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機場回市區的路上,歐陽開車,寧檬坐在他旁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此時下班高峰期剛過,交通似乎順暢了些,比去的時候明顯速度加快。四十來分鐘過后,車子到了市區進入三環。
寧檬看著窗外的景物飄忽飛逝,不經意地說:“歐陽,你最近是不是也挺忙的,好象都見不到你。”
歐陽手扶著方向盤,輕笑了笑道:“管總事情那么多,我自然也閑不下來。一整天象個陀螺,不停地轉呀轉…….”
“陀螺?我看也是?!睂幟暑D時眉眼彎彎的。
其實她很早就發現這個歐陽完全是個兩面派,上司在的話,不該說的話一個字都不會說。上司不在,感覺才比較正常隨性,親切又不失幽默感。
“總裁的助理可不是誰都能勝任的?!毕肓讼?,她突然又說?!拔铱垂芸偨裉鞖馍坪醪皇呛芎谩!?
歐陽嘆了口氣,“這幾年,他一心撲在事業上,應酬也多,幾乎都沒在家里好好吃過一頓飯,而且煙酒不斷,再好的身體總有一天也會垮的……年初,有一次胃病發作,連夜掛了急疹……”
說到這里,他突然噤了聲。大概是覺得自己多嘴了吧,在背后討論老板的私生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寧檬不知不覺地就脫口而出,“他的胃病,嚴重不嚴重?”
歐陽手握著方向盤,目視著前方淡淡地說,“醫生說需要好好保養,不然很容易胃出血。”
寧檬心緊了緊。
“他家里人不勸他嗎?”
“哎,管總很早就在外面獨立了,平時也很少回家。 我不說估計你也知道什么原因?!?
管弦和父親不和,和繼母的關系似乎也不怎么樣,這樣豪門恩怨她大概也聽說了一些。
突然覺得氣氛有點凝重。寧檬心里覺得郁悶,于是就挑開了話題。想了想,說:“歐陽你貌似還單身?我猜是不是因為沒時間談戀愛?”
“要這么說,管總可非恨我不可了?!薄W陽撲嗤一聲笑,“哎,是我自己沒本事,追不上人家,和時間沒有多大的關系。不過目前這樣,也挺好的,一個吃飽,全家不餓?!?
聽這意思,這人家莫非有所指?
她突然就想起小迪,兩人都是管弦身邊的人,看上去就象金童玉女。于是,她就戲謔地說,“人家都說近水樓臺先得月,周小迪不是也單身嗎,你和她看上去可登對了?!?
歐陽突然神情有些不自然起來。想了想才皺了皺眉說,“她不見得看得上我……”
這語氣哀怨地,看來還有點戲……
“小迪最近特別需要人安慰,歐陽你可要抓住機會哦。”
歐陽呵呵笑了起來。
“你倒是挺關心她的?!?
“那當然了。你可要記住了,小迪在工作上精明能干,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呀,可就沒那么靈光了?!?
正說著,車子已經停在了小區樓下。
寧檬推門而出,回頭露出了兩個小酒窩,“歐陽,慢點開呀,明天見?!?
歐陽也沖著窗外揚了揚手,“明天見。還有謝謝?!?
周一在辦公室忙了半天,走到休憩室,聽到幾個女人圍在一起,壓低了聲音,貌似在議論著什么。
“管總回來了……”
“還帶回了一個女人。”
“女人???”
喘氣聲連成一片。
“這次是哪個幸運兒?”
寧檬扭頭就走。這些人都沒事做了嗎?真是無聊的八卦。
走進辦公室,康明把一份報表扔在她桌面上,“寧檬,把這個給管總?!?
“唉,……”寧檬看著他舉著手機,大步流星地走進辦公室,頓時無言。
什么時候她這個市場二部的副經理成康經理的專用助理了?
二十樓很安靜,小迪不知去向。
寧檬看總裁辦的門虛掩著,輕敲三聲。
“進來?!?
管弦正埋頭于案前的文件,頭也不抬。
寧檬把資料放在他的案前,輕聲地說,“管總,這是這個季度的銷售報表?!?
“放著……”管弦突然抬起頭,一看是她,眼里亮光一閃,“是你……”
“沒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寧檬徑直走出辦公室的門,似乎沒聽到后面緊跟而來的腳步聲。
“你等等……”后面響起了他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里儼儼的象是誘惑的迷香。
寧檬甩了甩頭,眼看著電梯快到,抬手摁了下行鍵。手剛放下,管弦已經一個鍵步堵在了她的面前。
兩人大眼瞪小眼。
突然,電梯門丁當一聲打開,眼前明亮的色彩一晃,走出來一個身穿時尚洋裝,腳踩著高跟鞋的女人。她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下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走到管弦的面前,展著媚眼淺淺一笑,聲音嗲得象甜膩的糕,“子弦.。。。。。?!?
