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降了幾日暴雪幾乎把南嶺都蓋住了,遠處山林中不經常走人的地方那積雪已經可以沒過人的腰部,行動特別的不便,而且附近還有老鄉房子被大雪給壓塌了,臨時出動了不少人去幫忙救人,軍區大院中頓時安靜了許多,可通訊班依舊忙碌著。
通訊班在部隊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因為他們的作用非常大,在這種微妙的平和中,軍隊實際的作用只是駐防,用來守衛邊疆的。但萬一邊界哪個地方突然起沖突了,那遠在千里之外的中央他不可能直接看見,他們所知道的消息都是通過那軍區的通訊班直接傳送回來的,正是因為有他們存在,才可以第一手時間得到準確的情報,可以提前做出反應,不至于很被動。
最近情況似乎不太好,董班長的通訊班總是緊張兮兮的,他們開始不讓人隨便亂進了,而且消息只能讓營長以上的得知,有那么幾天下面的士兵們念叨著肯定是又要打仗了,可真正的情況卻更加復雜和嚴重。
天黑之后董班長沒有去吃飯而是獨自呆在自己屋里,他看著手中幾張紙整個人都處于一種呆滯狀態,這時候忽然身后的屋門被人給打開了,灌進來一股凍人的寒風,但隨后門就被關上了,屋里進來一個人。
董班長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但卻抬手搓了搓被寒風掃過的脖子,卻摸了滿手的雞皮疙瘩。他先是笑了一聲然后故意板著聲音說:“你怎么回事?哥不是跟你說了別來煩我嗎?怎么就那么不聽話?我現在有要緊的事要辦,趕緊走!”說完話低下頭繼續看著那幾張紙。
但他身后慢慢的走過來一個黑影,靠近之后帶來一股陰寒的氣息,讓董班長有些疑惑,但他沒有多想什么,又繼續說:“我說你這孩子怎么了?都磨我一天了。哥都跟你說了,吳七被調到四平當兵了,日后不會在回來了,你把心給我放下,別想那些沒用的事,聽懂了嗎?”
可就在董班長說完最后一句話的同時。他身后站著的人忽然就把手伸到前面桌上的幾張紙,還沒等董班長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身后的人扯走了。
“哎!你這孩子干什么?你怎么...”董班長當時就火了激動的站起身,可當他轉過頭之后就愣住了,他身后站著的人不是董倩。
由于這個屋里只點了一盞臺燈,燈光被集中在桌子上,周圍還是比較暗看不清東西。董班長只見到身前站著一個人影,從身形來看絕對不是董倩,他的身上帶著一股寒意。凍的董班長都牙根打顫,但最關鍵的就是那人竟在看他剛收到的那幾封信,這東西是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的。
“你是誰?干什么的?趕緊把信給我!”董班長反應過來之后就伸手去推那個人,還要從他手中搶過信。
但沒想到隨后一瞬間董班長就不會動了,從腋下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那種疼已經超出正常可以忍受的范圍,不是皮肉受傷時候的火辣辣疼,而是那種身體里面摸不到的疼。整個腦子都被疼痛所占據根本沒法想其他的時候,董班長慢慢的跪在地上。大張著嘴發出一陣痛苦的聲音,好了挺長時間才疼痛才漸漸消退,但就這么一會功夫董班長全身都被汗水浸濕了,跪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
他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但本能告訴他有危險,就慢慢的把手摸向腰間。他因為是通訊班長有其中一項特權就是隨身帶槍的,軍人在遇到危險的情況下肯定第一反應就是掏槍,董班長也自然不例外。
“班長,你是墻頭草啊!”
董班長滿臉都是汗水,剛把手摸到槍套上。就聽見了一個年輕的聲音,扭頭尋聲音看過去,竟發現吳七平靜的坐在他的位置上,一只手自然的搭在桌上,在背景臺燈光線映照下,竟有幾分李煥的模樣。
看到是吳七之后,董班長居然異常的震驚,他帶著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的看著他,差點就沒去揉自己眼睛。
“你?你...吳七,你回來了啊,不、不是說暫時不用回來的嗎?怎么、怎么,信送到了?”董班長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了,他的手還放在槍套上,手指慢慢的扣開了蓋子。
聽著董班長有些語無倫次的回應,吳七把剛才他看的幾張紙扔了出去,用冷漠的語氣開口說:“班長,你是不是認為我已經死了?”
