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威武
楚思悅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喬浪,要是擱以前,他碰見自己不喜歡的人,帶上一群流氓混蛋,上去gun棒招呼,立馬讓那混球以后見著他延平王小世子就趕忙的繞著道兒走。
可是對于喬浪這混球,他只有忍氣吞聲;因為這不要臉的混蛋,是他兄弟!
娘親懷胎十月,生下他楚思悅,五年后,父王很爭氣,又讓娘親懷胎十月,生下他弟弟,名喚喬浪!
喬浪自小就被娘親送到寒柳別莊陪著師公長大,在十二歲的時候才被接回來,那時候的喬浪,清雅俊秀、冷目寡淡,一身白衣,翩翩濁世,跟穿著一身黑色勁裝的娘親站在一起,那就是一對黑白雙煞,人見人讓道,狗見狗讓道。
往往看見這這一幕的父王,都會很怕丟臉的轉過身,然后捂住臉,裝作跟那倆黑白雙煞不認識的模樣;可是這個時候,娘親都會老遠的喊著父王的小名字,清風朗月般的聲音,因為常年跟著虎狼軍的純爺們們混跡,娘親已經沒有了女子聲音中的嬌柔,反倒是因為常常喊軍令,所以聲帶變的粗啞,聽上去倒是有股男性聲音之中難得擁有的磁性。
喬浪那龜慫,是個跟娘親一模一樣的悶蛋子,自小習武成癡,小小年紀就練就了一身的好功夫,用父王的那句話來說,喬浪那混蛋若是放出去做那作奸犯科的事兒,大周天下沒幾個人能抓得住他,因為那混球,腿上功夫十分厲害,尤其是開溜的功夫,更是無師自通。
父王在他們兄弟兩人之間,最疼愛的還是他,原因很簡單,因為他楚思悅最像父王,不管是吃喝嫖賭,還是惡習臭名,都大有長江后浪推前浪的架勢;反觀喬浪,小小年紀的時候就被送走,父王和娘親雖然每年都會去看他,可是那孩子的性情卻十分寡淡,那雙琉璃色的琥珀眼睛,除了在看見兵器的時候跟瞅著媳婦一般,其他時間,甚至在看見美人的時候,都沒有一點情緒上的反應;父王對于喬浪這點,十分的不滿意,總是念叨著喬浪是不是喜歡兔爺兒,因為他這弟弟,長得太俊了些,而且,也太男人了些。
而往往聽見父王這樣抱怨的楚思悅就有些鬧不明白,他弟弟,俊朗些怎么了?總比他這張天生貌美的臉好吧,他弟弟,男人點又怎么了?總比他明明是個男人,卻總是被小秦宮里的海客喊成“美人”強多了吧!
想到這里,楚思悅就狠狠地啐了一口,干他娘的!都怪他父王長得太貌美,硬生生的把他一個活脫脫的男人生的比美妞兒還要漂亮幾分,小的時候出去逛街,被不知情況的路人跨成“這小姑娘真漂亮”他也能忍下來,可是隨著年齡的慢慢增長,他居然越來越因為長得太漂亮而總是惹來很多人生中最苦逼的事情;比如說,上茅房。
當他提著褲子,尿急的跑到男廁的時候,那端著夜壺,嘩啦啦放尿的老爺們們瞅著他跑進來,都會流氓的打聲口哨,不忘調戲的說一句“美人,你跑錯地方了吧”;當他硬著頭皮,提著褲子忍著快要憋出來的尿又跑到女廁的時候,那蹲在一邊的姑娘就會好奇的睜大眼睛,看著他拿起來的尿壺,很無知的問一句“妹妹,你怎么站著撒尿”。
楚思悅已經數不清自己在這短短的數十歲月中聽到過多少次這樣的對話;往往這個時候,他都想掏出自己那根一點也不丟人的把,亮出來給各位兄弟們證明,他楚思悅,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只是長得有點像女人,但是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他絕對是那床上能翻得了云、覆得了雨的真男人。
喬浪回來后,延平王府就更加熱鬧了,太妃奶奶會常常親自下廚,做許多好吃的過來看他兄弟倆,往往在這個時候,楚思悅都會嘴巴甜甜的湊上前,又是纏著又是扶著的挽著奶奶,這開口閉口都是一些討喜歡心的話,把老人家逗得開懷大笑,臉上的皺紋都多出了好幾條;而反觀喬浪,總是一副風情云淡的模樣,毫不做作的拿起點心盒子里的糕點,輕輕地嘗上一口,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屁話:
“奶奶,這點心的味道很不錯,就是皮太薄,餡子露出來了。”
聽聽,這混蛋,你咋就說實話呢?!
楚思悅狠狠地瞪了一眼只顧著吃的喬浪,又瞧了一眼因為喬浪的話而心靈受傷的奶奶,忙著安撫:“奶奶,喬浪不是在說您的手藝,是在變相夸您,說您疼愛我們這倆孫子,餡子放的足!”
每每聽見楚思悅這樣說的太妃奶奶,總是會揚起她那雙小兔般晶瑩的眼睛無聲的質問著喬浪,而喬浪那混球,總是在太妃奶奶渴望的眼神中和楚思悅射來的冷目中,硬著頭皮,說出違心的話。
隨著年齡的越來越大,楚思悅已經揚名天下,成了眾所周知的廢物小世子,有時間了找來楚思陽打打架,亦或者是撈出一些好東西,捧在心尖上的小跑到關東王府,討夏云夢的歡心。
但是夏云夢那婆娘,別看她年紀小小,但卻極不好對付,不愧是他楚思悅看上的女人,果然不同凡響。
但是,隨著時間的一點一點推移,楚思悅慢慢發現夏云夢的情況有點不對勁,比如說,她最近常常纏著剛回來不久的喬浪;而喬浪,總是冷言冷語的對待他的心目中的女神,從來不把夏云夢看在眼里;瞧見這一幕的楚思悅,心里大喊不妙,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三角戀”?
楚思悅是個好苗子,意識到情況有變,問題復雜了之后,就想到了求助外援,而在這時候,第一個作為被求助的對象的延平王,壓力很大!
延平王疼愛楚思悅的事情京城人都知道,看見自己心愛的兒子在愛情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延平王爺,很憂心!
