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楚希原打算第二天上午就啟程回京城的, 但這次他沒能走成。
莫辰同他折騰了一夜之后,就一直睡得很沉,睡到中午都還沒有醒過來。
傅楚希不想等他醒了發現自己已經走了。一想到莫辰失望的眼神, 傅楚希就不由得先心疼起來, 于是便將啟程的日子往后推了一天。
傅楚希吃完午飯, 在屋中又看了會兒書, 徐小良說趙宣過來了, 傅楚希見莫辰睡得香甜,不想打擾他,就讓徐小良叫趙宣先回去, 過會兒他親自過去。
莫辰還沒醒,傅楚希實在不放心, 擔心他是因為身體緣故。便先去試了試他的額頭, 確認沒有發燒, 脈象也平穩,估計是因為昨晚折騰得太狠了……傅楚希暗罵了自己一句禽獸, 明明知道莫辰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收著一些。
傅楚希起身囑咐徐小良準備好藥和蜜餞,又叫他囑咐廚房隨時備好飯菜,再過半個時辰若莫辰還沒醒,就把人叫起來吃藥吃飯, 不能由著他繼續睡。
傅楚希囑咐完, 就去找趙宣去了。
傅楚希才剛走沒一盞茶的功夫, 莫辰就自己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就見外面天光大亮, 估計自己睡到了下午, 房間里只有他,傅楚希卻不在了, 只有徐小良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小聲地哼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莫辰撐著床正要坐起來,然而腰上的酸軟的感覺就讓他又倒了下去。
徐小良聽見動靜,一回頭見莫辰醒了,忙起身道:“島主,你醒了啊?我給你打水洗漱。”
莫辰咬了咬牙叫住了他:“徐小良。”
徐小良小跑進屋,倒了一杯水捧過去:“島主是不是渴了?”
莫辰撐著身體靠在床頭,接過水喝了兩口,問道:“傅先生什么時候走的?”
徐小良想了想:“大概一盞茶之前吧。”
“就不能等我睡醒么……沒良心的王八蛋!” 莫辰氣得咬緊后槽牙。
徐小良忍不住為傅先生委屈:“傅先生就是去見趙總管,怎么就沒良心了呢?”
莫辰一怔:“他沒回京城去?”
徐小良:“當然沒有,他說還有些事情要辦,明天再走。”
莫辰笑了,道:“去給我打水洗漱,再做些吃的來,餓死我了。”
徐小良應了一聲,囑咐廚房做吃的,又去打了水來,莫辰接過他遞來的熱布巾擦臉,徐小良在旁邊幽幽地嘆了口氣。
莫辰:“……怎么了?”
徐小良道:“島主您自從上次受傷之后,身體越來越虛弱了,是不是要請薛神醫回來給您看看?”
“看個屁!你懂個屁!”莫辰瞥了他一眼,“去讓人請馬堂主過來。”
徐小良應了一聲,伺候洗漱完,讓人去請馬堂主,徐小良則去端來飯菜,莫辰懶得下床,徐小良就給他支了小桌,讓他在床上吃飯。
莫辰吃了兩口,徐小良要去煎藥,莫辰想起什么,問道:“對了,白妍芷下月要嫁去京城的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徐小良笑了,“島主您這是心疼她嗎?”
莫辰無語:“我心疼你啊臭小子!你的小香是白妍芷的貼身丫鬟嗎,你都沒想著去問問她要不要陪嫁過去嗎?你心怎么這么大啊?!”
徐小良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邁開步子想往外跑,但還是忍住了,小聲道:“我……我先去煎藥,煎完藥我想請半天假……我,我去找她……”
“都什么時候了還煎藥?”莫辰道,“趕緊滾蛋吧!”
徐小良轉身就要跑,才跑兩步又聽見莫辰吼道:“回來!”
徐小良魂不守舍地扭過頭,莫辰溫聲道:“別這么丟了魂似的,有點主心骨,你身后還有我呢。還有,去了之后只去問小香,但無論是何種結果,都不得在別人那里大吵大鬧失了氣度。你只需記住,只要她對你有意,明天就讓人找媒人替你上門求親去。”
徐小良點點頭,拔腿就往外跑。
莫辰吃著飯菜,心里想著白妍芷雖然脾氣火爆了點,但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應該不會不放人,這事應該不難辦。
莫辰吃完飯,起身自己把小桌放到地上,披了一件外袍坐在桌子旁喝茶。
馬堂主正是這個時候到的,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后還跟了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馬堂主道:“島主,這是我從青龍堂挑的弟子,都是島上自小訓練的頂尖高手。”
兩個少年一同拱手行禮道:“弟子成軒,成輊,見過島主。”
莫辰問道:“你們是兄弟?”
