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遇刺
謝如茂道:“豫王世子派了侍衛保護謝宅,應無大礙,反倒是你……”
云羅含著淺笑,“舅舅,我會小心的。”稍頓了片刻,“大哥出去后,盡早與韓大小姐完婚,只要你們安好,我就覺得安心。”
謝玉本頗是不甘,“我可以請求大人延后審案,但不必撤狀紙。”
云羅垂眸,“我相信舅舅會有更好的主意,往后我想在宮里多陪陪皇上,以全父女之情。”她款款一拜,“望舅舅與大哥保重,回家時小心些。”
她出得大理寺,便見外面有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之間竟似多了許多人。
海棠問虎妞:“是什么人?”
虎妞微瞇著雙眼,四下一掃,“廣平王府的侍衛、豫王府的暗衛、蜀王府、湘王府、遼王府的暗衛……”
云羅驚問:“沒有神寧大公主的人?”
海棠想笑,“他們定是我們出宮時就盯上的。”
云羅道:“只怕這回當真不平靜。”
虎妞在片刻之間便能將各府的人分辯明白,“有神寧府的婆子、小廝,瞧來是來打聽虛實的。”
云羅提著華袍跳上車輦,“不必在宮外逗留,速速回宮!”虎妞滿是戒備,云羅道:“海棠走一趟謝宅,先辦幾樁事:一,袁小蝶幫謝宅置辦的店鋪盡快買定。二,告訴花副門主,照之前的計劃行事,讓她明日聯絡京城各大東家,半個月內困死神寧府所有生意,允他們任意吞食神寧府的店鋪和生意。三,往江湖放出風聲,神寧府給慎寧的嫁妝堪比天下第一嫁,府中更有珍寶無數,把神寧府地形圖散發出去。”
江湖之中不乏有亡命之徒,為了金銀會鋌而走險。云羅讓謝如茂撤狀紙,另一面卻使了更狠的手段。她不是軟弱可欺者,人打她一拳,她當回以兩拳。神寧想繼續榮華富貴,想依舊過著安寧的日子,她絕不允許。
不想讓昌隆帝為難,但她可以暗里設局與神寧府為難。神寧與凌德愷行刺謝如茂,這個仇她豈有不報之理,她勸謝如茂放手,是她不會就此罷休。
海棠得令,頓首道:“門主還有何吩咐。”
虎妞不動聲色,在她聽來,這每一條命令都讓她意外,云羅要神寧府破產,更要慎寧的日子不好過,要是那些居心叵測之人聽聞慎寧嫁妝豐厚,定會打起旁的主意,這樣一來,慎寧會因太豐厚的嫁妝招來橫禍。
云羅微微笑道:“且辦這三樁,還和以前一樣,你得學會眼觀四方,耳聽八路。”
馬車駛入最繁華的旺國街上,虎妞下了馬車,抬頭就望到不遠處的百樂門,徑直往百樂門去。
虎妞撩起車簾,往外一望,“湘王世子入京,蜀王世子出現了。”突地,只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殺了你,我家小姐就是儲君妃!”
有人沉悶地落到車輦頂上,云羅心頭一緊,虎妞已縱身飛出,躍上車頂與那女子打斗起來,馬兒一聲驚嘯,撒開馬蹄,拼命往前方奔去。
虎妞與那女刺客過了不到十招,女刺客眨眼轉入人群再無蹤跡。“公主!”她驚呼一聲,追馬車而去。
車夫是宮里的太監,此刻大叫著:“快閃開!快閃開!馬受驚了!馬受驚了……”
云羅揭起車簾,剛才都好好的,馬兒怎就受驚了,車夫失措的大叫:“馬受驚了,快閃開!”
受驚的人群四下散去,有人叫喊著推倒了路邊的小攤,嚇哭了孩子,驚怕了路人,更有人撞倒在地,大罵了起來,眼瞧著馬兒就要闖入人群,這一進去,只怕不死即傷,只聽有人大呼一聲“公主小心!”幾條蒙面人從天而降,有人用手抵住馬頭,有人扶住馬車。
蜀王世子愣愣地看著人群,驚異地看著那突然冒出來的七八條蒙面人,個個武功不俗,“這是皇上的暗衛?”
身后人上低沉的聲音道:“真沒想到,皇上派了暗衛護著她,難怪她只帶一名車夫、兩名侍女就敢穿街過巷。”
眾人治住了受驚的馬兒,虎妞奔了過來,抱拳道:“公主恕罪,屬下保護公主不力。”
“好好的馬兒怎會受驚?只怕是馬身上有什么東西,你仔細尋尋。”
車夫跳下馬車,很快就發現馬肚上扎了幾根銀針,一拔銀針,馬疼得直摞著馬蹄,長嘯一聲方才喘過氣來。
云羅看著幾名暗衛,道:“退下!”
