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絕了張青和林旭陽要送機的好意,夏花由著林皓然把她送到了機場。本來她是不準備通知任何人的,可又怕他們敏感,她現在畢竟住進來了,也要考慮到其他人的感受,也就告訴了林旭陽夫婦。
為了讓自己盡可能的過個稍微安穩的日子,她還掩人耳目的買了當天其他航班的飛機票,可心疼死她了,都是錢啊。她目前工資幾百塊,都不夠一張機票錢,要不是她之前攢了一點沒用光,真是要逼人上吊。
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小時,林皓然也就陪她在候機室等。
夏花也想過口罩帽子高領毛衣,全副武裝的上,可林皓然這張臉又是坦蕩蕩的沒一點遮掩,在他這張高清無碼的臉旁邊,掩飾便顯得累贅了。未免媒體亂寫,她也素面朝天了。短短的寒假,她的皮膚還沒有恢復過來,有點黑,看上去挺健康的。不過,如果一個人過年都不長肉,其實這個年也過得挺失敗的。
林皓然翹著二郎腿,夏花面前立著一個大行李箱,兄妹倆各自玩著手機。
過了一會兒,夏花收起手機,道:“我要搭飛機了,你就沒什么要囑咐我的?”
林皓然看了她一眼,掏出一張銀行卡拍到她手里,“別的都是虛的,還是錢實在。”
“哥,你真壕。”夏花星星眼,然后順勢把銀行卡放好,問道:“密碼呢?”
妹子,你也忒實在了吧。
“別說話,我想靜靜。”林皓然扶額。
“這是一個冷笑話。”夏花幽幽道。
為什么他的妹子一點也不軟萌?!
林皓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終只得放棄,“你的生日。”
夏花便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有事別扛著,給我打電話,放假就回家,哥給你出機票錢。”這短短一句話,林皓然是王霸之氣乍泄,特別帥。
夏花送了他一個大拇指朝上,又道:“哥,要是我嫁不出去,你養我不?”
“我居然給你造成了這種錯覺?”林皓然詫異。
什么王霸之氣,是她寫錯字了。夏花決定閉嘴,這時廣播通知登機了。
“走吧。”林皓然站起來,拉著行李箱的把手,一手揣褲兜走在前頭。
看著他的背影,夏花忽然有一種家長送新生入學的感覺,這是她看了很多次也暗暗羨慕了好久的場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實現了。她愣了愣,才小跑兩步跟上。不過,林皓然帶小孩兒的態度不對。
“走路的時候要回頭看看,別光顧著自己走,要是小孩兒走丟了怎么辦?”
小孩兒?林皓然詫異的回頭看了看,然后受教的點點頭,揣褲兜里的手拿了出來,啪的一下搭在她的后腦勺。
夏花滿頭黑線,“哥,其實你想要個弟弟吧。”下手那么重。
“沒事,男女都一樣,你也耐摔打。”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屬沙包的。他們這是要相愛相殺嗎?
林皓然把她送到登機口,然后雙手插兜站在那里,準備看著她進去。
“抱抱唄。”夏花伸開雙手
。
“多大的人了,搞這套,你又不是我老婆,真矯情。”林皓然滿臉嫌棄,還是張開了手。
要嘀咕不得注意下音量,不讓她聽到嗎?夏花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抓著他衣服前面,埋首在他胸前,悶悶道:“哥,我挺喜歡你的。”因為有你,我才享受到小孩兒被兄長寵的感覺,感覺自己越活越小。
接著,她的額頭就被一只大手強硬的分開了,她抬眼就對上林皓然皺成一團的臉,“搞什么,我們是親兄妹!”
她已經無力吐槽了,這絕對不是她認識的哥,絕對是從吐槽星來的不吐槽會死星人。
不過,她見識到了另一種送別,依舊會不舍,卻不會被悲傷的情緒包圍。
一路順風。
到了目的地,夏花正在傳送履帶上等自己的行李,剛看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正要伸手,一只手就比她先伸手拿過了。她誒了一聲,轉眼就看到了陳喬木。
“你怎么也來了?”她注意到他身后的行李箱,顯然也是剛到。她都沒有跟他道別,擺明了不想再有牽扯,難道是家里的誰把她的登機消息泄露了?干嘛要告訴他?!