“悅悅呀,你當真這么喜歡夏侯青家的那個小妞兒?”
楚思悅很認真的點頭:“父王,你又不是不知道,孩兒自小就跟那夏云夢一起長到大,也算是青梅竹馬,跟那小妞兒在一起,可謂是天作之合,再加上,夏云夢長得美,而且還從來不把我看在眼里,孩兒定要將這眼睛長到頭頂上的妞兒騎一騎,要他知道,在床下逞威風那就是個屁,在床上,被小爺壓的直翻白眼,那才叫威猛!”
延平王看著頗有自己當年之風的兒子,心里那是又苦逼又高興,高興的是,這小混蛋絕對是他的親生兒子,因為父子倆連當年的愿望都一模一樣,誰敢說他們不是親生父子,那人除非是傻子;這苦逼的事情是,這混小子,這輩子怕是成不了什么材了,成天想著壓女人,簡直比他還要混蛋。
延平王無奈的搖搖頭,漂亮的小臉上,帶著抹不去的憂傷:“悅悅哇,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
楚思悅嘟嘴,翻了一眼,看父王:“小爺要是連一支花都搞不定,怎么搞定天涯眾多花!”
父子倆商量過來商量過去,總是覺得這事情不是隨便說兩句話,想一兩個個主意就能搞定的,現在夏云夢小妞兒喜歡喬浪,可是喬浪卻還沒有表態,就證明了這孩子的心里指不定還沒有看上夏云夢,如果這個時候能讓喬浪先主動斷了夏云夢的念想,那夏小妞兒最后指不定會因為傷心受挫而答應嫁給他當王妃了呢?
楚思悅帶著心里的美好憧憬,第一次主動前去尋找喬浪,小世子傾國之貌,再加上一副弱柳般輕盈的小身板,一路上從后花園越過了湖心亭,最后穿過長廊,像只燦爛的花蝴蝶一般出現在喬浪的別居小院——雅軒居。
當楚思悅闖進小院的時候,果然就看見喬浪那武癡正在耍著一根大腿粗的殺威棒,黑黢黢的大棒子在喬浪的手心里宛若通了靈性,變幻出各種各樣的招式,招招狠厲、虎虎生風,好一副大氣浩天的模樣。
楚思悅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流汗的運動,但是礙于有事情來找弟弟,就只能甘忍著心里的焦躁,站在一個安全的角落里,小心翼翼的露出自己漂亮的桃花眼,看著弟弟威風的背影,偶爾還很賞臉的拍拍手,給予想當的鼓勵和支持。
喬浪練了有小半個時辰,很快就停了下來,然后一手提著殺威棒背在身后,一手解開塞在腰帶里的白色前襟,面無表情,冷目淡淡的看向他躲藏的小角落里,聲音不輕不重,完全沒有情緒:“你來做什么?”
對于弟弟對自己的無禮,楚思悅已經很習以為常了,慢騰騰的他從墻角里走出來,看著兄弟臉上掛著的晶瑩的汗珠,貼心的從懷里拿出絲絹,娘們般的捏著蘭花指,貼心的給弟弟擦擦汗,陪著笑臉,道:“咱兄弟之間聯絡聯絡感情,聚一聚,說說話,不好嗎?”
喬浪琉璃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然后冷哼了一聲,別過臉,將殺威棒扔到一邊擺放的兵器架上,長腿一邁,坐到放著茶水的石凳子上,才抬眼看了一眼被晾在一邊的楚思悅,淡淡的說道:“哥哥有何事要跟浪兒說的?”
楚思悅被喬浪那清冷的眼睛看的心里毛毛的,這就是他為什么不喜歡自己弟弟的最大原因,這孩子,就是個面攤,一天到晚都板著那張喜怒不言語色的臉,開心了是個面攤,不開心了也是個面攤,眼神還一如既往的高傲清冷,完全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想那夏小妞兒是個多么聰明的小女人,放著他這個如花似月的美男子不要,咋就看上了這么一個面攤鬼?!
楚思悅在心里狠狠地鄙視了一把夏云夢,擦了喬浪臉上汗珠的絲絹上已經沒有了熏香的香氣,倒是有一股咸咸的汗味,拿在手里也難受,楚思悅便毫不客氣的扔在地上,又在絲絹上踩了一腳,走到喬浪身邊,坐在弟弟身邊的石凳子上,給自己斟了杯茶水,嘗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雜是最苦最難喝的鐵觀音?
楚思悅皺著他漂亮的小包子臉,看著身邊這變態喝茶喝的面無表情的模樣,心里更是排斥這混蛋,趕緊想著速戰速決,“阿浪,哥哥問你,你可喜歡夏小妞兒?”
喬浪單手端著茶杯,眼神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很干凈,同時,也很不明白。
楚思悅暗自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喬浪自然是不知道他在私底下把夏云夢叫做夏小妞兒,所以才會露出這么白癡的眼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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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思悅忙揮了揮手:“哥哥錯了!哥哥錯了!哥哥應該跟你說明白點,夏小妞兒就是夏云夢,哥哥問你,你喜歡她嗎?”
喬浪的眼神在楚思悅的身上瞟了一會兒,看的楚思悅差點便秘,就在他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喬浪才不咸不淡的說了句:“喜歡!”
楚思悅的心,咯噔了一聲!天哇!地哇!送子觀音哇!傳說中的三角戀哇,咋就這么狗血的讓他給碰上了!
“我一直把她當成姐姐,而且,她對我也挺好,就是有點煩,她話太多!”
喬浪似乎是沒看見楚思悅這臉上大悲大喜的神色,從頭到尾,他都在很認真的喝著杯中的鐵觀音,眼神一直是清淡的,沒有任何的情緒和波瀾。
可是楚思悅卻快要因為喬浪這前后的兩句話差點激動地心肌梗塞提前翹辮子,瞅著喬浪那副風輕云淡的模樣,楚思悅拍著桌子站起來,罵:“喬浪,你能說話不帶這么大的喘氣嗎?你能把話一次性說完、說干凈、說利索嗎?你知不知道小爺剛剛差點被你造騰死,爺還以為連你也喜歡那小妞兒,爺還掙扎著要不要把自己喜歡了十幾年的美人讓給你這混蛋弟弟呢!”
