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也就在他一笑的瞬間,周圍幾人,立刻舒展了眉頭,彷彿放心了心中的戒備。
唯有那爲首的男子,始終不肯鬆口,當即就冷下了臉,依舊用他那種彆彆扭扭的方言,回答,“抱歉,我們不需要認識,你走吧,別妨礙我們用餐。”
楚雲靜卻沒有走,依舊站在門口,笑的謙和,“公子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不瞞您說,在下正是這間酒樓的掌櫃,方纔見諸位進來用餐,一眼觀來,便知諸位都是非常人,故,纔有心結交。”
“你是這酒樓的老闆?”
那名喚黑子的年輕人忽然驚異的出聲,楚雲靜欣然點頭,以爲會進一步攀談,不想,對方竟是皺眉好一通的控訴,“你們這的吃食真不咋地,盤子這麼大,東西卻這麼少,菜多肉少不說,這肉都不新鮮,下口比菜還軟,這怎麼吃呀?”
楚雲靜聞言,立刻啼笑皆非,心中也已經有了盤算,這些人絕非奸險狡詐之徒,反倒心思單純,只是不知他們究竟從何處來,又要到何處去。
“這樣吧,既然諸位朋友吃不慣,今日我做東,你們想吃什麼,儘管說出來便是。”
“我想……”
“林拓,”那爲首的男子,又是一聲呼喝,將身旁躍躍欲試的年輕男子,一嗓子給喝了下去,起身便道:“不管你是誰,我們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既然都已經二次逐客了,楚雲靜又不是死皮賴臉之輩,當即告辭,“既然這位朋友如此不歡迎在下,那在下只好告辭,不過,在下看各位並非赤月人士,定是不遠萬里從別處而來,不才,雲靜雖非達官貴人,但還是有些人脈的,若他日幾位朋友有事,雲靜定當效犬馬之勞。”
說完,也不停留,轉身而去。
之前在大街上,他依稀聽到這些人似乎要找人,而他拋出這個誘人的條件,就想看看對方的反應,果然,他們立刻紛紛都面露急色,似乎想說什麼,卻都一一被那爲首的男子給擋下。
如此,楚雲靜便心中瞭然。
就在他關上門扉,準備離去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已經陷入了激烈的討論,不過他們的方言楚雲靜卻是一句沒聽懂,嘰裡咕嚕的,卻能聽出他們的急切之意。
回到將軍府,楚雲靜將他的這次接觸,如實告訴了葉青璃。
“難道他們真是從黑水以北的極寒之地而來?”葉青璃不得不做出這樣的猜測,而那一雙雙藍色的眼眸,卻也在告訴她,這似乎跟風南空又有著怎樣的聯繫。
不過更奇怪的是,第二日,有跟蹤的探子來報,說那些人一夜間就失去了蹤跡。
“罷了,查不到就算了,”葉青璃也只能如此。
轉眼便是年三十,夏侯家一催二催,君如墨總算無奈踏上了歸途,這是他自認親夏侯家,第一次回去過年,意義重大,臨別的時候,葉青璃特意相送,“一路小心。”
誰知君如墨一改平日的矜持,竟從馬上俯身在葉青璃的脣上,一吻,失落的笑道:“這麼快就要分別,若這次能帶你一同回家過年,我父母定然心中歡喜。”
“待我們成婚後,不就可以了……”葉青璃一時嘴快,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面頰已經有些紅暈。
君如墨一臉壞笑,“這可是你說的,年後就成婚,耍賴就是小狗。”
根本不給葉青璃辯解的機會,這廝已經大笑著打馬而去。
同時,楚雲翼也要回赤月了,作爲一國之君,他已經偷了好一段時間的懶了,如今終於耐不住朝中一封接著一封的百里加急,無可奈何的坐進了馬車。
他的面容,頗爲苦悶,“青璃啊,這次回去,他們要跟朕商議皇后之位,你說咋辦?”
葉青璃眼睛提溜一轉,“涼拌。”
“別呀,”楚雲靜耍起了脾氣,“朕還指著你負責呢,反正如今生米早就成了熟飯,在不上桌就涼了,朕不管,年後成婚,那摺子朕已經批了,到時容不得你反悔。”
“喂……”
又不給他分辨的機會,馬車轟隆隆的就走了,只能留她一人站在原地,生起了悶氣。一條手臂,無聲無息的攀上了她的肩膀,回頭,正好撞上東方羽笑瞇瞇的的模樣。
這廝過去總是一副淡漠疏離,高深莫測的姿態,發現自從上次差點死過一次後,臉上的笑紋明顯多了,活脫脫一個等著嘗腥的貓。
“青璃,你上次說了,待一切大定,便與我成婚,如今,可到了兌現承諾的時候?嗯?”
“額……”
過了年三十,兩國戰事依舊風平浪靜,不過也沒平靜多久,黑水又傳來了一個早在預料當中的消息,風南空登基了,由影舞王輔佐,正式成爲了黑水的新皇。
這一日,難得的陽光普照,將一地的皚皚白雪,映照的格外刺目。
黑水來使,並遞上了議和書,願將之前攻陷的赤月城池如數奉還,兩國重修舊好,平息戰事,葉青璃當然樂見其成。不過來使卻又遞上了第二份協議書。
黑水新皇以五座城池與無數金銀財帛作爲聘禮,求親於大將軍之女,葉青璃。
來使不得答覆,只好無奈回去。
第二日,兗州城外,藍天與白雪的地平線上,便出現了一人一騎。
“風南空來了,只有一個人?”
葉青璃聞訊趕到城門樓上,遠遠望去,果然在那燦燦暖陽之下,看到了那個絕美妖邪的男子,含笑而來,大風揚起,吹拂起他腦後,固定長髮的藍色髮帶,肆意風揚。
二人,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短暫對視。
下一刻,風南空忽然大聲喊了起來,“葉青璃,我,風南空,願以黑水爲聘,娶你爲妻,此生此世,獨愛你一人,絕不相負。”
葉青璃心神一震,風南空的這一嗓門,絕對蘊含了極強的內力,直接穿破呼呼的寒風,準確無誤的鑽進了每個人的耳朵,令守在城樓上的衆將士,微微詫異的側目。
待他們反應,這城樓下來人的身份時,皆面露驚色。
但風南空卻是絲毫不以爲意,絕美的容顏在風中,依舊掛著醉人的笑意,他是天之驕子,如今更是涅槃而歸的帝王,此刻就孤身一人站在那裡,求婚,恐怕天下任何女子見此,都會被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