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人,以后,這里的事情我們會接手,之前,辛苦你了。”言外之意就是我們來了,你現(xiàn)在可以閃一邊去了,并且是有多遠閃多遠的那一種。
要是換個心高氣傲的,說不定這一句話就翻了臉。
憑什么呀,以前受苦受難,甚至幾次差點丟了命的是我。
為了這里頭的事,辰哥兒也是差一點就丟了命。
還有那個小丫頭為了保護辰哥兒沒了。
哦,我讓你來了,你轉(zhuǎn)眼把我給一腳踹開?
要搶功勞也不是這么個搶法吧。
就是莫大幾個都變了臉色。
一來是為著自己的大人抱不平,二來吧,莫大是擔心。
掃了一眼面前的幾個人,莫大瞬間低下了頭。
心里卻是對這幾個人又多了抹看法。
腦子進水了吧?
要是正常的,能這樣一過來,直接把人家主事的給弄走?
不知道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
人生地不熟的,你們有多大的本事和那些在這里盤恒多年,心懷不軌的人斗?不過莫大卻是接到了連清給他的眼神,想著自己一路上所受到的這幾個人的冷眼,他心里吃笑一聲。
讓你們吃一次虧,到時侯自然就學(xué)乖了。
連清懶得和他們羅嗦,直接讓人供神一樣的帶下去供起來,并且當著幾人的面交待,好生服侍,只要是他們衙門有的,要什么給什么!
幾人總算是臉上有了點笑模樣,其中一個打著官腔,“連大人是個懂事的,你放心,以后若是有點什么,咱們回頭不會忘了你的,放心吧。”
“有勞幾位。”
等到幾人走遠,確定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說話,莫大忍不住的撇了下嘴,什么玩意嘛,他這一路上和這幾個人待在一起,那個待遇,簡直就是下人才有的好不?
連清揮揮手,無關(guān)的人都散去,看向一臉憤憤的華安幾個,一笑,“說說看,怎么回事呀,怎么個個表情都是這樣的?”
“哎,大人您別提了,那幾位呀,真真就是幾位祖宗。得供著的。”華安帶著幾分夸張的語氣聽的連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他點點頭,仔細的問了莫大的話,連清最后嘆了口氣,“周大人可有說什么?”
“回大人的話,周大人讓小的給您帶了句話。”
“你說。”
“小心謹慎,一切以剛才那幾位為主。”
說實話,聽了這句話之后,連清是真的有點失望的。
當初他是周大人直接推薦過來的。
這樣的情形之下,哪怕他不站隊呢,自然而然的就歸到了周大人一邊,而且這幾年兩人之間沒來通信來往,當然,年節(jié)時他給家里送節(jié)禮,都不曾漏掉這位對他而言的恩師存在。
可現(xiàn)在,這么重要的事情,稍一不慎他就是殺頭之禍。
周大人竟然就給他說了這么一句話?
莫大小心的看了眼連清,想了想輕聲開口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幾位的身份都非一般,其中那位最年輕的,還是三皇子府陳側(cè)妃最疼愛的弟弟,就是周大人見了,也是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這就是說,來的人都是周大人敵對一方的了。
連清揉揉眉心,點點頭表示自己心里有數(shù)。
失望是有,但真不大。
在他眼里這份功勞真不是好搶的,與其那好壞各半的機會,他寧愿如今這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著平靜卻安穩(wěn)的日子。
這段時間他經(jīng)歷這么多的事情也已經(jīng)想通了。
有些事情吧,真就是那么回事。
他甚至都想著,萬山縣的事情一過,自己說不定就會受波及,到時侯干脆就辭官回家,守著妻兒過日子得了。這就是連清這段時間遇的事情多,心里的負面情緒自然而然的產(chǎn)生。
知道了幾個人的底細,同時,連清也知道外頭隨著幾人過來的幾十個人都是好手,也就不再擔心什么,叮囑了莫大幾人一番,連清是怕外頭那幾個人再做出點什么事,讓莫大他們看不上眼。
到時侯兩方發(fā)生爭執(zhí),對誰都沒有好處。
莫大卻是笑,“大人您放心吧,咱們不會多事的。”
點點頭,喝了兩口茶,連清突然道,“他們這次過來,主事的是那個年輕人?”連清說的年輕人就是那位三皇子府皇子寵妃的弟弟,二十多不到三十的樣子,模樣倒是不錯,可惜,生的是一雙陰戾戾的眼神,讓人看著就不是個好相與的。
莫大點了點頭,“回大人,是他。”
讓莫大幾個退下去自去休息,連清也在衙門里頭待了一陣子,眼看著就是吃晚飯的時侯,他看著左右無事,便直接回了后頭的院子,辰哥兒正在院子里跑著玩,看到連清瞬間停下。
“爹爹。”小腦袋垂著,那叫一個乖巧,聽話。
看的連清眼角抽了抽,自己是老虎么?