喬浪顯然沒買楚思悅的賬:“哥,夏云夢你自己留著吧,我不需要!”
“呸!你這混小子,怎么這么說你未來嫂嫂呢?什么叫做你不需要,爺就不相信,等你再長大一點,你會不想女人,到時候,看你不求著父王娘親給你娶媳婦!”楚思悅就等著那一天的到來,到時候,他定要笑話笑話自家兄弟。
喬浪慢慢放下手邊的茶杯,眼神突然變得深邃,然后,沉沉的看著楚思悅,認真的說道:“哥,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需要女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到來,我也只會求著父王讓我娶一個男人回來!”
此話一說玩,楚思悅就像是被閃電劈了一樣,瞬時外焦里嫩的站在一邊,眼睛瞪大的看著自家兄弟風輕云淡的放下手中的杯盞,接著器宇軒昂的雙手背在身后,漫步離開。
楚思悅喉頭滑動,漂亮的桃花眼快要跳出來了,然后,終于在雙腿快要打不了彎的時候,楚思悅大喊一聲,鬼吼鬼叫的朝著楓院的方向奔,一邊逃命似的奔跑,一邊嚎:“父王哇!您猜得沒錯,喬浪那畜生,真的喜歡男人哇!”
……
喬浪喜歡男人的事兒,因為楚思悅那只大嘴巴,很快就傳遍了京城;除了當事人跟平常一樣悶蛋子以外,京城上下,那都跟炸了鍋一樣。
延平王爺的兒子,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兒子,居然喜歡男人,這可是大新聞,一夜之內,上至天聽下至黎民,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是,這事兒傳到延平王爺和大將軍的耳朵中時,兩人都很淡定的接受了;只是在當晚,將喬浪被叫進了書房里,楚思悅帶著自己的小跟班貓在墻根底下偷聽情況,可是書房中一直很安靜,連一項愛生氣動不動就喜歡摔花瓶的父王都沒有做出點半點過激的動作,這要楚思悅很懷疑,同時也有點興致缺缺。
喬浪被叫進書房半個時辰之后,就大步闊闊的從書房中走出來,依然是那件白的跟雪花一樣的白色勁裝,而身邊,娘親和顏悅色,不但沒有不高興,反倒是心情似乎很不錯。
楚思悅貓在一邊,叫來自己的狗腿子,商量:“我說,這娘親的反應不太對勁呀!”
狗腿子也跟著搓下巴,很不明白:“是呀,這個時候按理來說大將軍應該是掄著那把九環大刀,在王府里喊打喊殺才對!”
楚思悅點點頭,頗為認同:“可是娘親,為什么就這么淡定呢?”
狗腿子聽著小世子的話,然后懷疑的看了一眼大將軍那俊朗的臉頰,想了片刻,口氣有些顫抖和懷疑:“爺,您說,大將軍會不會也是個男人?所以這大將軍自己都做了騎了男人的事兒,自然也沒有大驚小怪了!”
楚思悅看了一眼身邊這混蛋王八蛋的狗腿子,一巴掌拍在狗腿子的腦殼上,啞著嗓子,怒罵:“狗奴才,我娘親若是個爺們,那老子是從哪兒來的?”
狗腿子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自己說了多么混蛋的話,瞅著小世子那氣憤的眼睛,忙給自己抽了個嘴瓜子,罵:“是是是,奴才是混蛋王八羔子,爺,奴才嘴賤,亂說的話,您別往心里去,一個屁放了,全當是浮云!”
楚思悅瞪了一眼身邊的狗腿子,指著鼻子,要挾:“下次再敢說這樣的話,爺就讓你變成浮云!”
狗腿子忙點頭哈腰,小心翼翼的賠不是,笑臉相迎的伺候著身邊這炸毛的小主子。
直到事后半年過去,當楚思悅撞破了一件事情的真相后,才恍然明白,父王和娘親為什么對于喬浪喜歡男人的事兒不作理會。
記得那日的天氣,就跟今天的天氣一樣好,碧藍碧藍的,就跟番邦進貢的波斯貓的眼睛一樣,瞅著讓人心里都透亮。
那天,楚思悅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么魔怔,在外面玩了一身汗的回來,嫌棄的拍打著冒著汗味的錦服,自幼就喜歡干凈的他自然是不會讓自己的身上傳出那么難聞的味道,捏著嗓子,忙命令狗腿子沐浴更衣。
狗腿子瞅著這天色傍晚,又有夕陽夕照,便教唆著楚思悅去王府后面的溫泉中泡泡。
延平王府的溫泉,在京城中是出了名的,猶記得當年父王身體不好,在他剛滿一歲的時候,常年都不怎么生大病的父王居然病來如山倒,差點一命嗚呼,娘親為了救父王,更是下了血本,丟下他這個一歲多的奶娃娃,獨自一個人爬了天山,找尋到從小就吃雪蓮長大的呱啦雞回來給父王進補,父王也爭氣,在娘親的精心照顧下竟也慢慢好轉過來;事后,娘親又聽從鐘老太醫的叮囑,引深山溫泉進府,硬是在這本就富麗堂皇的延平王府中,鑿出來一寸地方,鑄造了連皇宮都沒有的溫泉。
延平王府有溫泉的事兒,可羨慕壞楚思陽那只混蛋了,想當年這倆孩子都小,楚思悅見不慣楚思陽那副他是皇子就高人一等的高傲模樣,騙著楚思陽一起去泡溫泉,初次泡溫泉的楚思陽一股子好起勁兒,誰知道因為泡的時間太久起了溫泉反應,事后在床上硬是躺了小半個月才能下床吃流食。
為了這事,這倆小孩兒的關系越來越緊張,緊張到最后,倆混蛋一見面,不是開打就是放狗,著實要延平王爺保定帝很憂傷。
楚思悅聽從狗腿子的建議,想到最近也是有段時間沒有去泡溫泉了,于是就招呼著狗腿子去張凈的衣衫,而已經等不急脫衣服泡澡的楚思悅一蹦三跳的朝著溫泉奔;誰知道,楚思悅這一奔,就奔到了人生的另一條道路上,所以每每回憶此事,楚思悅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如果那一天他沒有泡溫泉……如果那一天,他沒有看見了喬浪……如果那一天,他能一頭扎進溫泉中悶死……
也許他接下來的人生,照樣充滿色彩!
