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良到京城時,已經(jīng)是比武之后的第四日晌午。
他先找了家客棧住下,讓隨行的十個島上兄弟留在客棧看著箱子,自己出去找到了陌塵島開的一家酒樓,亮出了身份。酒樓掌柜的了然,連忙叫伙計去將門口掛著的紅燈籠取下,換了一個繪了湖景的紅燈籠又掛了上去。
去完了酒樓,徐小良估摸著傅先生沒這么快看到,就沒回客棧,先是在京城最熱鬧的街市上轉(zhuǎn)了一圈,拿著預(yù)支的盤纏和自己的私房錢買了不少吃的玩的,還特地去首飾鋪買了一根女孩子喜歡的銀簪,等再回去時已是傍晚。
徐小良心情很好地推開房門,然后就愣住了——傅先生不知到了多久了,此刻一身墨藍(lán)廣袖長袍,手中端著茶盞,正微微蹙眉看向他。
徐小良怎么都沒想到傅楚希來得這么快……這下玩蛋了!竟被傅先生看到自己不務(wù)正業(yè)地去閑逛,還買了這么一堆的東西。
徐小良訕笑:“傅先生……您來了……”說著走進來,把一堆東西都放在旁邊的地上,回去關(guān)好門,這才又解釋道,“這都是拿我自己的月錢買的。”
傅楚希無心管他這些,他問道:“是島主讓你來的?”
徐小良連連點頭。
傅楚希放下茶盞,問道:“找我有急事?”否則也不會讓貼身小廝趕來京城。
“島主讓我把一個箱子交給您,您請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取。”徐小良說著退出房間,去了隔壁的房間。
敲開門,隔壁的房間里坐著五個大漢,徐小良一見到他們就苦著臉道:“幾位哥哥,傅先生來你們怎么沒人給我先透個信兒呢?可嚇?biāo)牢伊耍 ?
其中一人笑道:“傅先生只問了誰找他,知道你找他便去你房間等著了。”
徐小良連忙問道:“等多久了?”
那人道:“小半個時辰了。”
徐小良叫了一聲“媽呀”,整個人都不好了。要知道他們島主都不敢讓傅先生等這么久,這事要讓島主知道,還不扒了他的皮!
徐小良快哭了,他撇著嘴問:“我?guī)淼南渥幽兀縿跓兔Π嵋幌拢鞘且o傅先生的。”
領(lǐng)著人回了房間,等放下箱子人走了,徐小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認(rèn)錯:“小的知錯了!傅先生請饒了小的!”
傅楚希疑惑道:“你做了什么?就要我饒了你?”
徐小良一臉愧疚:“小的不知道傅先生等了這么久時間,島主知道肯定得打死我……”
傅楚希還以為多大的事,聽了道:“得了,起來吧,我不會告訴莫辰。”
“就知道傅先生最仁慈了!”徐小良拍了馬屁,這才站起身。
傅楚希看了看箱子,撥了撥鎖,問道:“鑰匙呢?”
徐小良搖搖頭:“島主沒給我鑰匙,就讓我把這箱子連夜給您送來。”
傅楚希微微蹙眉,徐小良又道:“不過開鎖這種小事,難不倒小的!”徐小良說完,從荷包里翻出了鐵絲,蹲下身在鎖孔里撥弄了片刻,咔噠一聲,鎖就開了。
傅楚希笑了:“真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徐小良嘿嘿笑道:“島主收留我之前,這可是我的糊口本領(lǐng)。”說完,把鎖取下。
傅楚希將箱蓋掀開,徐小良險些被晃瞎眼睛。
滿滿一箱都是金銀珠寶,下面還壓著一沓沓的銀票。哇塞,他們主子這么有錢啊!
莫辰突然送一箱子珠寶銀票來做什么?傅楚希覺得奇怪,他伸出手從箱子里抽出幾張銀票,又在箱子里翻了翻,抽出些房契地契來。這些不都是莫辰的私人財產(chǎn)么?而且?guī)缀跛卸际撬嫠崄淼摹?
傅楚希問道:“他給我這些做什么?”
徐小良搖搖頭:“這小的就不清楚了……那日島主在外面喝醉了,回來就從床底下拉出這個箱子,命小的連夜給您送過來。”
“喝醉了?”傅楚希一直以為莫辰酒量是個無底洞,他也能喝醉?
“是啊,醉得都快不省人事了,卻還是記掛著傅先生您。”徐小良替主子獻殷勤。
傅楚希卻不接他的話,問道:“你初幾來的?”
徐小良道:“初七。”
初七,那比武還未開始。
傅楚希心道別不是莫辰喝醉了心血來潮送來的,等醒了就后悔了。
他手指輕輕叩了叩箱子,道:“東西我暫時收下了,就當(dāng)替莫辰保管,等見到他再說。你們難得來一回京城,可以玩?zhèn)€兩日再回去。”傅楚希說著,從箱子里抽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你請兄弟們吃頓好的,四處逛逛,記住,不得惹事。”
徐小良大喜,連忙道謝雙手接過。
傅楚希又叮囑道:“也別都花了,留些銀子給你們島主買幾壇好酒帶回去。”
徐小良笑道:“是是是!”
囑咐完,傅楚希又讓徐小良去把外面廊上站著的黑衣佩劍青年叫進來。
徐小良出去把人請了進來,傅楚希拍了拍箱子,示意青年拿著。
那佩劍青年便過來抱起箱子,跟著傅楚希一同向外走。
徐小良恭敬地送走了傅先生,興高采烈地敲開隔壁的門,大喊一聲:“哥哥們!走喝花酒去!我請客!”
*
子時已過,傅楚希他放下手中的書,起身準(zhǔn)備去床上歇息。
突然,門口廊下的燈火將一道黑影映在窗上,緊接著響起兩輕一重的叩門聲。
傅楚希坐回去,道:“進來。”
門開了一道縫,一個蒙面的黑衣人鉆了進來。
“屬下見過主子!”黑衣人扯下面巾,跪地行禮。
傅楚希望向黑衣人問:“結(jié)果如何?”
黑衣人道:“屬下得到消息,那一戰(zhàn)莫島主最后還是輸了,被一件貫穿胸口。”
傅楚希一怔,手指緊握成拳:“他死了?”
黑衣人連忙道:“并沒有,那一劍沒有刺中要害,但莫島主也傷得不輕。”
傅楚希吐了口氣,想了想,又蹙眉問道:“那個漠狼就這么放過了他?”
黑衣人道:“聽說漠狼后來削了莫島主一縷頭發(fā),再之后兩人一起回陌塵島養(yǎng)傷去了。”
只削了一縷頭發(fā)?自古以來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看來漠狼是用他的發(fā)代替他的身體。兩人還一同回島上養(yǎng)傷,看來兩人的關(guān)系是友非敵……
他很好奇,莫辰什么時候和漠狼交上朋友的?
想了片刻,傅楚希鋪展紙筆,蘸著未干的墨匆匆寫了一封書信,裝入信封中交給了黑衣人:“我有一封信,你帶回去差人送到莫辰手上。”
“屬下遵命!”
黑衣人把信放進懷里,起身走出門去,很快消失在院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