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周泗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安撫了她一陣子,這才看她斷了哭聲,伏在他身上抽著氣。
周泗用手指刮了刮她眼臉下面的濕潤,溫柔地說,“阿婧,喜歡我是不是很難?如果真的很難那就你等我來喜歡你,疼你就可以了。我一直知道你對我沒心沒肺的,可是,我就是想讓你笑,沒心沒肺地笑。”
蔣婧心一暖,抬起頭看著他說,“為什么是這樣?我好想哭…..”
周泗覺得自己的耐心快被她磨光,只好再耐著性子哄,“你別再哭了,以后都不要再哭。你一哭,我感覺快要心碎了。”
蔣婧突然笑了起來,然后臉一放,指著他的鼻子惡狠狠地說,“周泗,你是不是為了哄女人,什么話都說得出來?”
“我對女人從來不哄,不過你是例外。那些過往,確實有點混亂,不過是因為你還沒來得及出現,我從來沒想到這輩子要為誰停留,可是直到遇到了你。”
蔣婧愣了愣,看著他眸里無比認真的神色,突然面色緋紅,心跳加速。
周泗抓下她的手指放在嘴里一吻,然后貼在自己胸前的某個位置說,“它可以作證,一生一世,我都想保護你,愛你。所以,你原諒我好不好?”
蔣婧沉默。
過了半晌,周泗說,“我的話你好好考慮下。夜深了,你快去睡覺,我走了……”
蔣婧還是看著他發呆。
他嘆氣,起身快要走的時候,褲角卻被拉住了,他轉頭,看到蔣婧訥訥地說,“我一個人害怕……”
周泗一聽,愣了愣,待想清楚這句話的意思,眸光一亮光華閃爍,他倏地坐在她身邊,看著她問,“阿婧,我是不是聽錯了,你再說一遍?”
蔣婧被他看得快燒得了,不自在地別開眼,嗔罵道,“你個大壞蛋,姑奶奶我都開口了,難道還要我再說第二遍,沒門。”
周泗高興壞了,往前一撲直接把她摁倒在沙發上,吻鋪天蓋地地從上往下,蔣婧一邊閃躲,一邊撲騰撲騰地揮舞著小拳頭叫道,“周…..泗,我還沒洗澡……”
周泗把埋著的臉抬了起來,喘著氣說,“沒關系,親愛的,我不嫌你。”
蔣婧郁悶地想罵:靠,這廝兒真臟,你不嫌我可嫌你這一身臭味。可是,這念頭剛起馬上就被掐來了。因為左右不過就是一時的,因為到了最后,她已經暈乎乎樂陶陶的連讓腦子正常運轉的力氣也消失了。
寧檬接到蔣婧的電話時,正在說話,說話含糊不清,隱約聽到什么要結婚之類的話,愣了一愣,劈頭問道,“啥?誰要結婚。”
“當然是我呀。”
寧檬一口稀飯直接吐了出來,問,“你是不是你睡醒?”
蔣婧在那頭咆哮起來,“靠,你才沒睡醒呢。全家都沒睡醒。哼,平日里你們都嫌我速度慢,這會兒終于決定要結婚了,你們一個比一個磨嘰,還直接拿我的話當放屁…….”
寧檬這下終于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可是總覺得哪里出了問題,她放下筷子,劈頭就問,“你在哪里,我過來找你。”
蔣婧支支吾吾說,“周泗在我家里,都還沒起床呢。”
寧檬頓時蔫了,得,這下也不需要看了。蔣姑娘能把自己清白交上去的男人,肯定是她喜歡而且認定的,這點意識她老早就有了。
她重新拾起了筷子,扒了一口粥問,“什么時候結?”
蔣婧在那頭毫不猶豫地說,“慢則半個月后,快則一個星期,總之,閃電速度。”
嘛呀,這兩人到底整啥呢,就是結婚也不至于要這么趕吧,難不成是怕自己改變主意,所以快刀斬亂麻?
寧檬換下了手機,依然是恍恍惚惚的狀態,看老媽走了過來,她抬頭問,“媽,今天什么是幾號?我這會兒是不是在夢游?”
老媽一掌揮了過去,“不爭氣的家伙。人家阿婧結婚怎么了,自己不結,也不愿意看到你好朋友結婚不成?”
