壞的打算,憑何常的爲(wèi)人,好事不推壞事不做的原則,李彥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何常之所以著急叫他回去,無非是有麻煩事,自己不願背罷了。
但關(guān)係到楚國人,事態(tài)嚴(yán)重,卻不知憑自己小小肩膀,是否揹負(fù)得了。
李彥等人趕到何府時,門外已經(jīng)聚集了大量的圍觀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見李彥等人過來,自動讓出一條道路,皆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就連平時吵吵鬧鬧的趙萍,也不禁閉上了嘴巴,靠近了李彥。
李彥策馬緩緩地往裡走著,剛出人羣,一個人影突然竄了出來,哭嚎著拜倒地,喊道:“大人,大人,救命啊!求大人慈悲,救救小的一家老小,小的此給您磕頭了,即便是小的到了泉之下,也會感激大人一輩子的。”
“怎麼說話的呢,大人好心幫你,死了還要陰魂不散,誰要願意就你?”姓總是好熱鬧,立馬有人聽出了那人語氣的毛病,跳出來指證。
“就是,應(yīng)該說感謝他八輩祖宗。”另一個稍有化的出起了主意。
“兄臺此言差矣,以學(xué)生給你看,救人一命者,勝造七級浮屠也,如此方爲(wèi)妥帖!”說話的人似乎是個教書先生,搖頭晃腦的,故作姿態(tài)。
“是極,妙極,賈兄此言,堪比子美,直追太白。賈兄如此大才,倘若出本詩集,定然叫京城紙貴。”捧他的是他的一個友。
“放屁,杜甫哪裡不不上李白了?”有人聽了,忿忿不平。
“俗不可耐,不足以言!”讀書人丟了給白眼,便兩眼望著天上,不與爭辯。
“歲數(shù)比不上,李白仗劍江湖的時候,杜甫才斷奶呢!”
……
議論漸漸岔開了話題,竟把事主給忘記了。
那人尷尬了一陣,乾脆不說話了,只是咚咚響地磕頭,並帶著嚎啕大叫。
李彥拿眼仔細(xì)瞧著,眼見這個五尺高的漢子,一身華麗的家丁服飾,白淨(jìng)的皮膚,竟有點像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兒,雖然此刻他哭嚎得響亮,卻臉無悽然之色,也沒有半點眼淚,顯然裝都不會裝。
“來人!”李彥眼見何常甘願被人恥笑,也不願接這個燙手的山芋,緊閉這大門,不願出來,可見此人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也或許是他背後的人不簡單。李彥不敢草率,甚至不想下馬,一面喊著,一面細(xì)細(xì)思考。
“大人,有何吩咐?”很快,守門口的兩個侍衛(wèi)跑了過來,拜李彥馬下。
“且將此人安置了,去回報給太原府尹。”李彥吩咐道。事情既然沒有頭緒,好的辦法就是照章辦事。
“大人,不要啊,請你救救小的一家老小啊。”那人死活也不肯走,掙脫了侍衛(wèi)的手,竟搶過來抱著李彥的小腿。
還未等李彥開口問,那人已經(jīng)說開了。
“小的叫西門青,原是睿親王府上的一個二等家丁,月例加上主子的賞賜,也十兩左右的收入,雖不算富有,但也是衣食無憂,且母慈子孝,其樂融融。”
李彥可不管這些,喝道:“有怨有屈,自可到太原府去擊鼓,金大人一向明察秋毫,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不過西門青可不管那些,你說你的,我說我的,即便是李彥說話的時候,也不曾停下嘴巴:“大人,我是來自的,睿親王妃是小的殺的,那天小的喝了不少的酒,眼看見王妃花容月貌,還以爲(wèi)是哪個來府上的丫鬟,便起了色心,將她拖拽到了花園的假山,顛龍倒鳳起來。事完後才現(xiàn)真相,當(dāng)時小的很害怕,生怕王妃說出去,便一不做二不休,便拿起鞋子的小刀,將她給殺了。”
圍觀的姓有不少是未經(jīng)人事的,皆聽得兩頰通紅,火氣燒。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那教書先生是心生仰慕,忍不住撫著鬍鬚嘆息。他旁邊的友聽了不禁側(cè)目,一臉怪異。
李彥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了,他早知道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卻沒想到嚴(yán)重到這個地步,關(guān)係道睿親王與太子的聲譽(yù),萬一處理不好,他李彥即便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難怪何常這老狐貍也溜了。
“爲(wèi)什麼要我聽到這些?”李彥心內(nèi)呻吟,此事即便與他沒有半點干係,但睿親王心裡永遠(yuǎn)會有這麼根刺。
這一定是有人預(yù)謀的,李彥想了一下,事關(guān)顏面,劉謹(jǐn)與劉堪自然不可能,劉本高風(fēng)亮節(jié),也不會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劉苑沒有這麼大膽子。出此之外,便只有劉諭了,如此既損了劉謹(jǐn)顏面,又挑撥了太子與何常的關(guān)係,一舉兩得。
“楚國人!”李彥突然想到了趙燕的話,心內(nèi)一動。
“小的上有十歲的老母,下有妻妾子女,小的雖死無憾,但不想禍及家人,請大人成全。大人,太原府尹金大人雖然清廉,但保不準(zhǔn)睿親王與太子從作梗,小人一家將死無葬身之地也。小的甘願認(rèn)罪,還請監(jiān)察大人成全。”
西門青說著,從袖突然抽出一柄短刀,哭訴道:“小的就是用這個小刀結(jié)果了王妃的性命,今日便同樣用這把小刀,把性命還給他。”
