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明白的很,上官沮和上官汐的關系一向是表面和,內里針鋒相對,勢如水火,他不會攙和進去,只應了下來,替上官沮寫了‘藥’方,告辭去了。離開東院的書房,來到西院,彭城回說:“二少爺,草民的‘藥’已經配好了。”是一些健體的‘藥’,讓人煎著。
上官汐道:“知道了。”她已躺在了‘床’上,做好了準備,尹涵亮就坐在‘床’邊,拿白粉給她敷臉,讓她看起來臉‘色’蒼白一些,虛弱一些,“要是沒什么事就別站在那了,你去忙。”
最近府里也沒什么事,他也不忙,他只想多看上官汐幾眼。
絲柔匆忙進了‘門’,“公主、二少爺,王妃來了,王爺也來了。”她來報信,一早在西院‘門’口待著,等這些人來了,提前來說一聲。
“知道了。”上官汐對尹涵亮說,“咱們不‘弄’了,把東西收拾一下,各就各位。”盡管林月巖對這一切是知情的,但上官云不清楚,李曉芙也跟著來了,甩著帕子,扭著腰,她是來湊熱鬧的,想看看上官汐到底病到怎樣的地步,連王爺都驚動了,武臨江跟在這三人后面,他心中有一份歉意,只希望彭城能把上官汐治好,說白了,那還是自己的妹妹。
上官云先進的‘門’,一進‘門’就見尹涵亮在用手帕角點眼睛,像是哭過,這可費了她不少勁兒,袖內藏著生姜、辣椒以備不時之需。“父王,您來了。”
“汐兒的身子如何了,彭城怎么說?”
“說是受了風寒不是大病,可到現在還沒有醒,而且怕就怕晚上發熱,這要是控制不好,是會成大病的。”她說一句,哽咽個半天,讓上官云更加的過意不去,他沒有不原諒上官汐,沒想到這個孩子心眼實,真個兒大雪天去跪了。
林月巖更加不得了,竟然當場哭起來。一下子撲過去,“汐兒,你別躺著嚇母妃,母妃年紀大了,不驚嚇,你這一年兩遭的,你讓母妃怎么辦,你可要好起來,不能有事知不知道,你要是有個好歹,你讓母妃怎么活?”
她這一哭,哭的上官云整個人都跟著不好了,不停安慰她,“月巖,你不要‘激’動,汐兒只是暈倒,不是什么大病,你這樣一哭,反而把他哭嚴重了,那樣怎么是好?”
“對,妾身不哭。”她不哭了,她‘抽’泣。上官云怕她傷心,扶著她先出去了。李曉芙有什么好說,巴不得上官汐這一下子就死過去,少了一個敵人是好事,她看了一眼武臨江,這才是眼中釘,早晚都要除去。
武臨江接受到李曉芙的目光,心中明了,他扯了一下嘴角,這還沒有開始呢,就先彼此開戰了,看來他得做好準備,把自己的地位鞏固了,免得李曉芙這娘們兒給上官云吹枕邊風。
他囑咐尹涵亮多多照顧上官汐,有什么事盡管告訴大家。病這種事,誰也幫不了忙,此刻他也不怕上官汐突然反戈了,之前他怕上官汐記恨他抓了彭城,跟上官沮聯手,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和上官沮一對一,他的勝算還是比較大的。上官沮畢竟有了前科,只還有一點,他還有把柄在上官沮手里,那事雖說是上官沮主謀,可是那些人畢竟是自己帶著去的,他得把這善后工作做妥了。
武臨江走后,上官汐坐起來了,看了看,道:“全走了?”
尹涵亮押著她躺下,“你別急著起來,上官沮還沒有來。”
“對,可不能大意了。”
上官沮到很晚才來,夜很深,他讓敬敏提燈籠,他跟在后面走,走廊外,雪簌簌下個不停,天冷,他不覺冷,甚至還有一些熱,上官汐倒下了,不能再和武臨江聯手,真是天助他也!
他選這個時間來,還有另一個原因,這時候上官汐屋里的人少,也許只有尹涵亮待著,他難得有這個機會和尹涵亮相處,又名正言順的,想必尹涵亮不會拒絕。上官沮一進‘門’,就把彭城驚醒了,他睡在外間的榻上,見是上官沮,干脆裝睡著不起來,絲柔、小櫻也在,見他來了,忙道:“奴婢見過大少爺。”
尹涵亮此時坐在‘床’沿,看了上官沮一眼。
“見過大伯。”
“見過公主,汐兒如何了?我聽得說病了,所以過來看看,因我自己身體也不好,所以來的晚了些。”
“大伯既然身體不好,就該歇著,何必這樣晚了,再跑一趟,駙馬要是知道,一定過意不去。”尹涵亮的目光向著‘床’上的上官汐,而上官沮的目光卻也毫不回避,直視著尹涵亮,一段日子不見,尹涵亮又生出別樣風采,‘女’大十八變,不止,‘女’人最起碼有七十二變。
對于上官沮的直視,尹涵亮不是沒有注意到,她知道卻假裝不知道,她道:“時候不早了,外頭寒氣大,既然大伯身體也不好,那就該養著,回去吧。”
“那我明天再來看你和汐兒。”
尹涵亮不回話,讓小櫻送客,上官沮走到‘門’口還是回了頭,他是惦記尹涵亮的,還沒有說兩句話就被趕出來,心里不是滋味兒。他握了握拳,怎么說也得把上官汐給‘弄’死了,不然尹涵亮總得不到。
他走了,帶著某種要坑掉上官汐的心思。
上官沮一走,上官汐就睜開了眼睛。“剛才他偷看你的時候,我就想著要不要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當球踢。”
“太小,踢不了。人也走了,我們還是早點睡,你明日還要打足‘精’神應付,這些人可不是善茬,既然你病了,也許還怕你病的不夠呢!”
