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你這樣說,就要保證到時候那個小子絕對不會出現。可這是他母親,你有幾成把握。”剛剛離開宴會,元將軍就追上前詢問。
白彥沒有放慢腳步,只是輕輕搖頭“他不會出現。”
“你怎麼能保證,據我所瞭解,秦月明雖然是叛徒,但是他有情有義,更何況是這麼重要的人。”
白彥聽聞此話,驟停下來,轉身正對元將軍眼睛“將軍。”她神情嚴肅,目光毫無波動,實打實的認真“我還沒有問秦月明母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一個個跑來質問我,他到底會不出現。若是當年燕王不濫殺無辜,何來今天這等荒唐之事。”
“那麼多無辜亡魂,還不知道後面有沒有更糟糕的事。”
說得確實沒錯,秦月明的母親不是當年已經被殺了嗎,怎麼會突然現身狼煙,這裡面的疑點不止一點半點。其實想過紀狼帝找人冒名化身,可怎麼會有女人這麼傻,爲了和自己毫無血緣的孩子,將自己一次次陷入死亡處境。
白彥給了這女人逃生的機會,但她居然親手放棄。大義凜然的赴死,其中必有血緣關係支撐。毫無疑問,起碼這女人身份不假。
可是她到底是怎麼從屠刀下存活,又爲何流落到狼煙,這是個巨大問題。而且只能從燕王曾經重臣手下得到消息。
元將軍語調低沉下去“我常年在外行軍,對燕都的事情不熟悉。”
“既然如此,將軍就應該相信我的判斷。”
白彥到底是越來越有底氣,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姑娘,她眼底哪有如今強大的自信,更不敢用這樣語氣和元將軍爭辯。
“攝政王既然心裡有底,那我們就放心了,如若有閃失——”
“我定會全權承擔。”白彥接話下去。能有什麼閃失,秦月明身體虛弱至極,有心救人也無力迴天。況且她還送去能拖住他的藥劑。就算真的有什麼法子讓他身體暫時恢復,他也很難從緣花寨中出來。
前幾日讓陳家人扛著大型武器走了這麼遠,可不是白費力氣。他要是真的能出現在燕都,那實在是太詭異了。
“哈努目,你說這攝政王和六皇子真的有那重關係嗎?裝得未免太像,眼皮都不眨。”
狼煙使臣來訪幾天,本來就是打算找機會公開女子身份,鬧個全城風雨把秦月明引出來。可是攝政王看得緊,幾日來好酒好菜招待著絲毫不怠慢,只是也從不讓他們接觸燕國重臣。
那些陪酒聊天的大臣,很明顯都是攝政王的人,他們身居高位,人脈豐富,擁有驕傲的所有資本,本應該談天說地,卻只是安安穩穩坐在一邊喝酒,什麼都不說,將整個發言權盡數交給白彥。可見這些人對白彥的忠心。
“燕國是男子當權的國度,女性地位極低,自白彥之前從未有女子出現在朝堂上。能在這樣不公平的環境中成爲攝政王,她還能是個繡花枕頭嘛?”
哈努目貪戀女色,但在他眼中,白彥根本不能算是個女人。她的心計至深,手段毒辣,大膽狠心。打著狼煙國名號,藉助六皇子搭建多年的橋樑,一舉將七個郡縣握於掌心,並且事到如今,燕國朝廷上下知情人士大氣都不敢出,全當不知情。
她利用世家門閥的衆怒爲由,合理刺殺燕王,匡扶對她有所愛戀的皇子上位,讓新皇心甘情願,不計前嫌取她爲妻,還委以重任。把所有大逆不道的事情做得合情合理,甚至讓人想誇獎。
說是天命也好,事在人爲也罷,總之這個女人是個不簡單的主。要萬分小心纔是。
哈努目轉身對上牆角邊瑟縮的女人“你若是被燕國公開處決,你兒子肯定會來救你。我保證。”
哈努目眼見秦月明長大,自然知道這小子的性格,他把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母親有難,他怎麼可能坐得住,白彥最好把他打暈藏好,只有給秦月明一點可能,他必定會前來救人。
到那個時候陳相推波助瀾,給攝政王扣上不忠不孝的帽子。陳相獲得想要的權勢地位,狼煙要燕國再無能人的局面,雙方互利共贏,一拍即合。
“將軍,攝政王來了,就在門口等著呢。”
哈努目算盤打得正好,被人突然打斷難免惱怒“把她給我帶上來。”
白彥不請自來,主動推門而入。瞧見這屋子男人中唯一的女人,氣氛不免尷尬。
這是第一次近距離觀察這個被稱爲秦月明母親的女人。調動腦海中秦月明的長相,重合在女人瘦弱不成人形的臉上,鼻子生得極其相似,都鼻樑微高,鼻尖圓潤小巧。可是眼睛卻完全不同。
秦月明是雙眼皮,眉目格外清新秀麗,眼距正好符合標準的三庭五眼,是極其標誌和難得的長相。可是這個女人,有著狹長的丹鳳眼,瞳孔漆黑無神。
眼睛是心靈窗戶,若是眼睛不同,就會覺得二人完全不相像。白彥也犯難,不能確定她的身份真僞。
“她就是你們說的那個人的母親?我問你,你兒子今年多大。”佯裝不知她啞巴,上前貼近詢問,趁機更細緻觀察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你當初爲何帶著你兒子去狼煙國,身爲母親,教育兒子當叛變小人嗎?”
哈努目立足二人之間,強行間隔距離“攝政王,她早就啞巴了。”
啞巴不能說話,自然不用擔心吐露什麼秘密。她的嗓子怕是被人故意弄啞的。
“那就寫字吧,馨蕊,下去買毛筆,墨汁,和宣紙來。”白彥不急,說不出來簡單,寫字總該會吧。秦月明好歹出生大戶人家,他母親必定是大家閨秀,讀書識字這些事那是肯定會的。
馨蕊正要動身,女人便瘋狂搖頭,後退幾步藏在哈努目身後。哈努目寬大身軀將她擋得嚴嚴實實,陪著笑臉對白彥說“她不會寫字。”
向腳下看一眼,不露聲色揚下嘴角,不會說話也不會寫字,這麼有才華的女人讓自己變成個孤島,不同外界溝通。天知道紀狼帝到底用了什麼好手段。
白彥今日還就鐵了心,要把她帶回去。白彥要弄清楚,她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冥冥之中有種預感,這很關鍵,很重要,人死不能復生,秦月明明明說她母親死了,可卻站在此處,不是有人裝神弄鬼,就是裡面還有更大隱情。
“也罷了,不重要。我是燕國的攝政王,既然她都投靠狼煙,成了你們的人,我也沒必要管她的生死。”
“使臣這次前來燕國,就是爲了押送她。根據我朝曆法,通敵叛國者要被當衆論斬,再次之前要被先行關押審問。”
不等哈努目點頭,白彥舉起右手,朝門外揮動兩下。陳正和另一位士兵走到哈努目身旁。兩位全副武裝的士兵用氣勢壓住哈努目,此事他就算是想說不同意也晚了。
白彥故意禮貌問話“使臣大人應該不介意吧。畢竟這位女子是我們兩國友好往來的見證嘛。”
哈努目只覺得肉疼,這個白彥真的是不好打發。路上安排一撥人刺殺就算了,如今還要強行把人先帶走,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攝政王大人請便。”
“我們走,押進地牢,我要親自審問。”轉身裙襬掀動房間中每塊輕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