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心頭不時泛起的低落情緒忽略不計的話, 古暮沙這趟休閒遊還是相當令人滿意的。
第二天到了活動中心,四位老一輩的商量了一下,一致同意不下水, 去參加海上垂釣, 那纔是更適合年齡大的人的休閒活動。於是按輩份分成了兩撥, 各自行動。
四個小輩興致勃勃到了潛水點, 古暮沙深知自己幾斤幾兩, 故而選擇了相對簡單的浮潛,等她和樑爽、樑風和綦連客一探討,才發現自己又受到了一次打擊。綦連客居然有備而來, 拿出PADI的MSD執照在她眼前一晃,而後便向水肺潛水設備區走去。
古暮沙衝他的背影咬咬牙, 這小子, 在邁阿密肯定就光不務正業了。沒準是他和Emma在一起的時候纔去學的, 說不定就是爲了博美人一笑或是爲了與美人並肩在海底遨遊——甩掉這荒謬的想法,心底卻愈發不快。
樑爽看她神色不豫, 遂笑著安慰道:“好了,咱不眼紅那個。他能潛多深,咱們以後去乘潛水艇觀光,比他到的深多了。”
古暮沙被他這麼一說,倒也舒服不少, 被逗得又帶了笑容。和梁氏兄妹一起去買了據店老闆聲稱是質量最好的浮潛三寶, 然後和綦連客一起在教練的帶領下撲通撲通跳下水。
海底美景幾乎無法用語言描述, 這一日幾人玩得都很盡興, 直到回到岸上衝了涼, 古暮沙才恍然發覺自己防曬措施沒做到家,腰間的皮膚已經曬得發紅, 好在塗了修復霜之後便不再感覺炙熱刺痛。
第三天,不知四位長輩是真的愛上了其他的海上休閒活動,還是爲了給小輩們創造培養感情的良好環境,竟再次有志一同地乘船出海,留下四個年輕人自行安排活動。
浮潛雖說整個人泡在水裡,用的力並不大,但對古暮沙這種平日運動不足的人來說,肌肉還是使用過度,致使她渾身發軟,再也無法在海里泡上一天,便懶洋洋地躺在海濱浴場的遮陽傘下,喝喝椰汁、吹吹海風,倒也怡然自樂。
雪白的沙灘在陽光下泛著碎碎的金黃色,順著海岸綿延開去,漸漸掩映在重重深藍翠綠之中,蔚藍的大海波浪輕輕晃動,在海水裡游泳嬉戲的人便隨著波浪輕輕起伏,孩子尖利的歡叫、大人快樂的笑聲不時傳來,使得整片浴場熱鬧非常。
樑風今日有老親戚造訪的跡象,便也沒有下水,在她身邊不遠的沙灘椅上躺了,和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綦連客在近岸的海里泡著,不時一個猛子扎進去,過了片刻,又在別處冒出頭來。在古暮沙看來,他純屬精力旺盛無處發泄。當然像綦連客這樣的遊客在海邊數不勝數,古暮沙還沒和別人作比較,就先得出了結論,對他未免有失公允。
至於樑爽,作爲一個十佳男友,自然要任勞任怨地陪著女友,滿足她的各種要求,不管她是突發奇想地想堆沙堡、還是要把他埋起來讓他好好“享受”一番沙灘浴——老天作證,他對沙灘浴真的沒有愛,卻沒來得及逃脫女友的魔爪。
古暮沙覺得有些意興闌珊地重又躺回沙灘椅上,被埋在沙裡的某人無可奈何,看向她的目光不知不覺又帶了一絲寵溺。樑風看了自家兄長一眼,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揶揄道:“哥,你真是沒救了,目光也太露骨了吧?”
樑爽沒來得及跟她貧上兩句,餘光裡卻見有不明物體向自己襲來,他連忙拔出埋得較淺的胳膊,接住了直奔他英俊的面孔而來的暗器——一隻水球。
他側了側頭,晃掉臉上殘留的沙粒。一個比基尼女郎跑過來,向他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有沒有打到你?”
