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風波
一刻鐘后,幾個人出了內室。
蔡氏道:“要是一早乖乖交出來,何至撕破了臉面。”
朱氏則是興奮不已地想著那箱子一半的財物屬于自己。
蔡氏提著箱子想走,云羅冷聲道:“等一下,那里面有治我心疾的兩瓶藥丸,把藥留下。”
蕭初雪不忍地喊著:“娘,這藥又沒用,你給姐姐留下吧。”連她都想哭了,覺得蔡氏、朱氏今兒這樣對云羅真是太過份了,“你可不能都拿走,回頭再給姐姐送些銀票,我也聽人說了,往后百樂門就是朝廷,姐姐手頭沒銀子,就算入了宮也會被人小瞧的。”
“你倒時時念著她,她可管過家里。”蔡氏沒有好臉色,將箱子放在案上,打開后,冷聲道:“哪個是你的藥?”
云羅走近,看了一眼,取了兩只藍花瓷瓶,“你們怎可以把小蝶、海棠、水仙的首飾、鏡子也拿走,還拿了別人的胭脂……”
這胭脂是王氏裝進去的,她瞧了一下,見是新的就收走了。
蔡氏看著高氏、王氏。
王氏道:“二小姐與三位姑娘不稀罕這些東西的,百樂門很有錢,你另給她們置備就是。”
除了三面銀柄玻璃鏡,又有幾支發(fā)釵、珠花,云羅卻意外地發(fā)現(xiàn),竟沒有她最喜歡那條鈴鐺錦帶。拿了兩瓶藥,轉身交給袁小蝶。
之前還煩悶,頃刻間云羅面含感激地看著三女。
蔡氏喝了聲“走”,提著箱子下樓了。
云羅抓起桌上的茶杯,“砰”的一聲摔了個粉碎,水仙急呼:“門主不可動怒,小心犯了心疾。”
海棠道:“還是先吃藥丸吧。”
而蔡氏、朱氏等人卻沒有停步,唯有蕭初雪回眸仰望著閣樓。
蕭初雪緊跟在蔡氏身后,“娘,你今天這么做。只怕要寒姐姐的心。”
蔡氏道:“你懂什么,在這之前,她已經寒了我的心。”
云羅一一掃過三女的臉,溫聲道:“謝謝你們。說吧,你們是不是猜到了她們會這樣做,所以才把我喜歡的東西提前給藏起來了。”
水仙面露訝色,頗不好意思地道:“蔡婆子一走,袁師姐進了內室,我看她在小箱子找什么,她說只怕要出事,得把銀票給藏起來。我覺得有道理,也跟著挑了些值錢東西藏起來。”
海棠笑道:“我是聽水仙說得藏值錢東西,所以就藏了。”
三個人說話。陸續(xù)從懷里、袖中掏出各自的東西,有袁小蝶藏起來的一瓶藥丸、錦囊,這錦囊里裝的都是銀票。有水仙藏的鈴鐺錦帶,海棠索性回到自己住的小屋里,提了個包袱出來。
云羅“撲哧”笑了起來。伸過手,“謝謝你們,替我想到這么周全。對了,小蝶,她們拿走的東西大概值多少銀子。”
袁小蝶道:“三面銀鏡子,又有一對白玻璃珠掛墜、琉璃掛墜,再我們幾個不值錢的首飾。另外還留了三千二百兩銀票,統(tǒng)共也就不到一萬兩銀子的東西。”
水仙道:“回頭她們瞧了,只怕還要來逼問。”
云羅明白她的意思,道:“收拾一下,馬上離府,住到百樂門大客棧吧。”她吐了一口氣。“小蝶,你是知道的,我不會平白被別人欺負,所以,你放出話去。就說她們從我這兒拿走了三百二十萬銀票,是我所有的積蓄,我要她們吃不了兜著走,然后再放出話,說我當時就被氣得吐血,害得你們三個立馬將我送回百樂門大客棧,所以這戲還得演。”
三個人微微一笑,這樣才有意思嗎。
海棠道:“可是門主,她……不是你的親娘嗎?”
云羅與袁小蝶示了個眼神,袁小蝶伸手道:“你見過有不顧自己女兒死活的親娘么?實話告訴你倆,蕭家與門主沒有絲毫關系,蔡氏更不是門主的親娘。至于門主的身世,有朝一日你們會知道的。快演戲吧!”