但是,這世界上,沒有那么多如果!
楚思悅清楚地記得,當他小跑到溫泉附近,瞅著四周沒有人把守的時候,就大致猜出溫泉中應該沒有人,然后便小跑到竹屋里,三下兩下就把自己脫了個干凈,然后赤著腳,剛撩起簾子朝著溫泉中慢慢騰起來的白霧走過去的時候,恍然,看見了一個雪白的玉背,接著,是曲線玲瓏的腰身,在下來,是緊實挺翹的pi股,再再下來,是修長的雙腿和粉紅的腳趾頭!
當他有點意識到他看見的身體是個女人的時候,一聲尖叫,忍不住的從他嘴里喊出來;也就是因為這一聲,那個背對著他搓澡的女人,轉過身!
清冷寡淡的眼睛,面無表情的面攤,常年都喜歡提著重型武器的細胳膊,還有那張讓楚思悅一看就想要掉頭就跑的臉,讓楚思悅瞬時睜大眼睛,甚至都忘記了捂著自己的襠,傻呆呆的看著坐在溫泉中,同樣睜著眼睛看著他的喬浪!
喬浪張了張嘴,一項性情平靜的她臉上露出少有的驚慌,可是那驚慌也是一閃而逝,很快,就又消失了,清朗的聲音,帶著一點泡了許久溫泉后的柔軟:“哥!”楚思悅瞅著如此淡定的喊了他一聲哥的喬浪,然后快要哭出來一般,噗通一聲半跪在光溜溜的石板上,臉上,帶著用言語無法形容的尷尬,張了張嘴,聲音低啞:“弟弟!啊!不、不是……是妹妹呀!”
喬浪的眼神一閃,看著跪在她面前的楚思悅,然后,很安靜的撿起一邊的碧玉簪子,將自己濕漉漉的長發挽起來,而后當著楚思悅的面,從溫泉里站起來,雖然少女稚嫩,但是該長的東西都長好了,雖然還不大,但不難看出,將來有很大的空間繼續發育。
喬浪將放在一邊的長衫隨便罩在身上,然后拿起掛在衣架上的白色帕子,輕輕地擦掉身上晶瑩玉透的水珠,粉紅白嫩的肌膚,在水蒸氣的熏陶下,泛出晶瑩的光澤,如白玉,也如珍珠,居然讓楚思悅看的有些出神,就跟有人掐著他的脖子一樣,讓他呼吸困難,面紅耳赤。
而喬浪,動作依然慢吞吞,很仔細的擦干凈自己的身子,然后,邁出自己修長的雙腿,在路過跪在地上的楚思悅面前時,眼神,好奇的在他的檔口小兄弟上面看了一會兒,然后,口氣淡淡的關心:
“哥,別在外面呆的太久,進去泡泡吧,小心著涼!”
著涼?喬浪,爺現在想找死,您能成全嗎?!
楚思悅欲哭無淚,從小到大,喊了十幾年的弟弟突然間變成了妹妹,這要他這個兄長,情何以堪?
而且,想到半年前自己還為自己的妹妹爭風吃醋,自己喜歡的夏小妞兒看上了自己的妹妹,這要他男人的尊嚴如何再高傲下去?
楚思悅這時候,差點萌生了翹辮子的念頭!
俗話說,頭可斷、血可流,志氣不可少哇!
可是,自從喬浪從寒柳別莊回來后,別說他的志氣了,他連骨頭都快要被這女扮男裝的混蛋磨光了!
那天,泡了溫泉后的小世子頭一次在溫泉中起了溫泉反應,被狗腿子叫著一幫子下人將他抬回廂房,躺在床上,半天睜大眼睛回不過神。
當天晚上,怕什么就來什么的喬浪,從回家到現在一年多的時間里,第一次來到了他這個兄長的房間里,看著躺在床上動不了的他,淡然的說出了她的決定:
“哥!我娶你吧!”
喬浪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楚思悅的眼睛睜得老大,因為他想要看清楚,看清楚自己的妹妹究竟是不是也起了溫泉反應,腦袋糊涂了才會說出要娶自己哥哥的話。
可是,楚思悅就算是把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中瞪出來了,可是看見的卻是喬浪那無比認真地目光和不允許他拒絕的臉色。
于是在這個時候,楚思悅又蔫了!又想到求助外援,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喊得不是自己那廢柴父王,而是在天下都有著赫赫威名的娘親——喬羽!
十三年前
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喬羽奉旨出京,調運一百多擔糧草前往崇州賑災,路途中,餓殍遍地,禿鷲高飛,大地一片瘡痍,大周自建朝以來迎來了第一個天災之年,好在國庫充盈,江南魚米之鄉供應充足,雖說崇州境內慘不忍睹,但也因為朝廷下達命令及時,再加上此次賑災活動是由鐵面將軍一手操辦,就算是有些貪污受賄官員想要借機發財,那也因為聽了鎮國大將軍的兇名而不敢做出違背良心的蠢事。
喬羽一路走來,眼看百姓困苦,心中難免受到波動,待一隊人馬在路過一處村莊附近時,就見村內所有村民已經當了難民盡數奔波求活,破爛的房屋茅舍,成了這座村莊最后殘留下來的遺址;就在一隊人面對著昔日熱鬧的村落面生惋惜的時候,老遠,看見一個少婦懷抱一名呱呱大哭的嬰孩跑過來,跪在喬羽的馬下,祈求喬羽救救她的孩兒。
原來,這座村落的因為遭了災莊田盡毀,可是就在大家等候著朝廷的撥糧時,旁邊村落突然生起了天花,天花傳播,速度極快,這也就是為什么村落雖然破敗,但為何一個人都沒有的真正原因。
少婦昔日是一個員外家的千金,因為與一名窮酸秀才相愛而拒絕了父母安排的婚姻,跟著秀才一起私奔,來到了這處純樸秀麗的村莊中定居;卻不想小日子剛過起來就遇見了天災,秀才已經在天花的傳播中死亡,而她也因為照顧夫君而惹上了天花,命不久矣,襁褓中的小小孩兒,剛剛降臨人世就先是失去了父親,很快就又要沒有母親,少婦實在不忍讓這小小的嬰孩還沒有享受過人世間的快樂便同她一起離開,就待窮途末路時,讓她看見了押送糧草而來的官爺,希望官爺能夠救救她的孩兒,給她的孩兒一頓溫飽,養大成人。
喬羽敬佩與少婦敢于對愛情的執著和追求,又敬服與她在面對得了天花的丈夫時,不離不棄的夫妻精神,又見那襁褓中的孩兒唇紅齒白,嬌俏可人,便一口應下,接過了這小小的嬰孩。
少婦歡喜涕零,跪在地上深深地給喬羽磕頭叩謝,然后,當著眾人的面,小跑到不遠處的一座孤墳前,撞死在青白的石碑上,跟隨者丈夫一同走了。
而那小小嬰孩,便是現在的喬浪!
