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愣過後方纔想起來,長明軒的執燈長老之位素來由玉~娘擔任,只是從前長明軒久無玉~娘,因此大家都忘記了這件事情,而潘慧成就玉~娘之後也一直未曾提過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今日,潘慧突然表示要接任執燈長老,原也是順理成章,可落在薛讓等人耳中卻別有一番計較。
這是在明著告訴他們,從今日起,在軒主人選尚未由燈祖裁定前,長明軒的一切事物由她潘慧說了算,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一時間,原本跟隨在薛讓身邊的那些人心中有了鬆動。他們一部分人與薛讓並不算交好,只是此時薛讓與官鈺辰許了他們好處,說日後長老之位絕對少了不他們,他們這纔跟在薛讓與官鈺辰身後。這會兒見局勢已經被潘慧控制,而且潘慧明顯擺出刁難薛讓的架勢,這讓他們心中頓時沒了底,一旦沒了底便容易搖擺不定。
潘慧將那些人的神情看在眼中,只在心裡鄙夷了一下,心念一動,便已將傳承印記再度放出。原本懸浮在半空中的十二盞主燈隨之大亮,就連佇立在殿前廣場一千六百多年來都未有動靜的擎天燈柱也跟著亮了起來,刻印在上面的蠅頭小楷一個個相繼亮起,將每個人的名字都浮現了出來,其中停留在最上方的名字便是潘慧,就連秦或和夏之初都落在她下方。
執燈長老之位,實至名歸。
潘慧沒有說話,徑直走到燈柱下站立,雙手結成一個繁雜的手印,而後印在燈柱上,朗聲道:“長明軒玉~娘潘慧,恭請燈祖法旨!”
“哐……”
長明軒內三口警鐘同時轟鳴,鐘聲響徹山門,震在每個人耳邊,就連那些一直待在自己山頭潛心修煉的長老們都紛紛走出房間,擡頭望向天空。一朵七彩祥雲已經伴隨著響亮的鐘聲悄然降臨在長明軒頂空。
散佈在長明軒內的所有人全部跪下,揚聲道:“弟子百拜燈祖!”
祥雲之上,光芒萬丈,一個女聲帶著無上威嚴響起:“查第一百二十七代首席親傳弟子杜桓二十年前爲奸人所害,今已沉淵昭雪,特賜軒主令符,望日後能將長明軒繼續發揚光大。”
原本隨著杜賀身死便消失不見的長明軒主令符從祥雲上落下,正好落在杜子昂手中。杜子昂目光閃爍了一下,終於還是將令符收入袖中,對著祥雲遙遙拜謝。尚未起身,他便聽到燈祖聲音還在繼續:“今後若再有妄斷軒主之位者,廢黜功法,逐出師門,永不回返!”
薛讓眼見自己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也顧不得禮法,衝著祥雲的方向急道:“燈祖!大師兄丹田被毀,修爲全無,恐衆師兄弟難以信服!”
“丹田被毀?修爲全無?”
不知爲何,衆人好似從燈祖聲音中聽到了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只是杜子昂嘴角掛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衆師兄弟難以信服?”燈祖的笑聲從祥雲之上傳下,帶著鋪天蓋地的威壓,瞬間壓得衆人都彎下了腰,修爲淺薄的弟子更是直接被壓得軟~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薛讓將功法運行到極致,緊~咬牙關,才勉力用雙手支撐著上身沒有完全撲倒在地,可以脊柱骨分明已經在強大的威壓下“咯吱”作響,汗流浹背。
十息過後,威壓稍減,燈祖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等無知狂妄之人自己看看,你們口中那個修爲全無的大師兄可有你們這般狼狽模樣!”
衆人擡起頭來,皆驚。
薛讓更是一時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整片殿前廣場上,大家或匍匐在地,或半趴著上身,均是臉色慘白、滿臉汗珠,就連潘慧都不能倖免,蹙著眉依靠在燈柱上,額前傳承印記忽明忽暗。只有一人,上身依舊挺直,半點沒有彎曲的跡象——那就是杜子昂!
怎麼可能!
薛讓心中驚呼一聲,再看向杜子昂的眼神都變了。他知道這世上有可以隱匿修爲的藥,名爲易髓單,當初官鈺辰可以隱藏修爲便是服用了易髓單。可是易髓單隻有他手中才有,杜子昂又是如何做到隱藏一身修爲,還讓所有人都以爲他丹田受損尚未修復?!這世上難道除了易髓單之外還有其他類似的藥物不成?!
這邊,薛讓心念電轉,那邊白謖已經驚喜地叫出聲來:“大師兄!你修爲恢復了!”
白謖雖然不知道杜子昂究竟是何時恢復的修爲,也不知爲何自己現在看過去大師兄還是修爲全無的模樣,但是白謖相信燈祖絕對不可能出錯,杜子昂一身修爲明顯凌駕與衆人之上,如今又有燈祖親口頒下的法旨,白謖打從心裡爲杜子昂爲長明軒感到高興。
杜子昂瞟了祥雲一眼,知道事情已經無法迴轉,只能站起身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將屬於自己地仙修爲的八盞長明燈盡數放出,燈光閃爍之中,七盞玉燈合而爲一,變成一盞七彩玉燈,在殿前廣場上投出一道彩虹。
一步地仙!
一時間,廣場上鴉雀無聲,連祥雲是何時散去都沒有人發現,每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道彩虹和七彩玉燈,神情各異。
夏之初回到須臾殿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只不過大家都已經站起身來,十二盞長明主燈也已經回到了浮圖閣內,長明燈柱恢復了慣有的黑色,潘慧不知所蹤。
杜子昂一見夏之初回來,便連忙將燈收了,對著夏之初抱拳作揖行禮,被夏之初攔住。
夏之初轉頭看了白謖一眼,白謖立馬瞭然,率先單膝跪下,揚聲道:“弟子白謖拜見軒主!”
跟隨在白謖身邊的一衆弟子紛紛跪下,齊聲道:“弟子拜見軒主!”
薛讓見大勢已去,只能不甘不願地跪下行禮,只有官鈺辰一人猶自站立在廣場上,甚是突兀。
夏之初淡淡一眼望去,半步天仙的威壓直接壓得官鈺辰匍匐在地,膝蓋“嘭”的一聲重重磕在地板上,響在每個人耳邊,讓那些臨時跟隨在薛讓身邊的弟子心中更是驚恐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