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是伏家的一名下人,伏秋蓮認識他,聽了他的話,再看他一臉惶恐的模樣,她瞬間想到了一個可能——
伏展強和別人打斗,傷了自己?
綜合伏展強的職業和性子。
這事不是不可能的。
伏秋蓮臉色微變,“你說清楚,哥哥他怎么了?”那小廝掃了眼周氏兩人,欲言又止。伏秋蓮卻是眉頭一跳,深吸口氣她看向周氏,很是歉意,卻極果斷的開口道,“大嫂,劉家嫂子,我大哥那邊怕是有急事,我得過去一趟,就不能陪你們一塊回家了,我讓冬雨你們回家。”
“成,你有事盡管去忙,我們自己回去盡可使得。”周氏趕緊搖頭拒絕,“你即是去幫忙,身邊有個跑腿的也是好的。我們有這兩小子在,不會走丟的。”
盡管知曉周氏的話是正確的,可伏秋蓮還是搖了頭,“我讓她送你們回家,順便和家里說一聲。”她又扭頭看向冬雨,“你回去后先和姑爺說一聲,然后,再交待劉媽媽,讓她送兩位嫂子回家就好。”
冬雨很清脆的點頭,“太太您放心,奴婢曉得了。”小丫頭扭頭,對著周氏兩人露出抹璀璨的笑,“兩位太太請。”
待得幾人走遠,伏秋蓮看向那小廝,“說吧,到底出什么事了?”
“是,是,大爺誤傷了人,如今,如今那人眼看著就沒了救——劉大人震怒,要,要把大爺投入大牢——”
“可知道大爺傷的是什么人?”
“不,不知道。”那小廝搖了下頭,猛的道了句,“原本老爺和大爺都不想讓姑娘您知曉這事的,大爺覺得您也幫不了什么忙,還沒的讓您擔心。可,可是劉大人卻說了一句話——”
“什么話?”
她們兩人一行說一行向著一處醫館行去,據小廝所言,被傷的人如今就在這里救治,大夫都搖了頭,那人身邊帶來的護衛不依不饒,要治咱家大爺和老爺的罪,劉大人無奈之下,只好選擇把伏展強押起來。
“劉大人說,若是請姑娘過去看看,說不得那人還能有一線希望——”
“那咱們趕緊過去看看。”
伏秋蓮知曉傷的不是伏展強,心里便松了口氣,可腳下的步子卻是沒敢放松,若是真如小廝所言,那么那個人肯定就是個關鍵,這在搶救了,有可能就因為那一秒而耽擱了的。
她不擔心外人的生死。
可她不能不擔心伏展強的啊。
“老爺老爺,姑娘來了。”遠遠的,才到醫館門口,小廝就扯了嗓子喊了起來,“姑娘,就在里面。”
院子里頭,聽到動靜的伏老爺一臉憊態的走了出來,看到是伏秋蓮,勉強擠出個笑臉,“蓮兒來了?這里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醫館人多嘴雜的,爹爹這就讓人送你回去。”
“爹,您到現在還要瞞著我嗎?”伏秋蓮跺下腳,不滿的語氣十足,她繞過伏老爺,抬腳往醫館內走去,“這事若不是真的很嚴重,你會讓小廝去找我?劉大人會要把哥哥給拘起來?”
就是憑著她幾次三番救下劉大人的妻兒,若是一般的小事,劉大人也不會這樣恩將仇報的要人拿下伏展強。
到了這一步,只能說明事情嚴重。
——伏展強誤傷的那人有來頭。
伏老爺瞬間攔在伏秋蓮身前,面帶苦色,“蓮子,你回去吧,這里真的不用了,你哥他——那人大出血,已經沒救了——”
“怎么可能,那我更要看看。”大出血聽著嚴重,但若是施救得法也并一定要要危及生命的。放在現代或者一個簡單的輸血就好,可現在,她揉揉眉心,不管怎樣,她也要親眼看看。
若是真的不能救,也就死了心。
可萬一呢?
不試上一試,伏秋蓮不甘心!
看著她固執的眼神,伏老爺就覺得一陣陣的無力,怎么這一雙兒女就沒一個聽話的呢,他聲音低啞,“蓮子,尋人的傷口一直大出血,爹把鎮上出名的大夫都請了過來……你便是這個時侯過去,也是沒用的。”
“爹,你讓我試試。”還是那句話,事關伏展強的生命,兩個人的生死,她不親眼看到,不去試試。
她絕不甘心!
繞過伏老爺,她腳步豎定的往里頭走,走了幾步才發覺自己不知道在哪間房子,她伸手把那個給自己帶路的小廝拽過來,“你帶我過去。”
“是,姑娘。”小廝垂了頭,幾乎不敢去看伏老爺的臉,雖然他也很不想違背自家老爺的話,可大爺那里。
聽說姑娘從鬼門關把劉太太母子救回來呢,說不定也能救下那個人,免了大爺的災禍?