眾人齊應一聲,眨眼的工夫,暗衛消失不見,仿佛早前出現的幾條黑影是來自地獄的使者。
躲在暗處的湘王世子與蜀王世子更是吃驚不小,來不及上演英雄救美,再要她以身相許的戲碼,她直接被暗衛保救了。
天下富賈擁有的錢財、昌隆帝義女的身份、今兒在危難之時突然出現的蒙面暗衛……
車輦穿過旺國街,往宮門方向急馳而去。
云羅回到歸鴻齋,虎妞原就話不多,自是不提在鬧市時馬受驚的事。
剛吃了半碗羹湯,御前大總管進了歸鴻齋,笑道:“稟公主,皇上悶了,想與公主下棋。”
對于突然出現的暗衛,親王府的人吃驚不下,以為是昌隆帝派的人,而慕容祉聽罷之后,驚道:“莫不是大哥派的暗衛。”
而慕容禎聽聞之后,勾唇一笑,心里暗道:有錢能使鬼推磨,云羅出的高價能將趙堡主給買通,趙堡主也舍得將武功最好的暗衛派去保護她。她哪里需要他保護,但凡他能想到的意外,她一早也想到了。
只是,湘王世子這回怕是撲了空,籌劃許久的英雄救美竟使不上,而欲來招螳螂捕蟬之計的蜀王世子同樣也落了空。
昌隆帝坐在大殿上,一側坐著鄭貴妃,手里捧著把云錦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怎又輸了呢?皇上的棋藝又長進了,妾可下不過,你都讓六子了,妾還是輸了。”
昌隆帝笑微微地道:“你那棋藝,和云羅比起來差太多了。”
鄭貴妃也不生氣,“這孩子當真有心,一大早就讓易嬤嬤送來了不少好東西,還說‘貴母妃素日大方,怕是沒給非霧備多少,這些是我的一點心意。’”她捂嘴笑道,“這出手比妾還大方呢,好幾匹極好的宮緞、貢綢,瞧著怪眼熱的。”
大總管道:“皇上、貴妃娘娘,云羅公主到!”
云羅邁入大殿,欠身行禮,驀地抬頭,笑道:“給父皇、貴母妃請安!”
鄭貴妃招手道:“快來幫本宮,你父皇又贏了,今兒我便不信,我們母女兩加起來還下不過他一人。”
鄭貴妃哪里是下棋,分明就是搗亂,早前對云羅的棋指指點點,后來一看許是昌隆帝要輸,又開始幫昌隆帝。
鄭貴妃急道:“皇上,下這子,這子才對,你那子走錯了……”話落,就被云羅吃了一大片,連連道:“原說不對的,你偏走那子。”
“父皇這招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雖失了北邊,卻救活了南邊,著實是高。”
昌隆帝點著云羅,“朕便說你的棋藝不如她,你還不信。”
鄭嬤嬤俯首道:“貴妃娘娘該服湯藥了。”
另一邊,水仙也捧了湯藥進來。
云羅接過碗,微蹙著眉,那怪味更重了。
鄭貴妃雖不喜吃藥,卻也捧著碗,還嬌聲道:“皇上也嘗嘗吧。”
昌隆帝搖頭道:“這藥豈是亂吃的。”
鄭貴妃意味未明地瞧了眼云羅,含著淺笑,并不說話,拿著銀匙,優雅自如地吃著。
云羅一擱碗,整個人就怔住了,她看到鄭貴妃吃的湯藥,竟是一塊一塊的,倒像是燉出來的肉,難不成……
她瞪大眼睛,滿是愕然地道:“我和貴母妃吃的不是藥么?莫不是狐貍?”
鄭嬤嬤笑道:“公主,這可是難尋的好東西,要不是謝圣母托夢送冰狐,怕是還沒有呢,昨兒娘娘的頭瘋癥又有復發之兆,昨晚吃了一碗,一夜便是好睡,今兒這碗吃了,病就痊愈了。”
那她從昨晚開始,喝的不是藥,根本就是狐貍血啊。
云羅一想是狐血,誰喝這玩意兒的,當即胸口一悶,轉身便要吐,不想水仙卻厲聲道:“門主若是吐出來,回頭還讓你喝下去。”
一句話,驚住了所有人,嚇得云羅打了個飽嗝,呆愣愣地望著水仙。
鄭貴妃指著水仙,“瞧瞧這丫頭,倒也有趣,竟能說出這等狠話來。”
原是要吐的,硬是被水仙的話嚇得又咽回去了。
她就說有怪味,偏水仙非說沒有,原來喝的是血,難怪她昨晚睡得極好,胸口還有陣刺痛,每一下刺痛后反而顯得輕松,這冰狐居然有這等奇郊,若非親歷,只怕連她不敢相信。
水仙看了眼漱口水,“門主且漱個口。”
云羅道:“都被我給慣壞了,在歸鴻齋竟也管起我來。”
鄭貴妃吃吃笑道,“你可要贏了皇上才好,免得他總說女子不如男子。”
云羅漱了口,學著鄭貴妃的樣用絲帕拭嘴,移回到棋盤前,“父皇耍賴,趁我不備移了兩子。”左手束住右衣袖,用兩指夾起一枚棋子,將昌隆帝移動的棋子又送了回去,“堂堂君王,落子無悔,可不帶這樣的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