“今天的大字寫完了么?”
“回爹爹的話,寫完了。而且書也背好了。”
連清唔了一聲,點點頭,“玩一會就好,你還小,正是學(xué)東西的時侯,不能分心,小心玩物喪志。趕緊去洗手,該吃晚飯了,用過晚飯到書房來。”
知道這就是父親要考自己的功課了。
辰哥兒趕緊點頭,“兒子遵命。”
站在門口,一直待到辰哥兒小小的身子走遠,伏秋蓮才白了眼連清,“你看看你,不回來是不回來,一回家就把兒子嚇成這樣,才幾歲的孩子呢,你就讓他玩會不成啊。”
“娘子,我又沒不讓他玩,你看我有說什么嗎?”連清接過自家娘子遞來的茶,抿了一口,有些委屈,“我不過是說了句晚飯后考他功課,這是一定要的。”
伏秋蓮瞪他一眼,“懶得和你說什么。”
屋子里小妞妞醒了,哭起來。伏秋蓮走進去換了尿布,把小丫頭抱出來,連清很是自然的接過去,抱在手里,“妞妞,我是爹爹,呵呵,快點叫爹爹。”
伏秋蓮翻個白眼,沒不認識眼前這男人。
晚飯用罷,連清帶著辰哥兒去書房,伏秋蓮則陪著伊伊呀呀的女兒玩,偶爾拿個小東西在她眼前晃,逗她來回的追著玩,一側(cè)的腳踏上,劉媽媽和冬雨拿了針線在做活計。
不知過了多久,小妞妞慢慢的張開小嘴,秀氣的打個呵欠。
伏秋蓮趕緊把她給哄睡,外頭響起腳步聲。
是辰哥兒回來了。
小家伙一臉的喪氣,“娘,我又沒背好。”
他之前明明都背過來的,還背的很熟練的啊。
可爹爹一問,他就背不下來了。
辰哥兒之前一直忍著,看到伏秋蓮,小家伙就覺得委屈了,眼淚掛在睫毛上,似墜非墜的,看的伏秋蓮心疼極了,“乖,你爹爹也是為你好,你啊,是不是緊張了?”
“嗯,兒子明明,明明都會背的,結(jié)果卻——”
看了眼后頭黑著臉跟進來的連清,伏秋蓮對著他搖搖頭,自己溫聲道,“你呀,又不是別人,你爹爹只是隨便問你兩句,你緊張什么呢,辰哥兒乖,這次沒背好沒關(guān)系,咱們明天再重新背。”
“嗯,那,那娘,爹爹,兒子去睡了。”
辰哥兒一溜煙兔子似的跑走。
看的連清又想瞪眼,自己是他親爹,不是老虎!
“你還瞪眼呢,你看看你自己,把兒子都嚇成什么樣了。”伏秋蓮有些嗔怪的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連大人好大的威風呢,兒子都怕成了這樣。”
連清有些哭笑不得,同時也委屈啊,“我又沒有打罵過他,他怕我什么呀,再說,我不過就是隨口問問,他要是背不出來,難道我還真的打他不成?”
“你呀,你不打不罵,就你那一板臉,他能不怕?”伏秋蓮看著同樣一臉委屈的連清,有些好笑,斜睇他一眼,“你難道不知道你臉一板起來,那樣子多嚇人么?辰哥兒才幾歲呀,不怕才怪。”
如今的連清可不是多年前的那個年輕舉人。
幾年的縣令,多少浸入骨子里的幾分官威,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肯定是不能入眼的,但在那些平民百姓,甚至是在辰哥兒這個孩子面前,辰哥兒不怕才怪。
連清嘆口氣,就知道他家娘子偏心。
兒子怕他,怎么就是他這個當?shù)腻e了?
夫妻兩人也不過是隨口幾句,辰哥兒怕父親,這是正常的,以后注意些就是,兩人都沒過多的往心里去,特別是連清,在他心里甚至覺得這是正常的。
兒子怕老子,這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嗎?
眼看著天色不早,夫妻兩人合衣躺在榻上,迷迷糊糊的要睡著時,伏秋蓮猛的想起了一件事,睜開了眼,“對了,我之前聽前頭的人說,莫大他們幾個好像回來了?”
“嗯,是回來了,今天下午事情忙,就沒來后頭。”
伏秋蓮笑,“他們是你的屬下,是衙門的捕快,又不是我的用人,來我這里做什么,我不過是隨口一問。”頓了一下,伏秋蓮輕聲道,“事情辦的如何,他們這路上還一路順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