“謝謝,我自己提。”她又道,然后伸手要接過行李箱。
“我是男人,我來。”陳喬木的聲音有點啞,像是感冒還沒好。夏花也就把諷刺的話咽下去了,只是伸手拿了個小包,陳喬木也沒拒絕。
先是出租車,再換乘面包車,最后是步行,好久沒那么大強度的運動,夏花都有些喘不過氣。還有些冷的空氣特別考驗肺部,她覺得張嘴呼吸都不夠了。
“又不趕,慢慢走就是了。”陳喬木也氣喘,但比她好。
“你為什么要來這里受苦?”夏花問道。
“磨煉自己。”
夏花切了一聲,擺這種理由,騙誰?不過他這話也沒錯,碰到她,可不就是磨煉,他上趕著找難受。
“我們找個時間談談吧。”陳喬木又道。
“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談的?我不包心理輔導。”
陳喬木笑了,“你果然變了。”
“你是不變,那又怎樣,誰感激你了?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誰受你的恩了?”夏花越說越氣。不知怎么的,在他面前她就是壓抑不住的要生氣,他的好從來是對他的家人而言,傷害的人卻不止她一個。再說,他的好意人家領了嗎?犧牲自己,惡心大家,他還挺堅持不懈的,要她給他頒個獎嗎?都干干脆脆分手了,又黏在她周圍做什么,要骨氣就一路到底啊。
“知道你看不上我……”
“知道你還不改,還想要我夸你嗎?你還是回去吧,一想到你,我什么好心情都沒有了。”夏花惡聲惡氣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來,或者又是受了誰誰誰的囑托,現在我正式告訴你,我很好,不需要你。你回去吧,娶你的媳婦創你的業,出息點,自己什么都沒有還操心地主家的余糧夠不夠吃到開春,你說你是不是閑得慌?”
陳喬木的腳步滯了滯,他覺得頭有點暈,穩了穩才緩緩道:“你從來沒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我也
沒想到你那么不開竅啊。”
“有點像大嬸的嘮叨。”他低頭笑了。
感覺又是對牛彈琴了。
“隨你吧,保持距離就好,我不想再跟你牽扯到一塊了。”直接說明,她不想麻煩。
“我也沒有那個意思。”
“……算我自作多情了,行不?”才感覺自己還挺有小女兒家的軟萌,碰到陳喬木,她的軟萌瞬間就變成混凝土了。要不是還有點理智,她都要氣急敗壞的吼一句當初怎么看上他了。
陳喬木卻把行李箱放倒,坐在上面,不走了。見夏花看過去,他還道:“看來即便回到學校,你也不可能聽我說話,那咱們現在就說吧。我想說,拜托你聽,可以嗎?”他的語氣中帶了點請求。
他還在病中呢,就當她發善心聽一聽,不抱怨自己是個樹洞了。
她點了點頭。
陳喬木笑了,道了謝,才開始說了他最近幾天發生的事。第一,徐喬洋被打,陳東晟和徐婉要替他出氣,結果被徐喬洋一句“好啊,打我的是林皓然”打敗,他也勸說了,但徐喬洋根本就當耳旁風,徐婉說他不懂關心弟弟;第二,公司內部又有人說徐喬洋太沖動,一意孤行,自上臺以來負面新聞不斷卻沒有給公司帶來利潤,要求罷免徐喬洋的總裁位置;第三,陳東晟想要他進入公司做事,估計也有讓他起復的意思,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去惹怒喬洋,便躲到這里來了。歸納起來,就他那一家子亂七八糟的事,跟宅斗片子似的。
每說完一件事,陳喬木就下意識的看向夏花,似乎是等她吐槽,然而直到他說完了,夏花都未出一語。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他不得不說出目的。
敢情是進入了迷茫期啊,可是把她當燈塔,不怕燈塔上沒電嗎?
可是夏花還真有話說。
“我的看法重要嗎?你家的事,要做事的也是你,我說兩句你就去做了,我有那么大能量?明明就是找罵,你還主動往上湊,我都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掌管那么大一家公司的,難道說都是運氣?你永遠都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而你弟弟擺明了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你爸就你和你弟弟兩個兒子,你弟弟不爭氣,你不上那就只有讓別人上了,這還用說?反正你這也怕,那也怕,反正你是什么都沒有,那做米蟲就好了,反正你這輩子鐵定的是衣食無憂,奮斗干什么呢,承擔干什么呢,最后都是死,死了一了百了,誰還記得曾經有只縮頭烏龜?”
陳喬木才發現他是低估了夏花的毒舌,真是什么都敢罵,一點也不顧及他的自尊。
夏花說得也急了,呼出口氣,又急著在天黑前回學校,又道:“還不明白嗎?如果我對你說我沒錢,你會怎么辦?”
沒錢自然是去賺了……
一看陳喬木的表情,夏花就知道他們兩人的答案相去甚遠,便及時打住了。
“我沒錢你不會給嗎?關鍵是你現在給得起嗎?”
她掏出林皓然送她的那張銀行卡,復述了當時他的話,又道:“話說得再漂亮也不如做事漂亮。”
陳喬木徹底服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