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輒似是夢到了什么,微微皺眉。
雪域溫柔的撫著他的面頰,拇指摩挲著他的額頭,想要為他撫平這些沒有言狀的傷痛,暗暗發誓一定不會再讓他受苦。
秦輒微微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副關切的神色。
“輒兒,你醒了。”雪域話語溫柔,像極了一位慈愛的母親。
秦輒沒有說話,別扭的坐起身,撩開窗簾望了望外邊。
“我們到哪了?”小大人兒似的質問。
“快到洪州了,”雪域如實回答,“經過洪州,便是臨城了。”
秦輒不再說話,但是他的小肚子卻說話了,咕嚕咕嚕的叫著。
雪域笑道,“輒兒,你餓了是嗎?”隨即從包袱里拿出臨走時景楨做的一些糕點。
秦輒偏過臉,不理會雪域。
雪域呵呵一笑,把一塊糕點放進口中,故意表現出很享受的神色,“嗯,很好吃。”
秦輒的小肚子繼續咕嚕咕嚕的叫囂,但是秦輒卻看也不看雪域一眼。
雪域無奈的看著他,這小破孩兒還挺有骨氣呢……
雪域扳過秦輒的小肩膀,嚴肅道,“秦輒小少爺,你就打算一直不理我嗎?”
秦輒緊緊抿著嘴。
雪域放下嚴肅的神情,語重心長道,“輒兒,以后我倆就相依為命了,你決定就一直這樣別別扭扭的對我嗎?”
“我才不要和你相依為命,到了臨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咳,這小破孩兒說話倒還挺有一套,雪域不禁被逗笑了,“輒兒,你這么小,怎么過獨木橋?還是和我一起走陽關道吧……”雪域知道現在的自己滿臉諂媚,唉,多想討好這小孩兒啊!多想和他好好相處,即使不是親人,也不至于是仇人吧!況且林淑妃在世的時候,自己和她的過節也不過是爭風吃醋罷了,從來沒有想過害死她啊!
若說林淑妃的死和自己一丁點兒關系都沒有,那是假話,可是孩子是孩子,他是林淑妃的兒子,那他也是秦渡的兒子啊!所以,一定要好好照顧他!
“輒兒,我真的想好好照顧你,就算為了你的爹爹,好嗎?”雪域用了全部的溫柔細語在向這個小孩兒拋出和平的旗幟。
“你是我的仇人!”秦輒氣鼓鼓,“你害死了我的娘親,你害死了我的爹爹!都是你……”
雪域緩緩嘆了口氣,“對不起……”語氣中滿是悔恨,如果當日,自己沒有任性的跑出宮,沒有固執的以為秦渡會害死許多無辜的人,想到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設計的陰謀,這一切也不會至此!
可是讓雪域極度疑惑的是秦渡做事總是深思熟慮,考慮周全。況且江山易主,豈是易事,怎么這江山說被云輕舟奪去便奪去了呢!這其中又蘊含了怎樣的陰謀?
“不用假惺惺,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秦輒恨恨。
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雪域心中哀痛。
洪州。
當雪域看到赫連府緊閉的大門,以及透過大門看到到處雜亂叢生的荒草,雪域難過極了
。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當初那個溫馨的家,雖然住的時間并不長,但那溫暖的親情也撫去了她出來這個時空的驚恐與錯愕。
雪域靜靜的站在門前,胸口有些發悶,朱紅色的大門有些漆已經剝落,顯得破敗不堪,雪域眼眸有些濕潤。
“你哭什么?”秦輒這小孩兒幽幽的看著雪域濕潤的雙眼,不屑道。
“為我逝去的家人……”
“你的家人?”秦輒有些好奇。
雪域看了一眼秦輒,勉強扯起一絲無奈的笑,“誰沒有家人呢,又不是從石頭縫里蹦出的猴子。”
“石頭縫能蹦出猴子?”這小孩兒抓住了一點,疑惑了,石頭縫能蹦出猴子,哪里來的傳說?
雪域無奈的聳聳肩,“你不知道《西游記》嗎?”
秦輒搖頭。
是呢,這是什么年代都不知道,怎么會聽說過《西游記》呢?
“走吧,”雪域向拉起秦輒的小手,“路上講給你聽!”
在客棧住下,二人吃過晚飯,雪域躺在床上繼續給秦輒講著孫悟空保護唐僧西天取經的故事,秦輒躺在一旁,津津樂道的聽著。
雪域說著說著,實在困極了,扭頭看了一眼秦輒,他早已經睡著夢周公去了。
雪域恬淡一笑,輕輕拉過被子為秦輒蓋上。
如銀的月光傾瀉而下,寂靜的夜沒有任何聲息,雪域站在窗前,望著天上那一輪皎潔的明月,人人皆道,月是故鄉圓。可是,此時此刻,自己卻連如何回到自己的故鄉都不知道。來到這個莫名的朝代已經將近五年了,二十歲的自己卻經歷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現如今還帶著一個孩子,充當著一個后媽的角色。
現在,雪域真的迷茫了,將來該如何繼續,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二十歲女子,在古代如何生存?