兩個少年:“是。”
莫辰道:“馬堂主有事就先去忙吧,我還有幾句話囑咐他們。”
馬堂主知道莫辰這是不想自己聽見,便告辭離開了。
等馬堂主走了,莫辰才道:“馬堂主應該都告訴你們了吧?我需要兩個人隨傅先生進京,保護他的周全。”
成氏兄弟:“是。”
莫辰又問道:“你們在青龍堂時,學得是如何對陌塵島忠心,但是出來之后,跟了誰就要對誰盡忠,這道理你們都懂吧?”
成軒道:“島主請放心,我們兄弟二人以后定會對島主和傅先生忠心不二。”
“既然是忠心不二,怎么可以有兩個人?”莫辰喝了一口茶,道,“跪下。”
成軒、成輊立刻單膝跪下,低下頭去聽候吩咐。
莫辰沉聲道:“成軒、成輊,你們記住了,從現在起你們要效忠只有傅先生一人,保護他的周全就是你們唯一的任務。”
成軒、成輊道:“島主放心,我們兄弟必拼死保護傅先生!”
莫辰問:“無論何等危險?”
成軒、成輊:“無論何等危險!”
“好,記住你們的話。”莫辰又道:“即便日后有人用我的性命去威脅他,你們保護傅先生的心也不得有半分遲疑。”
成軒、成輊:“屬下明白。”
莫辰揮揮手道:“去吧。”
兩兄弟告退離開,莫辰放下茶盞,去廚房搬了小爐出來,在院子里給自己煎藥。
傅楚希回來的時候,就見莫辰席地而坐,正往小爐里添著柴火。
傅楚希不由得蹙眉,冷聲道:“怎么是你自己在煎藥?徐小良呢?”
“他去白府了。”莫辰抬頭望向傅楚希,沖他笑了笑道,“你剛才這語氣,真有執法堂長老的氣勢。”
傅楚希走到莫辰身邊,沖他伸出手:“起來,地上涼。”
莫辰借著他的手站起身,道:“徐小良有個相好的姑娘,是白妍芷的貼身丫鬟……”莫辰將徐小良和小香的事情告訴傅楚希。
傅楚希道:“那你也不用親自煎藥。”
莫辰起身進屋拿了一塊布巾出來,瞥了傅楚希一眼:“還不是傅先生的吩咐?讓徐小良煎藥之事一定要仔細看著,絕不能假手于人,這不就得我親自來做了?”
莫辰說著,蹲下身要端起藥罐,傅楚希從他手里抽走了布巾道:“回屋里坐著,我來。”
莫辰樂得自在,優哉游哉地晃悠回屋,傅楚希端著藥罐進來,將藥倒在桌上的空碗里放在一旁涼著。
莫辰打開蜜餞盒子,塞了顆梅肉進口中,有拈起一顆遞到傅楚希唇邊。
傅楚希張口接住,舌尖在莫辰指尖舔了一下,莫辰一僵,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由得耳朵泛紅。
傅楚希倒是一本正經地端坐,就好像剛才不是他撩撥的別人似的:“方才我去趙宣那里一趟,他做了一些下半年的新規劃,做的還算不錯,我批了。明日可要他來向你匯報具體情況?”
“千萬別!”莫辰連忙道,“趙宣就是一話嘮,剛見他還不覺得,久了以后他的廢話越來越多,聽著就頭大,你拿主意就好。”
傅楚希咀嚼著梅肉,笑了。
莫辰道:“對了,我讓馬堂主給從青龍堂挑了兩個高手,明天就讓他們跟你進京吧,有他們保護你,也我放心一些。”
傅楚希:“嗯。”
莫辰伸出手去輕輕握著傅楚希的手:“真不想讓你走啊……”
傅楚希反手握住他的手:“我答應你,盡快辦完京城的事情,我就回來。”
莫辰問道:“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嗎?”
“陌塵島才穩定下來,你不能走。”傅楚希道。
“我知道。”莫辰端起碗,皺著眉頭把藥喝完,傅楚希已經將一塊梅肉遞到他嘴邊,莫辰張口叼走梅肉。
傅楚希又道:“而且,你在京城,我便多一分牽掛,做事也無法放開手腳,反而拖慢計劃。”
莫辰笑了:“放心吧,我也就是感慨一句。”莫辰說著,用小勺挖了一勺桂花糖進口中,咦了一聲,“今天這桂花糖,沒有昨天的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