“沒事。”把球拋給她,樑爽撥了撥頭髮上的沙子,隨口道:“力氣還真不小,水球直接變成沙灘排球賽了。”
女郎笑了笑,目光明媚,酒窩深深:“是啊,對手很強,所以我們隊輸得很慘。”她轉身手指泡在近海里、正朝這邊觀望的一羣人,道:“我們就在那裡,你要不要來玩一局?”
樑爽瞇眼望去,一羣年輕人守在網的兩側,看上去玩得很是盡興的樣子,不由有些心動。
那女郎又看看不遠處正看著他們的古暮沙和樑風,拿食指把球頂得滴溜溜轉,一邊笑道:“你女朋友?”
樑爽笑著點點頭,推開身上沙子站了起來,到古暮沙身邊低頭親了她額角一下,道:“沙沙,我去玩會兒,有事叫我。”
“唔,知道了。”古暮沙擺擺手,向女郎禮貌地點點頭:“你好。”
女郎也向她一笑,露出八顆潔白閃亮的牙齒,說道:“我男朋友也在那裡,剛纔正說累了,想換生力軍。你們要不要也來玩玩?”
古暮沙笑笑搖頭:“不了,我沒幾個運動細胞,除了扯後腿沒什麼用。”樑風也笑著搖頭婉拒。
見樑爽玩得忘我,整個浴場就數那羣打水球比賽的年輕人那裡最熱鬧,她笑著看了一會兒,覺得有些沒勁,便跟樑風說了一聲之後,也下了水,準備游上兩圈,在水裡泡上一會放鬆放鬆。
應該說這個海濱浴場的管理還算不錯,環境乾淨、場地也整潔有序,由於收費不菲,所以並不像其他浴場那樣人擠人,簡直跟下餃子似的。放眼望去,每個人的活動空間還是很大的,足夠自由,不會遊了幾下就非得拐彎。
她的泳技談不上好,也就是那種會遊但甭指望姿勢優美的那種。反觀綦連客,蛙泳、蝶泳、仰泳、自由泳全不在話下,換著花樣地遊,看得她嫉妒不已。
海里這麼多人,他卻仍是那麼顯目。他破水而出,姿勢優美,黑色的頭髮服服帖帖,沿著髮絲滾下的水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深邃英俊的五官,纖長的脖頸如天鵝般優雅,再往下,是結實的線條,蘊著力量,漸漸隱入海面以下。他旁若無人地游泳,累了便仰躺著,懶懶地撥著水,不和人交談,也不看他人一眼,卻仍是引得無數目光不自覺地便溜到他的身上。
古暮沙先是遠遠地看著,在水裡撲騰了一會兒,不知不覺便向著他游過去。他正在水面仰躺著,見她過來,便改爲立姿,把溼漉漉的頭髮往後捋了捋,向著她揚揚眉:“連體嬰捨得分開了?”
古暮沙皺眉,略過他話裡的譏誚,道:“難道我還能一天二十四小時拴著他不成?”
他脣勾了勾,挑剔地看了她的泳姿幾眼,撇嘴道:“你只會狗刨嗎?”
“什麼狗刨?這是自由泳,自由泳!”古暮沙白他一眼。
“嘁!”他嗤笑,俊俏的眉眼在她看來極度欠扁,“混淆概念。”
看她奮力舞動四肢,行進速度卻依舊慢得令人髮指,他又道:“我怎麼忘了,你的體育成績向來都低空飛過,還得老師故意放水才行。”
“行行行,你是十好學生行了吧?”古暮沙惱火地瞪他,“有必要把我損成這樣嗎,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他挑起眉,沒說話,看著她越來越近的身姿,忽地移開了目光,道:“這麼笨手笨腳,叫人看著就難受。”
古暮沙刨到了他身邊,伸手去掐他的臉,一邊獰笑:“誰叫你看了,自找的!”
他側頭避開,突然發力,雙臂前傾,雙腿輕擺,如游魚般輕快地向著岸邊遊開幾米之後,回頭看她,說道:“過來,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