喬羽雖說五年前為楚玉郎生下一個兒子,但是,她卻十分再想要一個女孩兒,可是因為身體原因,今生恐怕再難受孕,此時,天降麟兒,又是一個如此漂亮的小姑娘,著實歡喜了喬羽,便當下下令,將此女賜予她姓,單名一個浪字,意味浪濤滾滾、氣拔山河之意。
回京后的喬羽,一直將此女當成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照顧,為了給小小嬰孩兒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喬羽對外宣稱懷孕,然后辛苦做戲,十月懷胎,在假裝誕下喬浪的同時,為了防止外人猜疑,便將喬浪交到授業恩師天狂老人的手中,自小養育在寒柳別莊中。
當時的喬羽不光是為了圖個方便,更多的是想要給喬浪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卻不想忘記了她那師傅,可是曾經差點把她在人生的道路上掰歪的古怪老頭;天狂老人性情似孩童,一生只收養了兩名徒弟,一名就是現在的威震天下的兵馬大元帥喬羽,還有一個就是現今在西涼國中養尊處優的西涼鳳君御天涵,老人家年老稚趣,眼看著自己已經遲暮之年,身邊連個說話的徒子徒孫都沒有,正在無聊之際,喬羽送來了一個奶娃娃讓他玩,著實要老人家開心了許久。
喬浪自幼跟著天狂老人,又被不喜歡循規蹈矩的天狂老人教育成人,不管是武功還是為人處世,簡直都被天狂老人教育成了另外一個喬羽;當喬羽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喬浪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好好地姑娘家,一天到晚女扮男裝,好好地一個俏丫頭,不喜歡女紅刺繡,卻是個練武成癡的混球,沉默寡言、性情寡淡,大有喬羽當年之風。
為了防止將來的某一天喬浪會做出擄來良家婦女為她生兒育女的混蛋事,喬羽在喬浪十二歲的時候就將其從寒柳別莊中接回來,一同住進延平王府中,成了延平王爺的二世子;但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天狂老人的教育太猛烈,不管喬羽在事后怎么掰,喬浪這男人是從心里當定了,每天板著那張面癱臉到處招搖撞騙,雖然不及楚思悅那般貌美如花,可也是小小俊兒郎,迷得京城里的小姑娘一天到晚跟在后面喊著“浪哥哥”,甚至還勾引了夏侯青家的夏小妞兒,讓楚思悅在府里鬧了好一陣子心。
俗話說,無心插柳柳成蔭,就在喬羽擔心著自己的“女兒”一輩子都有可能這樣歪下去的時候,突然發生了溫泉事件,這要喬羽瞬時看見了另一個轉機,瞅著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叩頭的浪兒,張大了嘴,瞪大了眼,有點被驚喜沖昏了頭腦。
喬浪看著因為被楚思悅幾嗓子吼過來的父王和娘親,跪在地上,叩頭,認真的挺著腰板,鏗鏘有力的說道:“父王!娘,你們同意把哥哥嫁給我吧!”
剛從床上爬起來的延平王被女兒這話驚得一身冷汗,然后看著躺在床上不動的兒子,煞白了臉,指著不爭氣的兒子,吼:“混小子,你把你妹妹給睡了?”
楚思悅瞅著不明白事情過程的父王,欲哭無淚:“父王,你也不看看喬浪那副德性,她睡我還差不多!”
延平王又是一愣,盯著跪在地上的女兒:“浪兒啊,你把你哥,就地正法了?”
喬浪抬起頭,迎著父王閃爍的眼睛,道:“父王,還沒走到那一步,只是,我把我哥給看光了!”
延平王啪的一聲給自己的額頭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轉過頭,瞅著到現在還不說話的媳婦,伸出自己的小雞爪子,掐著媳婦的脖子,使勁的搖:“你看看,你看看喬羽!這就是你干的好事,當初就給你說了,別把浪兒交給你師傅那個糊涂蛋教育,你看看咱們的浪兒,這都被教育成什么了?偷看親哥哥的身子,她的腦子里還有沒有羞恥心了?這都是你們喬家的遺傳嗎?你們喬家都是群不要臉的混蛋嗎?”
喬羽瞅著自家的小白兔又要炸毛了,忙掙扎著將自己的脖子從小白兔的小雞爪子里逃出來,然后攥緊了夫君的柔夷,小聲安慰,然后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兒,說道:“他倆又不是親兄妹,看了身子又能怎樣?你看看悅悅,他從兩歲會跑的時候就喜歡光著pi股到處溜達,長大了更是一天到晚的往小秦宮里鉆,這身子早就被看的不知多少遍了,與其便宜外面的窯姐兒,不如給自己的妹妹看看,那也不吃虧!”
“喬羽,你是人嗎?!這些話是一個正常人能說出來的嗎?!”楚玉郎快要被自己的混蛋媳婦氣死了,瞅了一眼躺在床上動不了的兒子,心里那叫個心疼哇:“喬羽,別以為爺不知道你這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咱們說好了,除非悅悅親口答應這門婚事,若不然,就算是浪兒再好,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兒子。”
說著,楚玉郎就撲在媳婦的懷里輕輕地擦了把淚,一眼的心疼真的不像做假。
喬羽瞅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又瞅著躺在床上一副想要掙脫命運的兒子,考慮了半刻,問道:“浪兒,你可愿真心真意的娶你哥哥?”
“娘——!”
“媳婦——!”
