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息沒有上前,因為他不敢上前。他看到了血,看到了鄴風(fēng)身上的血,他看不到鄴風(fēng)的臉,他不知道那個人的身體是不是還有溫度,他只是遠遠的看著,就算是永遠這么看著,只要知道那個人還活著就行了。
吳義的步伐越來越慢,但他的心中卻是異常的高興,他終于回來了,終于可以將鄴風(fēng)送回他最愛的人的身邊。
一步跨出,吳義如釋重負一般倒下去,鄴風(fēng)也隨即跌入塵土之中。
本來站立的人們才反應(yīng)過來,都跑上前去,凌楚也跑了過去。
凌楚探了下鄴風(fēng)的鼻息,而后朝著子息大喊道:“他還活著!”
就這一刻,子息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他沒有上前,因為他知道他現(xiàn)在什么忙都幫不上,他會一直在這里,等待著鄴風(fēng)醒過來。
鄴風(fēng)的傷很重,再差一點就真的回不來了。吳義的傷勢也不輕,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恢復(fù)。等吳義將他們的遭遇告訴了子息之后,子息基本能夠明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派出去救人的人都回來了,雖然他們?nèi)サ暮芡?,但是好在大家都很拼命,死傷并不算太多。只不過和鄴風(fēng)一起出征的士兵們是再也回不來了。
從他們之前進攻前面的城池開始他們就已經(jīng)掉進了圈套,子息的所有感知都是對的,只不過他沒想到事情會出在這個地方。
“對于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子息這么問凌楚,雖然凌楚很少參與到戰(zhàn)事之中,但是有的時候他給出的建議到底會讓子息感到刮目相看。
“城中有高手!”
子息點頭,的確,城中有高手,一個喜歡陰謀算計,希望在別人的身后打一個措手不及的人,這樣的一個人會比明刀明槍的人更可怕。
“你準備這么做?”
“還能怎么做,想辦法找到這個人,知道他的一切我才知道我該如何對付他。”
“我只是怕他的本事會讓你受到傷害?!绷璩粺o擔心的說道。
“他害我損失如此慘重,我要是不將他揪出替我的兄弟們報仇,我又怎么當?shù)闷鹚麄兊闹倚?。?
凌楚明白子息已經(jīng)決定了的事情是很難改變的,而這一次他也的確沒有阻止子息的理由。
兩人又對戰(zhàn)局進行了一些分析,這個時候一個士兵來報,說是城外此刻擺滿了尸體。
城門之外,一個挨著一個躺著的是離軍的士兵。他們或者年輕或者年長,只不過此刻他們都一樣的躺在塵土之中,他們的魂再也回不到故鄉(xiāng)了。
戰(zhàn)爭讓所有本來很簡單的事情都變成了一種奢求,這一刻子息充分的明白戰(zhàn)爭的殘酷,只是他早已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城上是叫囂的對手,眼前是觸目驚心的痛,身后是無法接受的疑惑,這一切的一切讓子息心中的痛更深了一分,恨也更深了一分。
拔出劍,將劍插入土中,轟鳴之聲讓人側(cè)目。
“我知道你們都在質(zhì)疑,質(zhì)疑這樣的戰(zhàn)爭到底有什么意義,質(zhì)疑我也質(zhì)疑你們自己。你們很想知道你們這么拼命是為了什么。好,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們,你們之所以在這里是因為你們必須保護你的家人,必須在亂世中尋求一個出路,必須在別人殺我們之前先將他們殺了。你們可以只有自己的私心,只有一點,我們在這里別無出路,我們必須一路拼殺,因為死去的人都看著,他們會看到我們的勝利。只有我們勝利了,這里才會成為我們的家,那些死去的人才能回家!”
子息的聲音并不是很高,但是所有的人都能夠聽到。他們聽到了這話語中的堅定和不舍,他們聽到了這話語中的鏗鏘與責任,他們在此刻真正的明白為什么他們一直追隨著太子子息的腳步。因為這個人,即使最痛,也終究會站在最前方,指引他們的前路。
吶喊聲突然想起,如沖天的驚雷一般震懾著這個世界!
“好一個太子子息,竟能夠借我的勢成就他的勢,看來這一次的確是好玩多了!”
城門之上,嘶啞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泰然,似乎眼前的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將軍,我們要怎么做?”
“等,我想知道這個太子子息會用什么樣的辦法對付我,讓我好好的掂量掂量他的分量!”
再次回到軍營,子息覺得異常的疲憊,城中之人的厲害之處他已經(jīng)領(lǐng)教了,要是再想不出什么辦法的話,他們只能選擇離開。離開就代表了失敗,代表著他要將一切拱手送給祁昂,他不愿意這么做。
鄴風(fēng)一直都在昏迷中,子息想看但最后還是沒有進去,他知道他現(xiàn)在只要看到鄴風(fēng)心就會亂,他現(xiàn)在必須保持鎮(zhèn)定才行。
“太子殿下,如今大家的心中充滿了斗志,我們是否要進攻?”
因為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大家的心中都希望能夠戰(zhàn)斗,即使最終的結(jié)果不如人意,他們還是希望能夠拼一拼。
“你們的意思我明白,只不過如今即使是我們拼盡全力也是無用,更何況這樣的失敗有什么意義,若是因為要失敗而去戰(zhàn)斗,這樣的戰(zhàn)斗又有什么意義?”
子息的一番話讓主張現(xiàn)在就進攻的參將不再說話了。他們是不畏死亡的,只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死亡會不會有意義。
“如今的形勢于我們不利,我們必須想到每一步才能夠選擇進攻,在此之前你們要催促士兵們加緊操練!”
參將們齊聲回應(yīng),子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后就叫他們都出去了。
大帳之中,子息緊緊的盯著眼前的沙盤,盤算著之后到底要怎么做。魯莽行事是必死無疑,但是要真的能在智謀上勝過城中之人亦非易事。
一連幾日子息都呆在大帳之中想對策,什么人也不見。
鄴風(fēng)醒來的時候凌楚本來是想告訴子息的,鄴風(fēng)卻沒讓他這么做,凌楚想了想也就沒有去。
確定鄴風(fēng)雖然傷重卻沒什么大礙之后,凌楚也松了一口氣。若是鄴風(fēng)死了,他真的不知道子息會不會也跟著離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再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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