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這是爲何?”秦月明站定,並未拔劍,任憑長鞭甩在自己的腳邊,面不改色心不跳。這裡好像不是皇宮,而是自家後院,他纔是主人一般理直氣壯。
“我抓賊,你說爲何?”向陽公主不留情面,長鞭一揮。秦月明一隻腳離地,原地旋轉一週,穩穩將長鞭踩於腳下。
“在下只是前來歸還解藥,感謝公主的救命之恩,若是沒有其他事情,先行告退。”說著就轉身往枯井中跳。
向陽揮長鞭在他腰間圈住,遠處一聲粗魯的嗓音“哪裡跑!”
秦月明白,應該是那個非常不容易,但是罪有應得的駙馬爺出現了。正巧,面對以後的對手,現在較量一番纔好。“不跑,正在這裡等著呢。”
狼牙兵將戰況盡收眼底,早就知道今天晚上那個武將出生的駙馬爺在家,卻還要偏偏這時候撞上來,果真這個小姑娘在殿下心中格外重要,既然如此還是趕快把包子給人家趁熱送過去。
腿腳片刻不得閒,拿到柴房的鑰匙,開門,把包子放在草堆上,全程不露臉。白彥是被關門聲吵醒的,昏睡中的她不斷做夢,額頭滲出來的汗珠溼了後背衣裳。
肉包子的味道順著空氣飄到鼻尖,全身癱軟無力,面色蒼白的白彥從地上爬起來,朝門口看去“月明是你嗎?月明”
黑暗依舊不給她任何答覆。
只是她清楚,一定是秦月明來過了,這個包子的味道好熟悉,是他們一起吃過的。
那一天自己吃了好多,他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第一次發現自己是吃貨。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他總是買很多好吃的,把自己最喜歡吃的東西全部記下來,包子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她腿腳早已無力站起來,只好爬行到了竹籃邊,拿起一個肉包子就像八百年的餓死鬼一般,拼命的往嘴裡塞。一口大半個,湯汁順著她的指尖往下流,散亂的頭髮,油膩的下顎,她不再是曾經那個優雅的少女,一心向往愛情的女孩。
包子中的湯汁要比表皮更燙,燙得她嘴巴發麻,疼痛難忍,但是和這些相比,肚子裡的飢餓更加難熬,恨不得自己有一張血盆大口,能一口氣吞掉所有的食物,讓自己舒服一點。
誰知包子吃了剛剛一半,滿手都還是油膩之時,就聽到外面長槍短見相接的聲音傳來。
“秦月明!”她手腕一抖,把吃了一半的包子扔回籃子中,包子餡完全脫離皮的包裹,滾落而出,帶著湯湯水水從竹籃間隙往外流。
她猛烈砸著柴房門“你帶我走,帶我走好不好!”萬般委屈一時間爆發,眼淚決堤而下,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地步。
她不知道要怎麼辦,在這黑暗中暈倒的次數已經數不清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可能看到初升紅日。
小半輩子,沒有這麼難受的時刻。
努力站立的雙腳還是奈何撐不住癱軟的身體,倒下了,頭髮散亂披於雙肩,腦袋斜靠在門上。
放聲哭泣於叫喊已然無濟於事,這裡是公主府,是帝王皇宮中的一塊地盤。就算秦月明有天大的本事,能進來,但能帶著自己離開嗎?自己不過就是微茫的塵土,存在的所有意義也不過終生伺候別人。能不能乞求下一世轉世投胎,攤上向陽公主這樣的命。
“你丫一個小盜賊,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膽大包天啊。”元吉手持雙劍,一把是他一直以來的佩劍,另一把是從侍衛手中要過來的,打算左右開弓,殺他一個措手不及,抱頭鼠竄,也好好在自己愛妻的面前立個威風。
“駙馬爺,真的不是我說,武器的多少向來不是戰鬥的取勝關鍵,若您覺得不礙事,我倒是可以把自己的長劍也給你用。”秦月明脖子細長,腰板挺得筆直,整個身體線條矯健順暢。
江柳煙還是抱臂站在一邊,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情他做不來,不過看著這個盜賊的身形,怎麼著也是一個富家公子爺,氣質上就不一樣,手中長劍光潔,和粗心大意的駙馬爺形成鮮明的對比。
“公主殿下,爲了駙馬爺的安危,還是不要讓他們打了。駙馬爺不是他的對手。”
向陽自然清楚,駙馬的功夫還不如她,怎麼可能是這個盜賊的對手,但是還是饒有興趣的問“此話怎講?”