喬羽這話一開口,立馬引起了家里兩個男人的重大反應。
喬羽同時看了一眼這倆炸毛的男人,眼神安慰,然后又低著頭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兒,又問道:“你應該知道,悅悅并非良人,你若是要了他,將來是福是禍、是喜是苦,只有自己品嘗了。”
喬浪雙眼肯定,目光堅定的說道:“娘,您說的意思孩兒都懂,孩兒也明白哥哥是個什么人,但是孩兒,想跟哥哥在一起的想法,并不是一時沖動。”說到這里,喬浪轉過頭,看著躺在床上瞪她的楚思悅,琉璃色的眼睛里,瞳光一閃,居然藏匿著世人都沒有見過的溫柔,繼續說下去:“孩兒曾經說過,孩兒不喜歡女人,孩兒早晚有一天會為了一個男人跪在父王和娘親面前,祈求你們的答應和成全,現在,孩兒用這一輩子最大的祈求來請求兩位雙親,請你們同意讓哥哥嫁給我!”
“呸!喬浪,你這個不要臉的混蛋,爺是要嫁人的嗎?爺是要娶媳婦的人,你是個什么東西居然要爺嫁給你!”吼到這里,楚思悅狠狠地錘了垂身下的床板,著急的破口大罵:“爺是堂堂延平王世子,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親生兒子,皇親國戚,身份尊貴,豈是你這種來路不明的混蛋能夠娶回去的?告訴你喬浪,別以為你也喊我娘一聲娘你就有多了不起,爺一句話,就能讓你死的凄慘無比,你信不信?!”
“悅悅!你太放肆了!”喬羽聽著兒子這戳人心的話,氣的一擰眉心。
連窩在媳婦懷里的延平王也有些聽不下去,瞪了一眼說話不知輕重的兒子,斥責:“混蛋!有你這么說你妹妹的嗎?給老子閉嘴!”
“父王!怎么連你也向著那混蛋,是喬浪欺負人,是她躲在溫泉里沐浴卻不叫個丫頭在外面把著門,我以為那里面沒人就脫光了跳進去,沒想到這混蛋心機如此深,居然這般陷害我,再講,爺就算是被她看光了身子也不要她負責,爺才不要跟這個不男不女的混蛋生活一輩子。”
楚思悅越說越心急,干脆,直直的瞪著喬浪,看著她那張雌雄難辨,對于女人來說俊朗的有點過分的臉,真是鬧心的不想再看下去。
喬羽瞅著已經被他們寵上天的兒子,無奈的嘆了口氣,瞅著喬浪依然跪在地上,垂著頭,長長地眼睫毛遮住了她受傷的眼瞳,心疼的走上前,親自扶起喬浪,連聲安慰:“浪兒,不要聽悅悅亂說,你始終都是我的女兒,我把你當親生孩子看,從來不會把你想象成來歷不明的小孩兒。”
喬浪抬起眼,發紅的眼圈難得的帶著幾分嬌弱,吸了吸鼻子,聲音低啞的說道:“娘,孩兒都明白。”說到這里,喬浪就又轉過身,直直的、毫不退卻的看向躺在床上動不了的楚思悅,聲音一沉,沉穩篤定的說道:“哥,你別怪父王和娘,他們當初選擇隱瞞我的身世,也都是我好,是我在寒柳別莊的時候常年女扮男裝習慣了,所以才會混淆了大家的視聽;雖然我在身世和身份上欺騙了你,但是哥,我想娶你的心,絕對是真的!”
楚思悅橫了一眼:“呸!誰信?你指不定是看上了我家的權勢和財富,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勾引我吧,告訴你喬浪,以你現在的地位和身價,你連當我院中的一個貴妾都沾不上。”
喬浪拳頭收緊,直勾勾的看著楚思悅那張得意洋洋的臉,道:“是不是只要我的身份能夠跟你相配,你就答應嫁給我?”
“笑話?普天之下,你喬浪用什么辦法能夠跟我一樣舉足輕重,別忘了,我是帶著光環出生的世子,而你,父母不詳!”
“哥,你只管回答是不是我的身份得到了天下人的認可,我的能力、我的地位能夠讓你看的上眼了以后,你就會嫁給我!”
喬浪重申一遍的問題讓楚思悅聽得心臟一抖,這小妮子,怎么憋著一股氣認真起來了?!
楚思悅咽了咽口水,想著眼下自己的情況;他不管怎么說都是皇親國戚,光是這一點都已經無人能比,再加上有一個爵位世襲的父王和手握大周兵權的娘親,她喬浪就算是有翻天的本領,也不可能超越他,所以,就算是他現在答應了,將來也不會留有隱患。
所以,楚思悅淡淡一笑,挑釁的看向喬浪認真的眸子,惡趣十足的說道:“是啊!喬浪,你要是能夠超越我,我就承認我們之間的承諾,到時候,鳳冠霞帔、老子男扮女裝,頭頂蓋頭、坐上鸞鳳合巹花轎,風風光光、昭告天下的大嫁給你!”
“好!楚思悅,咱們擊掌為誓!你給我三年時間,三年時間過后,我十六歲,你二十一,我定會功成名就,騎著白馬前來迎接你,到時候,你可要打扮漂亮點,乖乖穿著新娘嫁衣,當我喬浪一輩子的美人!”
說到這里,喬浪快步走到床沿邊,伸出自己布滿粗繭的大手,明晃晃的擺在楚思悅的眼前。
楚思悅被喬浪這樣一激,也激發起了斗志,伸出手,啪啪啪的三聲,跟喬浪擊掌為誓,兩個人定下這婚嫁相娶的約定。
三年之約,名揚天下,功成名就!
短短三年,這談何容易?
喬羽瞅著斗志昂然的女兒和一臉等著看好戲的兒子,苦惱的揉了下額頭,出言:“浪兒,你要這三年時間去做什么?”
喬浪嘴角一勾,帶著凌厲的笑意:“娘,男兒志在四方,既然思悅要我功成名就才能娶他,那我也只能放下曾經想要自由的夢想,投身朝廷,功在社稷了!”
楚玉郎也跳出來,出主意:“浪兒,要不讓皇兄給你一個官當當吧,三年時間,正好是一官輪換的時候,到時候你政治廉明,身受百姓愛戴,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楚思悅瞅著父王要給這混蛋走后門,氣的直拍床板:“父王,娘親,你們不準幫這個混蛋,喬浪,你要是拾了我父王娘親的好處,就算是你功成名就了,爺也不認!”
