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聞聲看去,就看到出現(xiàn)在門口穿著一襲白衫,作風流倜儻貌的田玉郎。
手裡照舊拿著那把扇子搖來搖去的,一股風騷勁兒。
論長相,他也算是長得挺好看的了,而且身高也夠高,肩膀?qū)拰挼模つw也好,不像大多的北方男子,皮膚被風吹得十分粗糙,賣相還是不錯的。
可毀就毀在那一臉輕佻的模樣上了,讓人看了就覺著靠不住,沒有辦法把他當個男人看待。
不過,倒也不讓人覺著討厭就是。
雖然田玉郎喜歡口頭花花的,但眼中並沒有淫邪之意。
尤其,此時他的開口,也算是爲處境尷尬的李彤解了圍。李彤心裡還是領這份情的,不過態(tài)度依然高傲,她微微點了點頭:“田公子。”
田玉郎倒也不在乎李彤的這份冷淡。
得到了李彤的回答,田玉郎高興得笑瞇了眼,屁顛屁顛地跑到李彤但身邊同他說話。他極會說話,開始的時候李彤還端著,沒說幾句就被他給逗笑了。田玉郎越發(fā)舌燦蓮花,整個屋子裡都是他的聲音,他一個人簡直可以頂上十個人了。
尤其,他還不時地同其他姑娘們說話,很快其他人也給他帶到了這個談話圈子,不知不覺中,田玉郎和李彤的周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後來整個房間裡的姑娘們都聚集過來了,歡聲笑語個不停。
李彤在田玉郎的帶領下也漸漸地融入到了談話中,後來,也不僅只是同田玉郎一個人說話,同其他人漸漸也能夠說上話了。
而田玉郎在李彤融入後,就識相地找個了藉口走了。
走的時候,對李彤眨了眨眼,拋了個媚眼。
李彤瞪了他一眼,等他走後,卻忍不住微微地笑了。
這個田玉郎,倒是個有意思的人。
田玉郎走後,屋子裡倒也沒有冷場,衆(zhòng)人其實也是想同李彤交好的,並不想同李彤把關係弄得太僵,無奈彼此的開始實在不大好,雙方都拉不下這個架子,現(xiàn)在有人解開了這個僵局,自然沒有誰會這麼不識相地拿著以前的事兒來自找不痛快。
大家說說笑笑,吃吃零嘴兒,直到外頭突然歡聲如雷。
“來了!”
“肯定是到這邊來了!”
……
先前還坐著的衆(zhòng)閨秀們頓時一涌就到了窗邊,同外頭人一起大聲尖叫。
“世子爺,世子爺!”
“這裡!這裡!”
“啊!世子爺看我這裡了!”
“纔怪,世子爺看的是我纔對,誰看你啦?”
“是我!是我!”
……
李彤目瞪口呆,儘管他知道自己哥哥受歡迎,在京都,也有很多姑娘喜歡哥哥的。可是,這鎮(zhèn)北城的姑娘們,也太豪放了吧?矜持什麼的,她們不懂嗎?在京都,那些貴女們再喜歡李墨,也絕對不會這個樣子,簡直,簡直……
李彤發(fā)覺她詞窮了。
不過,這種瘋狂的氣氛還真頗有感染力,在蕭瀟也跟著湊熱鬧上前去,大嚎了一聲之後,李彤也跟著衝動了,擠上前去,把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大喊:“哥哥!哥哥!我是彤兒,我在這裡!”
這麼一叫,李墨似乎還真聽到了似的。
回過頭來,瞟了這邊一眼,揮了揮手。
頓時,這邊的姑娘們呻吟著倒了一片。
“世子爺簡直不是人。”
李彤還來不及惱火,又有人接話道:“對啊,簡直像是天神轉(zhuǎn)世!人間怎麼可能有這麼英武、這麼帥,這麼有魄力,這麼聰明……的男人啊!我要暈過去了。”
李彤彎起嘴角,與有榮焉。
這時,外頭又傳來尖叫,卻是前鋒營的騎兵到了。那彪悍冷酷的氣勢,頓時惹得衆(zhòng)女又是一陣尖叫。
“哇,這個好,這個好,你們看到了沒有?左邊第三個,那刀疤,怎麼可以這麼性格,我真想伸手摸一下。”
“還有這個,這個也不錯。”
李彤也被衆(zhòng)人帶得投入了過去,忍不住也仔細觀察了起來。要知道,因爲李墨的關係,她一向?qū)e的男人正眼也不瞧的,但此時也被帶動起來,開始評頭論足起來。當然,她還有些不好意思當著衆(zhòng)人的面說,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打著分。
這個太黑了,不行;這個太瘦了,不行;這個好胖,也不行……
看來看去,都沒有找到和口味的。
李彤正要放棄,目光落在了一張臉上,嗯,這個好像還蠻不錯的。雖然趕不上哥哥,不過,比起向炎來,也差不了多少了。當然,氣質(zhì)的話,還是炎哥哥比較好些。想起向炎,李彤的臉微微紅,有些出神。
所以,“咔嚓”的聲音響起時,李彤並沒有留意。
直到身體不由自主地掉到了欄桿之外,李彤才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叫,閉上了眼,腦子裡一片空白。
不知多久之後――
“喂,你沒事吧?”
“丫頭!”