“你說的也對,還不快上來,我‘摸’‘摸’手暖不暖?”
“呵呵,哪里就冷了,冷了就捂你。”
她們的聲音不大,足夠睡在外間的彭城聽的清楚。他自己也納悶,公主怎么會和上官汐關系這樣好,而且這些話聽起來有點兒……令人遐想。
彭城搖了搖頭,搖走了胡思‘亂’想,自己先睡了。
絲柔和小櫻輪著‘值班’,這里總要有個人看著,哪怕是裝給別人看。
翌日,府里又有許多人過來看望,也說不清楚哪房哪院哪個小角落,不斷的跟公主請安,想要在公主面前落個好,尹涵亮懶的應付這些人,讓小櫻一概回絕,只說上官汐身體不好,不能打擾。
西院總算安靜了。
上官云來過,看了上官汐,問道:“如何?人醒了沒有?”
答話的是彭城。“回王爺的話,二少爺已經醒過,現在又昏‘迷’了過去,晚上還發了熱,我們忙活了一晚上,二少爺這才退熱,現在還睡著,不曾醒。”
屋里臉盆、布巾齊備,一屋子人都畫了眼圈,資深、專業,就連上官汐的劉海都用水打濕,像是冒過一陣熱汗的樣子,各人衣衫松松垮垮,發型凌‘亂’。
上官云信了,“有無‘性’命關礙?”
“草民會盡力。”
上官云不語了,“你做事吧,我出去走走。”上官云在走廊上慢慢的走著,快過年了,全家團圓,卻不想這個時候突然發生這個意外,新添了長子,難道是以幼子消失為代價?世上的事,就沒有齊美的么?
他走著走著,越走越遠。
他去了閑居,跟馬太君請了安,也把上官汐的事說了。“太君,你不要再怪汐兒了,老天爺已經代你懲罰了他,他病的這樣嚴重,兒子只要一想起來,就心口疼,好不容易一家團圓,上天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有什么不能沖我來的。”
上官云痛苦的捶著‘胸’口,馬太君不忍心。
“你不必這樣折騰自己,你歲數也不小了,汐兒的事,我很遺憾,要是我早點原諒他,也不至于如此,只盼著他能早點好起來,彭城看的怎么樣,說沒說是怎么個情形?”
“他只說盡力,什么保證也沒有。上次掉進水里,就把我的老命嚇丟了一半,他這回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兒子怕接下來就是自己了。”少年喪父,中年若再喪子,他怕他承受不起這個打擊,上官沮已經是這樣了,要是上官汐再有個什么好歹,他可怎么活。
“你別胡說,你們都不許死,要死也是我死,我年紀大了,不怕報應,只望你們都平安健康。”
李曉芙也在,假意寬慰兩人,心情高興的腳步都要飄了。這上官汐果然撐不住了,上次落水落下了病根,這次又這樣一折騰,小命離‘嗚呼’不遠了,真是普大喜奔的大好事。
一晃十幾日過去,上官汐的病仍然沒有好轉,倒有惡化的趨勢,逍遙府上下一片沉悶,各個躲在屋里‘吃齋念佛’,為她祈福,尹遲涼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她聽上官汐病了,很是難過,在屋里設了菩薩,早祈福,晚祈福,只盼著上官汐能早好,要是真出了事,她留在這府里又盼什么呢?
“上官汐,你要早日好起來,你是本宮唯一的期盼,你要是不好了,本宮以后該怎么辦,你怎么說病了就病了,病的這樣嚴重!”她眼圈紅了,為自己悲哀,第一個愛慕的,所托非人,希望和上官汐在一起,上官汐又出事故,上天為什么見不得她好,為什么!尹遲涼做足祈禱,也在菩薩面前說了許多知心話,因為時時疏導心情,她反而看開了許多。
祈禱完,拜了數拜,這才起身。只是轉身后,發現她背后站了一個人,她嚇的淚都要飛出來了,只剩下驚恐的表情,還有張大的足以塞得下‘雞’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