喬浪回頭看了一眼楚思悅,自信一笑:“放心,我喬浪說到做到,定會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給你看看。”
說著,喬浪就抱拳與喬羽和楚玉郎,思路清晰的回話,道:“父王,娘親,孩兒準備去西北,投身軍營,從一名小小的虎狼軍小兵做起,等孩兒變成了大將軍,定會回來娶思悅。”
“不可!西北荒蠻,近年來東蠻又有小動作,時不時的就有戰爭發生,我不同意!”喬羽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實在是不忍心。
“是啊是啊!想要建功立業也不著急著去西北戰場不是?那個地方,吹大風都跟鬼叫一樣,著實駭人,浪兒,你還是考取功名,安安分分的當個官就成了!”楚玉郎也心疼,看著自己俊美的女兒,這心頭也舍不得。
喬浪搖頭,道:“孩兒自小就練就了一身的功夫,本想著是用來強身健體,消磨時間的,沒想到假以他日,這身功夫居然成了孩兒最重要的武器;父王要孩兒當官不是不可,只是三年時間,孩兒恐怕沒那么快就能夠做出什么作為;但是西北戰場不一樣,在那里,是英雄的天下,要么死,要么揚名天下,那里是最適合我的去處。”說著,喬浪轉過頭,看了一眼楚思悅,又道:“思悅,為了你,我要賭一賭,我若活著回來,定會娶你為夫,愛你護你一生一世;但我若死在那里,身為戰士,能夠在那片土地上灑盡最后一滴鮮血,也算是功在社稷,為大周出了份力,全當是報答娘親和父王的養育之恩了。”
楚思悅聽著喬浪這一番話,眉頭跟著一擰,這心里還真不是味兒,要說他從小到大都認成的弟弟突然間變成了妹妹也就罷了,可是沒想到這混球還要娶他,娶他也就罷了,居然還要為了他去那么兇險的地方,真不知道這混蛋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為了一個男人,去那種九死一生的地方,她也夠膽大的!
十幾年的感情,他和喬浪還是有點情感的,眼看著這個混蛋去送死,他這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明顯,楚思悅唯有冷冷的哼哼了幾聲,翻了個大白眼,轉過頭,不去看她!
反正,又不是他逼著她去死,腿長在她身上,她想去哪兒,他也攔不住!
喬羽和楚玉郎看喬浪這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西北戰場,雖然想要繼續勸解下去,可是這孩子的脾氣,他們還是了解的,一旦決定了的事情,莫說十頭牛,就算是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來,再講,剛才悅悅的那番話也太傷人了,恐怕浪兒也有想要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這孩子才心狠的將自己扔到了西北戰場,在與野獸和血戮的拼殺中,證明自己的存在和能力。
想到這里,喬羽終還是松了口,拉著楚玉郎的手,走出了廂房。
翌日
朝陽一樣的升起,天空一樣的碧藍。
昨夜,在喬浪跟家人說明了自己的去向后,就連夜收拾好行囊,好不做任何留戀的騎上白色的駿馬,手里提著一把長劍,就朝著西北的方向進發;未來,不管是生是死,她都不會后悔!
嗒嗒的馬蹄聲漸行漸遠,深夜的啟明星照亮著人兒前去的道路;廂房里,楚思悅緩緩地閉上眼睛,心里有懊悔,也有不甘心,懊悔的是他怎么可以將自己的親人推向那煉獄般的地方,不甘心的是,他才不要跟一個不喜歡的女人過一輩子,他想要夏云夢,想要娶夏云夢!想的,都快瘋了!
夏小妞兒啊夏小妞兒!爺想你了,你想爺了沒?!
……
天寶二十七年
東蠻入侵陽平關,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一身騎白馬的虎狼軍小將一手持著寬面大刀,一手握緊獸皮馬韁,單人沖進敵人陣營中,一夫當關,殺盡敵人營中數百名東蠻武士,打開虎狼軍大軍通道,立下奇功一件。
天寶二十七年中期
白馬小將在虎狼軍發起進攻過程中,請命為先鋒官,披掛上陣,率領五千精兵從后翼包抄,巧破敵將陣型,砍下敵將將領首級懸于長槍之上,亂敵營軍心,俘虜東蠻敵寇一萬余人,虎狼軍西北戰場守將裴老將軍大喜,親自上書表彰其勇猛過人,上京帝龍顏大悅,封白馬小將為驃騎校尉,官拜正四品。
而此時,驃騎校尉的名聲悄然散開,人人口耳相傳之際,只知道這少年校尉與天下兵馬大元帥同姓,皆是姓氏喬,單名一個浪字。
天寶二十八年末
驃騎校尉喬浪率三千鐵騎突襲東蠻住宅在邊境附近的糧草大營,斷其后路,燒起糧草,件件奇功,場場勝利,上京捷報頻傳,帝歡喜鼓舞,封其為忠勇將軍,喬浪受賞。
天寶二十九年初
東蠻大軍蠢蠢欲動,率領數十萬將領守護陽平關的忠勇將軍主動出擊,三進三出敵人陣營,行為大膽乖張,宰人如砍瓜切菜利索老練,一身白色戰甲,血染鮮紅戰衣,化成血夜叉,讓敵人聞風喪膽,逼得蠻后退數百里;后又集結百余名手下,神出鬼沒與東蠻皇庭,砍殺東蠻部落數名首領的頭顱,擒賊先賊王,殺人殺到忙;一夜之間,喬浪的名號瞬時傳響在七國百姓的口中,“血夜叉”的名號,成了大周繼喬羽之后的另一員炙手可熱的戰場猛將。
西北童謠紛紛傳唱:夜叉到,北風嘯,東蠻小兒跑慌忙,大周邊疆固四方!
