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

昨夜陳瑜環也經歷叛亂，今日就前來王府。白彥以爲她是爲燕彤而來，打算逼迫自己答應婚事。

只要白彥答應了現如今皇上的婚約，那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也是燕國的國母。這樣的身份，加上她和陳家的血緣關係，此樁婚事對向來看中權力地位財富的陳家只有好處，無半點壞處。

可如今陳瑜環的一席話，到是將她弄糊塗了。所有見面之前打算的說辭一句都想不起來。只能順著陳家掌門的腳步，繼續深入參觀搭建好的樓宇。

“你是我陳家的後代，身上帶著赤火病，並且已經爆發。你以爲自己還能活多久，最後會怎麼死。”

白彥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連活都未曾活過癮，哪會去想怎麼死。做一個請的手勢，請陳瑜環慢慢道來。

“赤火病會導致人性格暴躁，兇殘至極。患者每次深入思考問題，都會影響腦子，加深赤火病爆發時候的癥狀，最終你會不斷殺戮，用殘忍的手段實現你的大業。百姓苦於暴政制壓，而你愛的那個男孩，也會因爲你的血腥逃出你的生活。”

“同燕王一樣，殺的人越多，遭遇背叛的可能也就越大。所有枉死之人都是未來可能尋仇的孤魂野鬼，會擾的你不得安寧。你會是一個功過參半的女皇帝，哪怕過去千年，世人也給不出評價。”

白彥沒有被陳瑜環添油加醋的話嚇到。只是站在一朵不知名小花旁邊，蝴蝶輕撫過花瓣，她的指間同時碰到碟翅。如同所有十幾歲的少女，懷著對美麗事物的追求，不把大人的教誨放在心上。

陳瑜環說得句句屬實，經過她的藝術化，把事情說得更嚴重。見到白彥並無任何反應，孤疑的問道“你難道不怕？”

“事情這麼嚴重，誰能不怕。可掌門也有赤火病，您都不怕，我爲何怕？”

白彥回答的輕鬆，心裡卻不如外表這麼坦然。從小到大看遍百姓生活疾苦，深知不易，如果自己未來的行爲會導致百姓受苦，到不如現在請人殺了她這隻鳳凰，絕斷預言。

白彥明白，陳瑜環說的是最壞的結局，她今日前來，不就是爲了幫助自己嗎？如此還有什麼可怕。

“你必須要學會控制病情，不能讓病魔吞噬了你的心智。我住下來就是要好好教你活命的法子，爲了我孫女的將來，也爲了天下。”

曾經向陽說過同樣的話，讓白彥長點腦子，爲了天下。如今陳瑜環也說這樣的話，爲了天下讓她不要太有腦子。時過境遷，白彥從極端，走向另外極端。由過分善良爲落花流淚，變成殺伐果斷不因他人生死而動情，甚至能生片別人的血肉。

“勞煩掌門教誨。”

此言一出，代表達成一種仕途關係。陳瑜環教導白彥控制清晰，白彥虛心接受並且保證之後絕對不再妄動怒火，隨意殺人。

“把你那個喜歡的男孩叫出來，我單獨和他談談。”

從農家小女到秀麗王，周圍人不斷變化，唯有秦月明從未離開。貫穿始終不曾改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人。陳瑜環不殺他，一是因爲他能幫助白彥控制病情，二來就是他不擋路，輔佐白彥登基成功，這小子短暫而悲慘的生命也將走向終結。

有什麼比一顆能捨棄的棋子更好用。棋盤上很多棋子註定要被捨棄，然而它們存在的時候卻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見過掌門。”秦月明未佩劍，換了身素氣的長衣。

昨夜見他還身體康健，只是幾個時辰，明顯又清減了幾分。陳瑜環命人又搬上來一箱藥草。

“都是你急需的珍貴藥材，雖不能救你性命，但是總能延壽一時。”

不能救命這是自然，無需他人提醒秦月明也清楚，收下藥材。

“陳家家大業大，世代輔佐君王，王朝換了五六次，天子走了幾十人，唯有陳家不倒。今日得到掌門幫助，實屬榮幸。”

陳家在戰火中存活下來，和平盛世她們爲皇上出謀劃策穩定江山，亂世便製造武器，操控戰爭。無論天下興亡，陳家都照樣獨善其身，流水的皇上，鐵打的陳家。一朝衰落，作爲前朝重臣，她們照樣能活下來並且受到下任王朝的重用，單單是此點，就足夠令人佩服。

如今秦月明一見，絲毫都不意外陳玉環的神通廣大。他的身份向來隱藏的好，病痛之事也無幾個人知曉，可陳家卻什麼都知道，連他目前病情進展如何，需要什麼東西都瞭解得一清二楚。

“閒話不多說，我只問你一件事，你到底打不打算和我孫女成婚？”

如果有那個福分，秦月明自然願意，可這不是他能控制的。連幾時死都不清楚，難道還要成婚，要彥兒以後成爲寡婦嗎？那太自私，太殘忍了。

終日在彥兒面前晃悠，陪著她步步成長，讀盡她一路上的辛酸苦辣。能照顧她幾日，陪伴她一時，已經算是對曾經撒謊背叛的贖罪，也是他最大能力奢求的生活了。

秦月明灑脫一笑，單手背於身後“我都要死了，哪還有什麼資格和彥兒成親。”曾打遍天下，武林再無敵手，揹著頂級刺客的殊榮出生入死。也能輕易調動十幾萬軍隊，在戰場上運籌帷幄，一人敵過千軍萬馬。

再有壯士豪情，俠肝義膽，也敵不過命運。可憐了少年才華不屬於此間！

陳瑜環抿了口茶，說到底，她是喜歡秦月明的。這個男孩有最可貴的品質，傲而不嬌，有才卻謙虛，他最大的缺點是無野心，最大的優點也是無野心。他有本事保護愛人，也能保證帶給愛人最貼心的平凡生活。

這可惜了秦月明和白彥終究都不是平凡人，走不到一起纔是必然。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給你這個機會。”

秦月明擡起眼眸，對此頗有興趣，繼續傾聽陳瑜環接下來說的話。

“但是我們要約定，三個月之後，你不僅要離開我孫女，還要讓她和當今小皇上成婚。”

既能不讓彥兒看到自己的死期，又能幫她完成天命，成爲歷史上第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皇上，名垂青史，這等好事，何樂而不爲呢？

“只要是彥兒想要的，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會幫她得到。江山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