“丫頭!”
焦急的聲音將失神的李彤的思緒喚了回來,她這次意識到,她應該沒事了,好像被誰給抱在了懷裡。
李彤睜開眼睛,就對上了田玉郎擔心的視線。
這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在他的懷裡?
李彤呆呆地想。
然後,她發(fā)覺了臉頰上有些溼意,她伸手,往臉頰上一摸,豔紅色的,如此刺目。
“血?”
李彤有些疑惑。
她流血了?爲什麼她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呢?她最怕痛了的,一點點的痛就足以叫她掉淚了。可是現(xiàn)在,她真的沒有覺得痛啊。
李彤的眼神滿是茫然。
田玉郎卻似乎被嚇壞了,伸手去碰李彤的臉:“哪裡傷著了?這裡嗎?”他伸手想去碰觸,但似乎又怕碰疼了李彤似的,手小心翼翼的。
因爲要檢查李彤的傷勢,他的臉這時離李彤很近。
李彤就看見,他的額頭,劃了好大的一個口子,正嘩嘩地淌著血。
“我沒有受傷,受傷的是你。”
說出這句話來的李彤,心裡五味雜陳,不知到是什麼樣的感覺。有感激,有擔心,有感動,還有一點點害羞……
他可是,喜歡她?
李彤的臉紅了,如同胭脂一般。
看到她這個反應的田玉郎眼裡深處有一抹輕視,愚蠢而廉價的女人!
侍衛(wèi)們這時終於趕到,他們不能進姑娘們的屋子裡去,因此在下面的大廳裡等候。鎮(zhèn)北城的治安一向良好,再說,這麼近,真有哪個不長眼的登徒子敢對李彤、蕭瀟不客氣,趕過去也是來得及的。
但誰曾想到,人禍沒有,最後卻出了別的禍事。
那酒樓二樓的欄桿竟然斷了,等他們發(fā)覺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幸好田玉郎及時從隔壁房間聽到了李彤的尖叫,躍過去接住了李彤,總算沒有受傷。只是他的額頭掉下來的時候不知道給什麼東西掛了一下,傷情慘重。
出了這種事,自然不能再留在這裡看熱鬧了。
衆(zhòng)侍衛(wèi)護著李彤、田玉郎匆匆離去,只留了幾個人來保護蕭瀟。
……
好端端地出去,帶傷回來,還好不是李彤。紅七得到消息趕緊叫人請了太醫(yī)來爲田玉郎包紮傷口。田玉郎連連說只是小傷,不必如此。要起來離開。紅七勸他也是無用,最後還是李彤發(fā)了脾氣。
“你給我老實呆著。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這一句話,比什麼都管用。
田玉郎果然乖乖地,連手腳都格外老實,一動也不動,好像個木頭一般。
李彤又笑了:“只是叫你不要掙扎,免得動到了傷口,也沒有叫你像塊木頭啊?”
田玉郎就低聲咕噥了一句:“難怪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李彤一瞪眼:“你說什麼?”
田玉郎閉嘴,李彤卻繃不住笑了,安慰田玉郎道:“你乖乖地別動。一會兒弄好了,我請你吃好吃的。”
她顯然不常哄人,說的本來是很溫柔的話,可從她嘴裡說出來,總讓人感覺到居高臨下的味道,讓人聽著感覺很彆扭,不舒服。
田玉郎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
蕭瀟在旁邊聽了,卻是微微一笑。
李彤哄人的方法都多少年了,還是這同樣的一套。
但以前聽不順耳的她,現(xiàn)在卻從這同樣的話裡感受到了一種親切。直到這一刻,小時候的李彤,現(xiàn)在的李彤,在蕭瀟的眼中,終於漸漸地合成了一個人。
紅七冷冷地看著田玉郎,這個人做戲的本領還真不錯!只可惜,演戲比他好的人,紅七見多了去。憑他,還瞞不過紅七。
敢打李彤的主意?
當鎮(zhèn)北王、李墨是吃素的嗎?
這人的膽子還真夠大的,野心也真夠大的,手段不錯,時機也抓得好,成爲了李彤的救命恩人,得到了李彤的信任和親近。
只是,李彤好像喜歡的是向炎。
這人想要奪得李彤的心估計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不過管他們?nèi)绾危凑@也不關她的事兒,紅七想了一會兒就丟開了這事兒。要操心也該李墨操心,還輪不到她這個外人。
太醫(yī)開好藥,紅七叫人去抓藥,看太醫(yī)給田玉郎包紮好,客氣了幾句,紅七就離開了。因爲李彤挽留的原因,田玉郎就直接留在鎮(zhèn)北王府參加晚上的慶功宴,卻是不需等到天晚再來了。不好讓田玉郎和李彤孤男寡女一塊兒。蕭瀟留在那裡陪他們說話。
等忙完這邊,時間也不早了。
紅七很有經(jīng)驗地吃了些東西墊肚子,紅三幾個也學她。然後就是梳妝打扮、化妝,這些都得提前弄好。
一切搞好,天漸漸地暗了下來,時間差不多了。
紅七站了起來,向外走,準備去會場,做最後一次的檢查。
一出門,就見到了李墨。他本來背對著紅七站著,聽到響動,回過頭來,一笑。身後的如血殘陽頓時都失去了顏色。“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