就待大周子民在為新的戰將歡欣鼓舞的時候,西北戰場傳來消息。
喬浪主動上書,向帝澄清事實,她本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喬羽收養的義女,延平王爺的閨女,女扮男裝成就大業,只為娶的延平王小世子為夫,現今天下安定,東蠻受其重創,暫不畏懼,請帝讓其返回京城,為王爺世子完婚。
喬浪的快馬呈書引起天下嘩然,皆是難以置信那又護得天下安寧的奇人居然又是一匹母狼,而且此狼還是天下兵馬大元帥家的小狼崽子;消息一傳開,坐在定北宮上的保定帝喜憂參半。
歡喜的是,打了勝仗,他又能安安穩穩的當皇帝了,憂慮的是,這大周天下的兵權,咋就成了女人手中的傳接棒,何時才能轉到男人的手里啊。
帝雖然不滿喬浪隱瞞身份,但礙于其卿立下大功,大周也有喬羽當將的先例,所以也不便怒遷他人,只能準其奏表,封忠勇將軍喬浪為忠武將軍,官拜正二品,賞將軍府邸,丫鬟仆人,金銀布帛無數;又封賞延平王世子楚思悅為襄陽王,賜府邸一座,金銀無數,擇另選大婚之日,與忠武大將軍喜結連理、共赴白首。
圣旨傳來西北戰場
身著白色戰甲的喬浪一眼溫情,眼波淡淡的將圣旨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直到確定眼前這一切都不是夢是真實的以后,才終于在十六年來的人生中,第一次咧開嘴笑出聲。
跟在喬浪身邊的虎狼軍兄弟瞅著將軍發笑,都像是看見怪事一樣,忙湊上前,跟著一起熱鬧。
“將軍,那個延平王世子長得好看嗎?”
“……嗯!挺好看的!”
“世子有多好看?比塞上的扶桑花還美嗎?”
“美!我第一次見過一個男人,長得這么美。”
說完這些話,喬浪攥著手里的圣旨轉過身,迎著西北戰場上的烈烈陣風,聞著空氣中永遠都不會飄散的血腥味,緩緩地舒展了眉心。
楚思悅,那個美的比女人還要漂亮幾分的男人,自她十二歲回家后的第一次見面時,第一聲喊他哥哥的時候,想要霸占的種子,就已經深深地埋進她的心口,徹夜折磨著她的神經,撕裂著她的感情。
三年前,她是無名小輩,父母不詳、身份普通,三年后,她如約回來,揚名天下、震驚四海,風風光光的向天下人宣布,她喬浪上戰場、拼生死都只為他楚思悅一人,為得佳人一顧,拋頭顱、灑熱血,出生入死又何妨!一切的一切,都只為她的夫!
半月之后
延平王府中
楚思悅鬧死鬧活的要往延平王府的小湖泊里跳,延平王心疼兒子,猛撲上去,抱著兒子的腰,兩個漂亮到讓人心動的父子,拉拉扯扯,風景極為好看。
“父王,孩兒不活了,您和娘親撮合起來一起欺騙孩兒,孩兒不要當你們的兒子了,孩兒這就去投胎,這就去認了別人家的父母當爹娘!”
延平王瞅著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兒子,也心疼:“悅悅哇,你聽父王跟你解釋,其實當初父王在知道你娘親的計劃后,也曾掙扎過,也曾用跳河這樣的招數要挾過,可是孩子,你聽父王一句話,那倆婆娘,都不是好斗的主子,你這一跳死了倒是省事,可是萬一沒死成,又被她們救上來,到時候,男人的尊嚴和受到的羞辱一起徘徊在心里鬧騰,你還不慚愧一輩子!”
楚思悅想著父王的話,再想到父王這個前車之鑒,唯有摸了淚,求助父王:“父王,那孩兒應該怎么辦?難不成真要孩兒娶了那兇婆娘?”
延平王擰眉,抬眼同情的看了一眼貌美如花的兒子,勸說“悅悅別怕,你娘親教導出來的女人,應該壞不到哪去,要不你就委屈委屈?”
“委屈個毛毛,爺這輩子若是真的委屈了喬浪那混球,那我的夏小妞兒怎么辦?”
“你還想著夏小妞兒呢?兒子哇,聽父王一句話,在心里放了夏小妞兒,讓那禍害精去禍害其他男人吧,你若是娶了夏云夢,這輩子注定要水生火熱!”
“爺寧可水生火熱,也不要騎一個不男不女的!”楚思悅擦淚,嚶嚶嚶的啜泣:“父王,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一定要救孩兒!”
延平王心酸,看著波光淋漓的小湖面,嘆了口氣,說道:“悅悅哇,要不你就跳湖吧,指不定有點作用,但是父王先給你說好,你先把父王這招狗刨式的游泳技巧學會后,再去跳,行嗎?”
楚思悅看著如此無能兼廢柴的父王,哭的更是無力回天!
老遠
看著那對父子倆一個哭一個嚎的大將軍和剛趕回來不久的忠武將軍面面相覷,一時無語。
大將軍器宇軒昂,目光沉沉的看向自己漂亮貌美的兒子,嘴角帶著寵愛的笑,轉眼瞅了一眼自己硬挺帥氣的女兒,交代:“浪兒啊——!”
忠武將軍立刻站直挺身,一副受教聽話的模樣,大有時刻接受上級領導訓話的架勢:“娘,浪兒在!”
“悅悅自小生活的嬌慣了點,被我和王爺寵的沒了心性,以后你們倆生活過日子,不管是要敲打他還是要寵溺他,你都要小心著點,榮王府一脈單傳,別把這孩子弄擰了,瞅著心疼!”
喬浪隨著將軍的話看了一眼站在湖邊梨花帶雨不斷哭泣的夫君,眼里,閃過一絲情緒:“娘放心好了,浪兒定會寵他,不讓他受委屈!”
將軍笑顏看向身邊威武乖巧的女兒,滿意的伸出手拍了拍喬浪的肩膀,很放心:“有你在,我不會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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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的一些廢話:
回家了,許是換了個地方寫文,突然間靈感就變得很不一樣,寫的我很吃力,寫這篇文,淫家就準備寫的比較歡快、輕松,只是后來,越來越往沉重上面偏執,搞得我很慌張,總是有點亂亂的錯覺一直盤踞在心頭。
所以,半道上就又把楚思悅小盆友拉出來溜溜,希望能夠找出點歡快的靈感,讓這篇文在最后收尾的時候,有一個很好的結束,漫最鄙視爛尾的文,跟長了痔瘡的門一樣,瞅著就憋屈得慌。(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