寧檬撇了撇嘴,“她這不是閃婚嗎,誰聽了不覺得奇怪。”
“閃什么閃?都訂婚三年,也早該結婚了。”
寧檬一想,那契約的事情可不能四處宣揚,省得回頭老太太心臟受不了,于是打哈哈說,“也是,那丫頭夠鬧騰的,讓她早點結算了。”
老媽白了她一眼,“你也要抓緊,趁著人家小管現在對你一心一意,你再不積極點,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寧檬笑瞇瞇地說,“媽,咱們這可是高攀,換成以前,你可是最忌諱的。”
老媽說,“那是以前,你和小管還沒有好上。這結婚得看對象,象小管這樣的家世,人品,脾氣,最重要的是他喜歡你……高攀又怎么樣?咱們又不求他們家給我們榮華富貴,只要他們能好好地對你,媽就別無他求了。”
寧檬看老媽越說越悲情,趕緊打斷了話,說,“媽,你就這么看好他們家?你不怕我嫁過來,遭他們白眼。那電視上都那么演的,婆婆一天大虐小虐不斷,最后女主角不堪欺壓,只好凈身出門……”
“啊呸。還沒結呢,盡想這些不好的。”老媽坐在她對面一邊喝粥,一邊說,“你忘記了,小管他媽早就去逝了,跟他繼母親關系也不親。所以呀,有婆婆等于沒婆婆,總之,你嫁過來也不用跟他們家一起住,有什么關系呢?”
寧檬額頭飛過一群鴉,三條黑線立馬竄了上來。她想,老媽不愧是曾經的居委會主任,分析起這些婆媳關系,家長里短的,皆頭頭是道。她就琢磨著,怪不得她這么爽快地贊同這門婚事,原來想就謀算好了這么門門道道。
佩服佩服。
深秋八月,寧檬最喜歡的季節,蔣婧成了新娘。
說好了當伴娘,她絕對不敢遲到,省得被蔣大小姐當場拿刀劈死。婚禮是西式的,到了酒店花園,現場被布置得既高雅又溫馨浪漫,前來賀喜的親朋絡繹不絕。兩家的父母忙得寒暄周旋。
新娘倒成了最沒事干的,拿著手機在玩游戲。
蔣婧看到她,很興奮,“哇喔,快來瞧一瞧,十關大獲全勝,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
“那當然了,你今天手氣好呀。誰見了這么美的新娘子,哪里好意思跟你斗呀?”
蔣婧得意,站起來在鏡前一轉,眉眼彎彎,“仔細看看,本姑娘漂亮嗎?”
寧檬抬眼望去,一襲潔白勝雪的真絲鍛面婚紗,前胸以上是精致的蕾絲,服帖地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材,到了大腿以下是褶皺魚尾的設計,將她襯得愈發高貴典雅,一頭長長的大波浪卷發隨意地披散下來,上面帶著花環,既浪漫又嫵媚,這一身白得純凈,把蔣大小姐的張揚氣勢遮掩了不少,有一種平日里少見的婉約恬靜,感覺更容易讓人親近。
“美,真美。你是我看過最好看的新娘子。”寧檬大言不慚地說。
“那當然。誰能美過我呢?”蔣婧沖她做了個鬼臉,嘴角一彎,笑得酒窩都現出了來了。
純潔的婚紗,美人如斯就在眼前。這是幸福的節奏。
記得大學的時候,兩人都在談戀愛,寧檬與蔣婧就曾傻傻地幻想過那一天,自己披上潔白的婚妙,嫁給最愛的人,一起慢慢變老。那時,她們天真的以為身邊的男人就是這一生的,誰曾想結局會是這樣,蔣婧嫁給了自以為最不可能喜歡上的周泗,而她,卻愛上了自己曾經劃定了楚河漢界的管弦。
有人跑進來說吉時將到,新郎馬上要來接新娘入場的時候就退了出去。
蔣婧接著寧檬的手,眼底霎時紅了,可是又怕眼淚掉出來弄花了妝,于是用紙巾輕輕吸著,對她撒嬌,“檬檬,我真的要嫁給他……我好緊張。”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蔣大小姐,也能說出這種話,寧檬簡直跌破了眼鏡。她上前輕輕抱了抱她,然后放開,忍不住調侃說,“別擔心,我的大小姐。周泗要是知道你臨時上陣哭得這么慘,肯定以為你后悔了,不急死才怪。”
“誰說我后悔啦,以后周泗要是敢欺負我,我絕對給他好看!”蔣婧哽咽著,吸了吸鼻子,又端出了平日的御姐氣勢。
寧檬撲哧一聲笑,拉著她的手喃喃地說,“蔣婧,你一定要幸福嘍!”
蔣婧聽寧檬這么一說,眼中的淚意又涌了上來,寧檬手疾眼快,拿紙巾給她吸干,兩人相視而笑。
“好了,我不哭,以前咱們上大學的時候,我就說過我要笑著嫁給我男人的。”蔣婧說著,突然上前緊緊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說,“寧檬,你何其不幸,讓生命的人擦肩而過,可是又何其幸運,能遇到現在這么好的男人,你也要和我一樣,珍惜現在,趕緊抓住屬于自己的幸福!”
寧檬一聽,心中瞬間百轉千回。是呀,曾經以為可以和林子奕白頭到老的,心里有很多的幻想,很多期待,可是偏偏命運要捉弄他們,多年之后,斗轉星移,愛變得模糊,就在決定跟他走的那些天,她才知道其實她的心里一直已經不小心被人闖了進來,想趕卻趕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