才到屋子門口,就看到幾名大夫在那里交頭結耳,一臉的愁容,小藥童端了一盆的血水出去,伏秋蓮心頭一驚,這樣的出血量,還沒等她心里的念頭轉完,眼尖的劉大人已經看到了她,眼底一道光亮閃過,他徑自過來,“連太太你來了,病人就在這里,連太太看看可還有救?”說著話,他一臉緊張的看向了伏秋蓮,生怕她直接就搖頭否定。
“劉大人你讓讓,讓我看看。”
床上躺著一名臉色慘白的年輕男子,雙眼緊閉,氣息微弱,一看不知道是失血過多的癥狀。胸前的衣裳都濕透,他身前還有名老大夫正在嘗試著止血,可惜卻是無果,最后只能搖搖頭,“劉大人,老朽無能——”
“劉大人,我來試試。”伏秋蓮不顧那幾名大夫異樣的眼神,她挽起衣服,自一側的銀盆里凈了手,在周圍一臉詫異,驚扼的眼神里,她徑自走上前,伸手掀起了那男子胸前的衣衫。
她要確定傷口,傷勢以及傷情。
那幾名大夫都倒抽了口氣,“這,這是誰家的小娘子,恁的,恁的……”幾名大夫都找不到說詞了,看著伏秋蓮神色自若的去掀一個年輕男子的衣衫,都是面色大變——傷風敗俗啊。
“劉大人,這婦人是誰,好生無禮。”
“是啊劉大人,這是誰家小娘子,簡直是丟人現眼,豈不知男女授受不親?真真是豈有此理。”
劉大人也是心頭一驚,可瞬間,心頭那一絲惶恐壓過這些許的驚詫,萬一伏氏真的能救醒呢?
這年輕人可是事關他的前程。
若是他的命沒了。
怕是他也直接上吊或是抹脖子吧。
“無妨,她此刻只是醫者。醫者父母心,各位都是老大夫,應該不會忘記這句話吧?”
“可是,可是——”
幾個人可是了半天,卻在劉大人冷冷一瞥中把話給硬生生憋了回去。有人輕輕一哼,“劉大人,咱們可就等著看您請的這位女神醫如何把人給救活了。呵呵,老朽活這么久,還真真開了回眼。”
劉大人沒有理會那些閑言碎語,不過是幾句閑話罷了,與他無礙,他緊張的卻是伏秋蓮,看到伏秋蓮的身子直接起來,他小心冀冀的看過去,“如何,可還有救?”
“我盡力。”
她眉頭微蹙,看著床榻上靜靜躺著的人,眸子里掠過幾抹凝重,肋骨斷了,應該有三到五根,她剛才大約的摸了下情形,再聯系傷者這會雖臉色蒼白,虛弱,但呼吸無礙,應該是沒扎到肺部的。那么,大出血的原因?
看了眼被大夫包扎處理好的傷口,她皺了下眉,心頭有一絲的不確定浮起來,難道說,是傷口里頭有異物?
她猛的看向正臉色緊張的望著她的劉大人,語速沉沉,“他是被什么給受到的?”
“是,是長槍——”
“我哥哥的?”她記得伏展用的最趁手的兵器就是長槍,果然,劉大人點點頭,一臉的凝重,“是啊,那長槍如今還在外頭。”
“你去拿來我看看。”她指著侯在門外的小廝,“趕緊的,小心別把那槍摔了,拿過來我看看。”
“是,姑娘。”
只看了一眼那長槍,伏秋蓮就閉了下眼,她一指長槍,眸光灼灼的看向屋子里的幾名大夫,“長槍上的半個槍頭呢?”
“不知道。”
“沒見過。”
“咱們是來治病的,又不是來找槍頭的。”幾人越說越生氣,臉色便不對了起來,伏秋蓮卻沒空和他們啰嗦,只徑自看向劉大人,“大人當時可曾注意這個?”
“沒有,不過你找這個做什么?”
做什么?伏秋蓮苦笑一下,她點頭一指床上緊閉著雙眼的病人,聲音雖輕,卻極是堅定,“我懷疑這余下碎裂開的一小部分槍頭還留在他傷口中。”
“這不可能。我當時都仔細清理過的。”說話的是一名中年大夫,上前兩步,他一臉被羞辱的怒色,“連三太太,你不是大夫,你沒有權利這樣說。更是在悔辱我。”
“是不是的,拆開傷口檢查一番不就知道了?”伏秋蓮冷笑著瞅他一眼,沒空和他扯嘴皮子,已經徑自伸手去撕那人身上包傷口的布,同時,她頭也不抬的看向劉大人,“大人,勞煩您再準備干凈的棉布,清水,碘,”想到碘酒這里是沒有的,她決了下改口,“我要最烈的酒,麻煩劉大人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