“駙馬爺只是有一身蠻力,所以才當上了將軍,論戰術戰略他從不喜歡讀書,所以幾乎一竅不通。論身形靈巧,他的寬肩圓肚,也根本不配。然而唯一的優勢是力量,卻根本扼制不住對方的長劍,這樣比武,打不打都是一個結果,還是莫要丟公主的臉了。”江柳煙含著笑意,字字珠璣。砸在自尊心極強的元吉身上。
元吉拔出長劍,把劍鞘隨手撇到一邊“你丫一個小白臉知道什麼東西,好好站在旁邊看看男人的戰鬥。”
在場除了元吉,三人全部心底笑開了花。話到如此,還有什麼可以客氣的,秦月明也拔出長劍,選擇主動攻擊,朝著駙馬的左肩刺過去。
本就不奢望這樣的一次攻擊能夠成功,果不其然元吉輕鬆閃過,令這個驕傲的駙馬士氣又大漲。恨不得現在叫來所有人觀看自己英勇表現。他雙手持劍朝著秦月明砍去。
誰知秦月明靈巧一條,雙腿踩在長劍上,兩把劍應聲落地,借了力量,他已經站立於房檐之上,抱手行禮。
“該還的東西我已經放在井邊,若是沒事,在下告退。”說完就沒了蹤影。
“都愣著幹什麼,趕緊通知所有侍衛在宮中搜捕,我現在就向皇上稟報此事,絕對要抓住這個膽大抱天的小人。”元吉氣不過,剛剛那怎麼能叫做比武,完全就是耍小伎倆,藉著自己舉劍的力量,加上身材輕盈,輕功甚好,落荒而逃。
向陽公主不應他的話,低頭把井口邊放的三瓶藥水置於長袖之中,優雅的說“這件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外傳了。本身我以爲我正牌老公回來能給我排憂解難,結果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讓盜賊跑了,還輸的如此慘。家醜絕對不可外揚,記住了嗎?柳煙。”
“屬下自然是記住了。”江柳煙站直身體恭敬回答“天色已經晚了”手挎上公主的胳膊,眼神柔軟了幾分,上提的眼角配上紅色脂粉露出些許的嫵媚“在下扶公主回去休息。”
江柳煙在自己面前扶自己的老婆回去,這件事情他還不能吭聲!氣不氣人。
“我呸”心裡暗罵一聲。
那是向陽公主,絕對的權威,就是她想召集三千個面首,他也只能悄悄閉嘴接受。
心裡不爽只能發泄在盜賊事件上“你爲什麼不讓侍衛埋伏於此,抓他個先行。”
“這三瓶藥是我用盡小半生的心血,怎麼能被外人看見,你若是說出去,我也會對你不客氣,這件事不要再提。”向陽公主加重語氣,在江柳煙的攙扶下回到臥房中。
“公主殿下,我已經命人把那個柴房關押的小宮女接來了,公主請便,我先告退。”江柳煙看著公主倦色,藉機離開,以免發生不好的事情,畢竟現在他的身份不過就是一個面首。即使搞不清楚向陽公主想幹什麼,但是抓自己進宮,絕對不是放在眼皮下當花瓶看的。
“你走吧,早點休息,今晚的事情記住了,萬萬不可以提起,也提醒著一點那個沒有腦子的元吉。”向陽公主揮揮手,接下來的事情還麻煩著呢,還要給白彥療傷。
江柳煙剛剛推開門,就看到兩個宦官一人一邊拎著的小宮女。她已經完全暈厥過去,蓬頭垢面,要比街上瘋了的老大媽更難看。但是江柳煙注視了一會,心下了然,這女子但凡梳妝打扮,絕對是驚爲天人。
不表現出任何情緒,通報公主後,讓出一條路,看著兩個宦官走過,也揹著手朝自己的房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