絕不可以像從前那樣軟弱,依靠著他人,這次,要自己獨立起來。
生活還要繼續,生活還是美好的!
雪域不斷的告誡自己。
“薛小蘭”雪域口中喃喃,這個自己好久沒有用過的名字,這個在古代不存在的名字,忽然覺得真的好陌生,也不知道自己原來存在的那個時空正在發生著怎樣的變化,也不知道自己的老爸老媽有沒有對自己的失蹤已經不再傷痛。
一切的一切,恍然若夢。
翌日清晨,打點好一切,二人便繼續上路了。
“昨晚睡得好嗎?”雪域甜甜地笑著,輕輕撫摸著秦輒瘦小的肩膀。
秦輒面目淡然,只是微微點頭。
雪域亦是回應笑容。雪域相信春風化雨,現在這孩子已經不反感自己觸摸他了,雪域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夠試著接受自己了。
秦輒的眼睛如谷谷清泉一般澄澈,安靜的坐在馬車中默不作聲,好像在凝思著什么。
雪域看了看他,只是淡然一笑,不再說話。
一路平安無事。
臨城。
車馬喧囂,人群熙攘,過往的商客絡繹不絕,街邊小販高聲的推銷者自己的
商品貨物。
雪域望著來往的人群。仍舊記得第一次是如何踏入臨城這片土地,可是現在,繁華依舊,卻已經物是人非。
“去哪里?”秦輒望了望雪域,目光緊緊凝視前方,心中有答案,卻還要問出來,因為他心中緊張,他想要找到和父皇與母后有關的人和物,因為他太想念他們了!
“先去臨王府看看吧。”雪域拉著秦輒,走在喧鬧的街上。這里的一切那么陌生,這里的一切都等著雪域去熟悉、去適應。
遠遠站在臨王府門口。那府上長扁早已更名。
“宋府?”秦輒微微皺眉。
“是啊,什么時候改成宋府了呢?”雪域語氣中傷感至極。
想必,這宋府的主人一定是身居高職,即便是北秦覆滅了,這人也不敢輕易地去置辦來前朝皇帝,曾經的臨王爺的府邸來居住吧。或者,他得到了那人的默許,或者,他得到了那人的恩賜,但無論那一條,這宋家的主人一定是有功于他的!也許,揭開秘密可以從他開始!
一旁的小秦輒手指握的咯咯作響,眼睛緊緊盯著門楣上那端端正正的兩個大字,眼睛里好像要噴出火來。
雪域發現了秦輒的異常,明白了他小小的心思里想的是什么,蹲下身,凝視著秦輒澄澈的眼睛,語重心長道,“臥薪嘗膽。”
秦輒點點頭,二人達成共識。
原來,秦輒是聽過臥薪嘗膽的故事的,這孩子的心思像他父親一樣縝密,將來,不可估量……
一路走來,雪域和秦輒餓的已經咕咕直叫了。幾日的奔波,身上的銀兩日漸減少,絕不可以坐吃山空呀。雪域望著周邊的小攤,想著怎樣賺些小錢,能在這繁華的臨城生存下來才好。
新鮮的剛剛出鍋的包子冒著騰騰的熱氣,雪域見秦輒盯著包子,咽了口吐沫。
雪域心想,這孩子一定是餓了,跟著自己在城里晃悠了這么久,不餓才怪呢!
雪域買了包子,遞給秦輒,面色溫和略帶笑容。
秦輒裝作不在乎的望了雪域一眼,接過包子便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雪域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雪域看著不遠處那家緊閉的小店門,其實,雪域前兩天就在看這家店了,這里地處街中心車馬喧囂的地方,人來人往,而且這條街賣的大多是奢華之物,而來此處的多半是有錢人家的夫人丫鬟或者歌舞坊的姑娘。如若在此開一個小的服裝店、或者胭脂水粉,一定不錯的。
雪域約了店主,對方是一位身材微胖,穿金戴銀的中年婦女,那婦女自稱錢夫人。
錢夫人滿臉和善的笑容,“我見姑娘是外地人,這家店閑著也是閑著,我也是個爽快人,一個月五十兩銀子怎么樣?”
雪域心想,五十兩,自己哪有這么多錢!雪域暗咬銀牙,“三十兩。”
錢夫人裝作可憐狀道,“姑娘你也太獅子大開口了吧!這家店地勢又好,而且離宋府那么近,這的生意一定會火起來的!見你一身貴氣,就知道是哪家富商的夫人,你就別難為我這小生意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