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直沒有任何動靜,等在外面的人,也開始逐漸有些心焦了。
葉青璃看似平靜的倚在廊柱上閉目養神,其中心中早就如熱鍋上的螞蟻,燒的團團轉,葉寒天是她此生最重要的親人,絕對不能有事。
一隻冰涼的手掌,握住了她攥緊的拳掌,然後緩緩的幫她攤開,抹去了她掌心的汗,笑著寬慰,“將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
葉青璃睜開眼眸,看著跟前笑面如風的東方羽,重重的點著頭,“我知道。”
也就在這時,房間內忽然傳來夏雲的尖聲驚叫,“王爺,不要……”
這一聲尖叫,猶如晴空上的一擊奔雷,令葉青璃剛纔舒緩的神經,猛的繃了起來,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瞬間就出現在了臥房前,大門被她一掌推開。
刺鼻的血腥味,立刻撲面而至。
“王爺,王爺……”
隨著夏霖與夏雲的驚呼之聲,葉青璃立刻有種不祥的預感,她雙目如電,定睛望去,就見大牀上的葉寒天安好無事,而風南空,整個人因爲痛苦,萎頓著捲縮在地。
赤紅的鮮血,滴滴答答的灑了一地。
而就在他不遠處的桌子上,正放著一碗剛放出來的鮮血,而鮮血中,還混著什麼血肉模糊的東西,不待葉青璃看清,夏雲忽然跪著抱住了她的腿,苦苦哀求,“葉小姐,求你救救王爺,救救王爺啊……”
心頭的不祥預感,開始越聚越多,壓的葉青璃,立時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她僵硬的轉動著脖頸,看向了地上的風南空,就見他已經掙扎著起身,單手正死死按著自己的右眼,淡淡絲絲的鮮血,卻從他的指縫不停的往外流。
他無比艱難的開口,說:“我……我的血,便是……解藥,我的……我的眼睛,是最重要的藥引……”
那東西?
聞言,葉青璃瞬間如遭雷劈,她不敢置信的又看向了那碗血水,那裡面血肉模糊的東西,居然是風南空的眼睛……不,有一瞬間,葉青璃的心,好像忽然停止了跳動。
那是一種如入冰窟的心痛。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風南空是這世間最美的男子,他那雙冰藍色的瞳孔,猶如海洋之星一般美麗,可如今,居然就這麼的沒了,毀了,怪不得他說要在看她一眼。
原來……
她千辛萬苦的去黑水帝都,機關算盡的謀算了風南空的心,九死一生的回到這裡,不就是爲了這個解藥。可是如今,解藥就擺在她的面前,她竟是沒有半分的喜悅,胸中只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意。
“大小姐……”
“旗主……”
“青璃……”
在所有人的呼喚提醒下,葉青璃終於從找回了自己的意識,當她在次看向風南空的時候,他亦在看著她,只是,如今他只剩下了一隻眼睛,萎頓捲縮的身子,恍如風中支離破碎的殘花。
不論昔日在美,終也逃不過凋謝的命運。
都說自古紅顏多薄命,原來,這句話也適合用在男人的身上。
霎那間,葉青璃熱淚盈眶,帶著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忽然痛哭出聲,淚流滿面。
最終風南空是怎麼擡出去的,葉寒天又是怎麼服下的解藥,葉青璃都沒有去注意,現在她滿腦子都是一種昏昏沉沉的滋味,似痛似酸似澀,有種一股淡淡的愁緒。
昔日,風南空那張絕美妖異的容笑,更是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最後,就定格在門縫內,那最後的一抹璀璨。
入夜。
自白日葉寒天服下解藥後,所有人就開始憂心重重的守在牀榻邊,可是,大牀上的葉寒天卻至今還沒有分毫動靜,直到此刻,昏迷中的他,忽然發出連串艱難的咳嗽,然後哇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黑血,本來紅潤的面頰,瞬間變的青黑,繼續昏迷不醒。
“寒天……”夏侯素心一聲疾呼。
楚雲靜趕緊上前爲葉寒天把脈,卻是一臉的複雜,“將軍的脈象很亂。”
葉青璃也一直守候在側,見葉寒天青黑的臉色,倒像是又中毒了,不禁,緊緊蹙起了眉頭。
白朮等人也是一臉愁眉不展,“這究竟怎麼回事?”
“這還用說,一定是那黑水來的狗屁王爺,居心叵測,一次害將軍不成,現在又來加害,不行,我們要把他抓過來當面對質,”之前一名激動的副將,眼見情況不好,帶著人就要去拿風南空。
牀邊,面沉如水的葉青璃,聞言,一聲怒喝,“放肆,事情還沒怎樣,且在看看便是,都給我回來。”
那副將一愣,他追隨葉寒天數十年,從來是隻聽將軍一人的命令,將軍的生死,就是他的生死,眼下忽然被一個黃毛丫頭叱喝,心中更怒,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張口就罵,“你到底是不是將軍的親身女兒,將軍如今生死未卜,你卻還要袒護一個外人,難道當真是喜歡上了那小白臉,連親爹都忘了。”
“大膽……”
這次是白朮的一聲怒喝,“袁亮,你若在敢胡言亂語,小心軍法伺候。”
那叫做袁亮的副將,是個典型的草莽出生,倔脾氣一上來,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怕,但畢竟從軍多年,對眼前的智囊人物白朮,還是有幾分敬意的,可嘴上依舊又氣又怒,“白先生,怎連你也跟著袒護一個外人……”
“通通滾出去。”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葉青璃忽然一聲怒喝,此刻她心煩意亂,一面是風南空,一面是葉寒天,早就攪的她不得安寧,現在還要聽這袁副將鬧脾氣,她立刻煩不勝煩。
那袁副將也不服氣,可當他剛一擡頭,就猛然撞上了一雙寒冰般懾人的眸子,如野獸般,充滿了某種濃濃的警告。
饒是袁副將天不怕地不怕慣了,可一觸到這雙目光,猝然有種遍體皆寒的感覺,明明對方只是一個小姑娘,可是這眼神,竟是讓他不敢對視,膽怯般,別了開去。
“滾出去,還要本小姐在重複第二遍嗎?”
袁亮剛纔還虎虎生威的氣勢,不知怎的,忽然整個人如鬥敗了的公雞,看了眼牀上昏迷的葉青璃,又看了眼面有警告的白朮,重重的嘆了口氣,推門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