李彥反應(yīng)及時,連忙攔住,輕巧將小刀搶到手上。
“哼,你所犯罪孽,自有律法裁判,你的家人若是無辜,自然不會被牽連,但你的性命是去是留,也不是你說了就算。”李彥喝道。
“謝青天大老爺,只要能保全一家性命,小的死有餘辜,甘願聽從大人裁判。”西門青趴地上感激涕零。
衆(zhòng)姓聽了皆是嗟吁不已,感嘆: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
“你姓甚名誰?”李彥翻身下馬,突然指著地上的西門青問道。
何琦一怔,不過默契地吩咐其他人也下了馬,跟李彥身後。侍衛(wèi)忙從府內(nèi)幫來了一張椅子,讓李彥坐於當(dāng),儼然成了一個臨時的公堂。
西門青也楞住了,茫然答道:“小的方纔已經(jīng)稟報過了…”
李彥喝道:“本官自然知道,如今是審案,自然一切按照程序來做,你只需要如實回答本官的問題,如再多言,大刑伺候。”
“是!”一下子,又冒出了十來個侍衛(wèi),守候李彥左右,見李彥話,皆大聲迴應(yīng)。
衆(zhòng)姓也被都鎮(zhèn)住了,默默地站著,不敢交頭接耳。
“小的複姓西門,單名一個青字。”西門青乖乖回答,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然真正到了此刻,又覺得心內(nèi)沒底,看著李彥若寒霜般的面孔,彷彿自己身上也涼嗖嗖的。
“家住何地,還有什麼人?”李彥問道。
“小的家住京城,上只有老母親,一妻一妾,一兒一女。”西門青皺緊了眉頭,艱難而又小心地回答著。
“放肆…本官問你家住何地?如實給本官招來。京城偌大的地方,都是你家不成?若再敢耍這種小聰明,小心律法無情!”李彥警告道。
“是是是,小的家住京城西市狗尾衚衕三牌!”西門青嚇了一跳,當(dāng)時尋死時也不見這麼害怕,此時不禁兩腿打顫起來。
“何人可以作證?”李彥問道,架子十足,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公事公辦。
西門青漸漸放心下來,一時指出幾十個證人來。場的姓碰巧有幾個就認(rèn)識西門青的,皆出言作證。
“你爲(wèi)何要殺害王妃?”李彥又問道。
“只因小的一時色迷心竅,請大人降罪!”眼見審訊走上正軌,西門青也熟絡(luò)起來。
件件樁樁李彥都問得十分仔細(xì),一些入微的事情都不肯放過,西門青自然一個個回答,卻也滴水不漏,彷彿這個案子就是他做下的一般。
其實李彥早已心知肚明,西門青卻是京城人不假,而據(jù)趙燕所說,兇手是個楚國人,這是趙燕通過慘痛教訓(xùn)得來的,自然也不會判斷錯誤。那麼答案也就呼之而出了,眼前這個西門青不過是個替死鬼罷了。
爲(wèi)什麼他會這麼甘願就死,還是他有十分的把握,根本就不用死?李彥越來越是好奇。
這是一個侍衛(wèi)匆忙走來,再李彥耳邊耳語了幾句,李彥點點頭。
“哼!本官問你,你左肩上的刺青是怎麼回事?”李彥突然站起,喝道。
西門青剛想開口,李彥又突然喝道:“快阻止他,他口含有毒藥,想要自殺!”
李彥身後的一個侍衛(wèi)快速躍出,左手如鉗,夾住他的脖子,右手如電,鐵拳到處,西門青的下巴便落了下來,管喉嚨內(nèi)咯咯地叫著,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此事生的太過突然,衆(zhòng)人皆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回事。
神奇的是,那侍衛(wèi)從西門青嘴裡拔出了一顆牙齒,用力捏碎,裡面竟藏有個烏黑的丸藥。又一個侍衛(wèi)端來一盆水,將放地上,那侍衛(wèi)將那丸藥往其扔去,水立馬泡變黑,接著連盆與旁邊的地面也變黑了。
衆(zhòng)人見了,不想此藥猛毒如此,不禁爭相後退。
“各位不必恐慌,此藥隨毒,確不能憑空憑地傳遞。”李彥站起來安慰道。
此時李彥說什麼,衆(zhòng)人便信什麼,畢竟這藥是他現(xiàn)的,他自然有言權(quán)。
“各位想必對剛纔的事情心存疑慮,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本官就破例一次,告訴各位。此人表面上是睿親王府的家丁西門青,暗地裡卻是楚國的奸細(xì),那日本想暗殺王爺,卻不想暗副車,錯殺了王妃,由於怕事情敗露,因此主動出擊,消除我們的疑心。如今眼見事情敗露,所以準(zhǔn)備自殺。”
眼見衆(zhòng)人猶有疑惑,李彥拱手長揖道:“事關(guān)國家安全,本官能說的就只有這些,還請各位鄉(xiāng)親父老原諒!”
話都說到這份上,衆(zhòng)人也無話可說。
倒是門後偷聽了半天的何常又是慚愧又是感慨,要是他處李彥同樣的位置,再也想不出這麼天馬行空的法子來。
“後門哪?”何常往身後問道。
“這…”下人一時糊塗了。
“老爺我要出門。”何常實沒臉再見何琦了。
“是,來人,備轎,老爺要走後門出去…”那下人忙下去吩咐道。
不過也叫得太大聲了,就連外面所有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衆(zhòng)人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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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常是兩腳軟,剛剛站立,又一頭栽地上,此時殺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