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彥站起身,走到秦月明身邊。這麼多日未見秦月明,他更加消瘦,怕是被病痛好一陣折磨。
白彥是不相信天下又靈丹妙藥,能將秦月明完整的救回來。他就算是吃了什麼奇妙丹藥,也絕對不像過去那般,能在戰場上來去自如。否則他大可不必從天而降,乾脆翻城牆進來便好。
手指拂過他光滑皮膚,秦月明伸手抓住,她卻從中抽離,再撫摸上去。怎麼能讓月明背鍋呢,她愛他,就不能讓他陷入困境中。哪怕他可能毫髮無損的逃離,那她也捨不得。
被彥兒盯著難受,手腳都不知道往何處放。這裡衆目睽睽,彥兒如今不僅是攝政王,還是皇后。他們這番舉動,豈不是打皇上的臉。
“攝政王不要拿我說笑了,是殺是剮,我都不在乎。”秦月明躲閃開,想逃走,卻邁不開腿腳。他甚至有點後悔出現在鳳凰臺,彥兒確實會因爲他的舉動而前功盡棄。
“誰拿你說笑。”白彥用手捂著腹部,彎腰哈哈大笑,根本不顧及各處投射而來的奇異目光“喜歡一個人有很麼好躲藏的,我們就不能名正言順昭告天下,咱們纔是對神仙眷侶嗎?”
她問得話衝進人心。
能還是不能,自然是不能。白彥如今是皇上的妻子,而秦月明卻是亂臣賊子,別說告訴天下他們是才女佳人,就連並肩站立,都是過分荒唐。
秦月明朝她身後望去,想要快速逃離無法掌控的局面,正欲走,卻瞧見周圍閣樓上弓箭手已經繃緊弦,只差號令。這成百上千即將朝此處迸發的飛箭,將他逃跑的念頭徹底掐斷。
此時此刻,正處正午時分,太陽繞步到最頂上,將萬丈光芒鋪展在鳳凰全身。
地面陰影成型,火紅色反光包圍正對而立的二人。然而白彥就正好站在鳳凰的心臟處,把握大局,拿捏生死。她站著不動,飛出的眼神卻如同帶著倒刺的掛鉤將秦月明拉近到身邊。
白彥冷笑,背轉過身,毫不猶豫的揮手。
暗處衝出一隻裝備精良的軍隊,將衆多百姓和使臣隔離開。射程中的人如今只剩使臣,白彥和秦月明。
也只有他們幾個人能聽見彼此說話的聲音。
此時此刻,秦月明才意識到她想幹什麼。彥兒果真是變了,她早已穿過烈火浴火重生,經歷百般磨難,如今無所畏懼,只嚮往蒼穹。
“不行。”抓住她還是瘦弱的胳膊,稍稍用力又馬上放開。他想制止白彥如今也無濟於事。
“有什麼不行。”
白彥轉過身,再面對秦月明。盯著他眼睛,貼近面頰字字珠璣“我問你。今天是第八天,這些天你去哪了。”
爲何突然說起這事。秦月明不回話,只聽她繼續說下去,才驚覺,彥兒要比他想象的聰明得多,強大得多,她能算清每個細節。她的野心,哪隻燕國。她想得到的是整個天下,最好是橫貫古今,從空間時間上永恆掌握這江山。
千古女帝算什麼,不照樣受著生老病死的牽絆,白彥想做的是超脫生死,長生不死的存在。
“你坐著它,要格外依靠風向。我記得清清楚楚這幾日的風向,不可能從緣花寨飄到燕國,算算速度,時間,距離。這八日,你應該先去了壬憲,隨後纔來這救你母親吧。”
“聯合壬憲,加上你手中兵力,足夠將燕國北方邊境數十座城池拿下。”
“西邊七郡養起來的兵,再加上北方的糧草。你到底是在幫我打江山,還是也想統一狼煙和燕國問鼎皇權。”
“秦月明,那你籌謀這麼多年,本可將紀狼帝擊敗,成爲狼煙的主宰。可你卻不去,怕是小小狼煙,滿足不了你的期待吧。”
“彥兒!”秦月明小聲呼喚她的名字,卻見她無所謂轉過頭。
“我愛你,所以充其量不殺你,但那並不代表我會將江山拱手讓人。是我的,就是我的,你是我的,江山也是我的。”
“來人,把秦月明給我帶回皇宮。”白彥轉身,朝暗衛看去。
又轉身對張將軍使了個眼色“使臣,殺了。”
向陽自覺的後退幾步,拉著江柳煙站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如今燕彤正在狼煙出訪,哈努目在燕國和談。他若是死在燕國亂箭之下,燕彤也不會回來了,白彥這是準備好了坐上了龍椅。
至於這個秦月明想幹什麼,向陽確實沒看出來。果然都是聰明人,只有她自己最蠢,穿越而來得虧是公主,否則她向陽也活不到今時今日。
江柳煙將下巴抵在向陽肩膀上,帶著驕傲的語氣說“我就說秦月明沒有那麼簡單吧。能從紀狼帝手中活到今天,他纔不是省心的人。”
“只是白彥比他們都厲害,能看出來秦月明到底想幹什麼。秦月明想要的東西絕對不是皇權,這麼說他,不過是白彥在加罪。”
“起駕回宮。”白彥收緊雙臂放在膝蓋上,看著金線刺繡的花紋,心情順暢。張將軍坐在她對面,擦拭著手中匕首,隨口說道“陳相昨夜就被使臣殺了。”
“我知道,所以這使臣根本不是爲了和平而來,他們就是想挑起戰爭。對吧,父親。我多希望月明今天不來啊,那死的不過是她母親,可是他偏來,死得就不止一個人了。”
她看向窗外,並排的馬車上正坐著讓她心心念唸的少年。人有時候太聰明真的是種罪過,聰明人是不配擁有愛情的,那對他們而言就是累贅。就像白彥和秦月明,白彥是什麼時候意識到秦月明不對勁的,大概是在七郡他能湊齊大軍,或者是叢林中那條黑蛇竄出來的時候。
也可能更早,在神山遇到神婆的時候。
白彥不需要刻意思考,因爲不管別人幹什麼,於她那絕頂聰明的頭腦而言,都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看看就明白。
走下馬車,皇宮出奇安靜,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元將軍和劉太尉在大殿門口迎接她回來,陳瑜環卻坐在大殿內避風。
“沒有想到比預定的時間早,恭喜攝政王。”
“我還沒那麼心急,誰讓我的月明這麼著急。他人呢?”
“秦公子身體還是不佳,在鳳祥宮休息。”
白彥輕輕點頭,卻沒有朝鳳祥宮方向走得意思,反而是徑直朝著大殿裡走去。隨口不在意的說道。
“身體不佳很正常,本以爲他吃了掌門送去的藥會老實呆在緣花寨。他非要突破限制跑出來。”
馨蕊手微微顫抖,雙腿發軟。現在的白彥對待愛得難捨難分的秦公子都可以這樣,她到底有多恨,多冷漠無情。讓你死你就必須死,讓你活著你就不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