董班長聽的一顫,那原本剛強的臉上露出幾絲驚恐,他隨即低頭轉著眼珠子想著什么,然后咽了口唾沫裂開笑臉迎上吳七的冷漠說:“什么?怎么可能!我咋會以為你死了呢?這啥話?”說完之后就從地上慢慢的站起來,但一活動剛才疼痛的地方又是一抽抽的疼。
吳七閉上了眼睛,輕聲開口問道:“那么這些是什么?”突然睜開眼睛盯住了董班長,然后目光掃過地上的幾張信紙。
“這、這些,這些是、是個誤會,我沒想到你能這么快就回來了。”董班長貓著腰帶著痛苦的表情解釋著。
吳七搖了搖頭說:“班長,你到底是在幫著誰?既幫李煥給我托信,又告訴給了陳玉淼我的去向,你這算是在中間當墻頭草嗎?”
說到這董班長慢慢的站直了,收齊了表情看著吳七說:“看來你都知道了,如果你能知道這里面的事,我認為你可以理解我的處境。吳七啊,我只是個通訊班長,那就是個當兵的,我惹不起那些權限以外的人,我更不敢夾在他們中間,但事情已經這樣了,我還有個妹子在的,她還小不能離了我,李煥和陳玉淼內斗那是他們的事,我不可能去挑邊站隊的,只能這樣了,吳七你能理解的對吧?我不是有意的,而且你也沒出事啊是不是?別來找我了行嗎?行嗎?”
吳七扭過臉瞧著那燈罩說:“我去四平在大哥家開的旅館住著幫忙,因為出了點差錯我大哥和二哥都沒在,可能也是他們命大沒趕上那場屠殺,但我嫂子和那些無辜住店的人就沒那么幸運了。”吳七慢慢轉過頭,一雙年輕的眼睛中沒有往日稚嫩和那常人該有的神采,此時剩下的只是空洞冷漠,只有經歷過特別事情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董班長聽后垂下了頭,略帶痛苦的聲音說:“對不起吳七,我沒想是這樣的...”
“我也死在那了,班長。”
董班長的話被吳七突然的一句給打斷了,他吃驚的抬起頭看向了吳七,有點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但吳七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多說了一句:“所以不用跟我道歉了,還是親自去跟那些枉死的人道歉吧。”
這句話說出來之后,董班長眼睛都瞪圓了,他立刻反應過來直接把槍給掏出來對準了吳七,握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隨即都有可能對著吳七腦袋開出一槍。
“你要殺我第二次嗎,班長?”吳七站在原地平靜的就像一尊雕塑,眼神中沒有任何的波瀾,面對著黑洞洞的槍口,他沒有畏懼反而在冷漠的臉上扯開了一絲笑容。
那個笑容平靜中透著殺意,僅僅只是一眼,就讓董班長全身打了個寒顫,差點沒開出一槍來。
“我不想殺你的,別、別逼我了,啊!李煥他輸了,陳玉淼也輸了,他們都死了,都死了!現在五行組是劉焱掌權了,所有的風波都已經過去了,他們可能還不知道你活著的,趕緊走吧!去找個地方躲起來,那才能活著!”董班長一只手顫抖的都端不住槍了,得兩只手才能端住了。
吳七聽到這個名字笑意更濃了,笑著念叨說:“劉焱嗎?是我的戰友,我們曾經一起在哨所當了一年多的兵,活這么大還沒和多少人在一起時間這么長過。班長,事情還沒結束,它又開始了,你這次還要選邊站隊嗎?”
董班長緊張的向后退出一小步,但手中的槍卻不敢放下,指著吳七說:“吳七,別瘋了,你既然躲過去了,那就一直躲著吧,五行組不止有李煥和陳玉淼的,他們只是一個小部分,那后面還有更大的頭。我、我是他們一個支線的聯系員,這是軍方默認的,只有一小部分人才知道的,我告訴你這個不是為了別的,而是因為我知道這里面的一些事,這個組織遠比你知道的要大要恐怖,他們、他們什么事都干的出來,他們屬于權限之外的!所以你當初來我這,我對你才那么排斥的,這是真心話,你聽班長的一句,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別再露面了!”
“班長,李煥沒有輸也沒死的,他就站在你面前呢!”吳七突然向前走出一步,用身子頂住了董班長的槍口,也將身子從暗處露出來,被那臺燈折射的光亮照清楚了面容,那一絲淺淺的笑,無所畏懼的眼神,的確就是李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