袁小蝶音落,揮手一推,桌子砰的一聲倒地,水仙驚叫“門主,門主!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海棠則回自己屋里取了顏料瓶,挑了紅色調成血液的顏色,灑在地上,然后驚慌失措地大叫:“不好了!門主犯病了!門主犯病了……”
一時間,拱璧樓里雞飛狗跳。
袁小蝶跟大管家要了馬車,當即提了各自的行李,又有水仙、海棠扶了云羅去醫(yī)館瞧病。
而此刻,蔡氏、朱氏等人剛回到上房花廳。
朱氏斥退左右,笑著道:“大嫂,要不是我,你哪有這么能干的女兒,怎么能得這樣一筆巨額,見者有份,你可得分一半給我。”
“你……”蔡氏拿到了,卻要分朱氏一半。
她們都覺得,這箱子里肯定有不少的東西,至少也是二三百萬兩銀票。
朱氏雖在笑著,卻是咄咄逼人,“云羅公主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你要不給,我可不敢保證能不能管得住自己的嘴。你可不能私自打開,我們倆得一起打開,然后公平地把這里面的東西分了。”
蕭初雪聽了下人稟報,急道:“娘,姐姐犯心疾了,袁小蝶背著她上馬車了,要不去看看吧。”
她們要分東西呢,這一走,萬一朱氏耍詐怎么辦,她養(yǎng)了云羅那么些年,就該得這些東西。
蔡氏氣吼道:“我又不是郎中,我能瞧什么,給她請郎中就是。”
蕭初雪道:“聽說姐姐吐血了呢,也不知道病得多重,娘……她到底是我親姐姐,你不能不管,就算早前姐姐不肯交銀子,現(xiàn)在不都在你手里嗎?”
“要看你去看,這會兒別煩我!”
蔡婆子走過來,輕聲道:“四小姐,今兒這事鬧的,大太太正在氣頭上呢。”
蕭初雪氣道:“就為了銀子,把姐姐氣成這樣,她能生氣嗎,她本就有心疾……”跺了一下腳,扭頭離去了。
蔡氏、朱氏啟開箱子,一樣一樣地拿出來,白玻璃珠墜子一對、琉璃珠墜子兩對、珍珠釵花兩支、銀釵三支……最后還有一個小盒子,兩個人越發(fā)緊張起來,蔡氏啟開盒子,果見里面卷起的銀票,勾唇一笑,打開后一點,竟是五十兩、二十兩的,瞧著挺多,可統(tǒng)共不過才三千二百兩。
“怎么才這么一點?”幾乎是異口同聲。
蔡氏看朱氏,懷疑是不是她動的手腳。
朱氏看蔡氏,也是一樣的懷疑。
天下首富,如今的不說,早前肯定不少。
朱氏面露失望,道:“分了吧。”
“那些能有多少?”
就桌上這些,分下來也沒多少。
朱氏道:“二房可比不得你們大房,財大氣粗,蔡婆子今兒說的話,我可都聽著呢,你是把銀票一早就藏起來了吧,我也不要多了,你給我一百萬兩銀票就行。”
早前她們表姐妹原是好的,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各有孩子,各有心思,又有了摩擦,早不如從前,“你也看到,這里面就只三千二百兩銀子。我怎么可能給你一百萬兩?”
朱氏吃吃冷笑,“蔡婆子說了,不是說她回江南之后不久,頭年就替你們收了一批投靠府中的商人,光是商人們的孝敬就有近二百萬兩。這往后幾年,每年都有吧?這么大的事,我們二房早前一點風聲都沒有,大嫂,你這嘴真夠緊的啊?怪不得你們大房過得風生水起,后來還要趕我們二房回江南,原來是這樣。
春姨娘在江南呆了幾年,回到京城就置了兩座田莊,加起來近三千畝良田了,還有她手頭的豆腐鋪、雜貨鋪、茶肆,雖說鋪子不大,可那也是六家鋪子,鋪面是她自個的,就是租出去也有進項。一個以前只領月例銀子的侍妾,都能比五六品的官家嫡女的嫁妝還齊全,你這兒自然差不了。
你還在我面前裝,說你們大房如何的窮,如何的入不敷出。表妹,你有今日,可是我的功勞。自從云羅進門,給你家?guī)矶嗌馘X財,如果不是我出主意去鎮(zhèn)海寺偷孩子,你能有今天?所以,今兒這一百萬兩銀子你必須給!”
朱氏挑著眉頭,雙手叉腰,一副不給就要找蔡氏拼命的樣子。
蔡氏道:“你是瘋了,居然給我要銀子。”
“那是我應得的。你要不給,我就把你欺騙伯爵爺,李代桃僵的事張揚出去,到那時候,不僅伯爵爺會怒,就是云羅公主那兒也再不會認你是她娘,伯爵爺的脾氣我們可都知道,要是發(fā)起火,一腳能踹丟人半條命……”
妯娌倆這么年第一次因為錢的時候撕破了臉面,朱氏非得要錢不可。
朱氏可不同蔡氏,今日去拱璧樓拿東西,只怕是蔡氏做得最瘋狂的一件事。而朱氏惹急了,撒潑大鬧是家常飯,朱氏這一招,就是蕭眾望都是畏懼兩分。
蔡氏輕聲道:“五十萬兩,我給你五十萬兩,再多當真沒有了。云兒回來,可是照著我們的樣給你備的禮物,你可不能咄咄逼人!”
云羅備禮物,那是云羅的事。
這一碼歸一碼。
朱氏今兒就盯上銀子了,總覺得要是當年自己收云羅為女,這一切就是她的,“我不管,一百萬兩,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大哥不是說兩房人擠在一處太擠么,拿了這銀子,我便搬到城南明月庵置的三進院子去,也好讓你們大房人清靜清靜。”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