時髦女郎對眼前的男人巧笑倩兮,可是對旁邊的女人則眼角也懶得施舍一個,態度分明,儼然有冬夏之別。
寧檬站在原地淡然一笑。
她心想原來八卦的女主角是安家大小姐安娜。三年前兩人在安娜的生日宴會上見過一面,如今她依舊記得這位千金小姐一襲酒紅色晚禮服艷光四射的樣子,歲月流逝,眼前的女人少了一人清澀,多了一份成熟性感。
看對面的表情就知道,安娜已經忘記了她,或者是不屑于記住她。當然,這很正常。安大小姐永遠是萬從矚目的那一個,象她這樣的小角色,她估計也不想放進眼里。
寧檬被她忸怩清脆的叫聲刺激得發了怔,剛好電梯聲響,她說了一句“管總,沒事我去忙了…..”不等他答應掉頭就走。
安娜看著管弦,問道:“她誰???公司的員工嗎?怎么這么沒有禮貌,也不等上司回答扭送就走?!甭曇艉芾?,語氣極為不善。
管弦望著電梯門合上的方向看了一晌,淡淡地說,“市場部的人,是挺沒禮貌的。不過……”他回頭看著安娜笑笑地說,“你怎么來了?”
安娜甜甜地笑,“今晚的宴會你是貴賓,我爸叫我來接你一起過去?!?
管弦不置可否的樣子,說,“好吧。我也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有的軌道,沒有什么波紋。
寧檬忙得腳不著地,沒有力氣多想其它,只是身為天翔的一份子,想要閉起眼晴,捂上耳朵不去獲知老總的消息,難度確實很高。事實上,安娜作為緋聞女主角也只是一個星期的事情,緊接著又竄出什么名主持人劉嫣……
“據說管弦與劉嫣在做節目時一見鐘情…….” 子美立在她面前,一陣嘮叨,“劉嫣在電視臺那可是臺柱子呀,容貌傾國傾城,回眸一笑百媚生,多少高富帥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居然不屑一顧,可是卻對咱們管總自降身份,近乎死纏爛打…….嘖嘖……”
寧檬懶洋洋地打斷了她一連串的贊美之詞,一笑置之,“女追男隔層紗,我何況是劉嫣這樣的絕色出馬……我看好她?!?
“真的假的?”
子美看怪物一樣地看著她,說,“你這話被天翔的單身女人聽到,她們會用口水淹死你的?!?
寧檬又好氣又好笑,翻了翻眼皮說,“那個男人對我們來說,無亦于空中樓閣,海市蜃樓…….我不過是頭腦清醒而已?!?
子美嘖嘖嘆道,“非人類呀,非人類。哎,女人,一般男人都不喜歡頭腦太清醒的女人。該糊涂時且糊涂,不然的話小心嫁不出去,到時直接掉入剩女大軍我可不同情你。”
“剩女不可怕?!睂幟蕸_著她眨著眼睛做下定論,“可怕的是畫餅充饑好不好?”
子美撇著嘴走開了,甩下了一句話,“朽木不可雕也。”
偶爾在會議室、走廊碰到管弦,寧檬都謹守禮貌,象其他員工一親微笑點頭輕聲打個招呼,然后擦肩而過。管弦也配合地裝酷,表情一派淡然,連眼角都不屑于掃過來一個。
如此正好。
老媽最近恢復得還不錯,可以柱著拐杖在家里四處溜達。本來應該松口氣的,可是寧檬發現自己卻居然睡不好,就這么折騰了幾天之后,終于在大夏天光榮地感冒了,還渾身發熱。
不敢驚動老媽,寧檬自己搭車上了醫院。
打著掉針,一直迷迷糊糊,連手機響都不知道,旁邊一起輸液的是個阿姨,她好心地搖了搖提醒她,“小姐,你手機響了好久了,怎么不接?”
她翻出手機看了看屏幕,直接回拔過去,聽見一個特粗嗓門在那邊喊:“寧檬,都幾點了,怎么還不來上班,電話也不接,到底怎么回事……”
是康老大。
寧檬放低了姿態,想拊一拊他的怒意,“對不起,我發燒了在醫院掛瓶,之前打的時候太早沒人接,本來想過陣子再打,可是一掛瓶就直接睡死過去了?!?
“什么,在醫院?”
果然,康老大一聽聲音立馬小了,過了半秒,大嗓門又飚了過來,“那你先休息一天,明天什么情況再說。
這個男人脾氣是爆了點,可到底還算心地善良。
“謝謝老大。”寧檬掛了電話。
她抬頭看了看上面的掉針,才掛了三分之一,看來還得好好地熬一熬,不由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