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半正是和順羊湯館買賣最好的時候,食客絡繹不絕,想吃飯的都得排隊,這在當時還真是挺少見的。雖然人多但都吃不了什么貴東西,一碗羊雜兩塊燒餅,用不了幾個錢,既能吃著葷的還能吃個飽,是個紅火的小店。
可今天中午,靠近門口的那兩張桌子旁圍坐著幾個彪形大漢,光著膀子露出身上的黑肉,占了人家的兩張桌子也不要吃的,喝著免費的茶水呲牙咧嘴高聲胡侃。
“兄弟,你聽我說,咱們現(xiàn)在不差錢,知不知道?就那新中國的人民幣我有一籮筐子,都是拿以前的大洋換的,你想吃什么隨便點,咱不差錢別客氣!”胡大膀扯著嗓子喊道。
老六也大聲搭話說:“哎對對,我這位胖哥哥那可是正八經(jīng)發(fā)財?shù)闹鳎清X有的是,就你借的那點,還不夠人家塞、塞...塞籮筐縫的!”
這就是劉帽子那廝給他們出的主意,按劉帽子的說法,去他們昨晚吃飯的地方吆喝起來,再次吸引那飛賊的注意力。如果上鉤了,晚上肯定還得去找他們“取錢”到時候就可以抓個正著。
但昨晚的賊太損,摸的干凈一毛錢都沒給他們剩下,就在劉帽子那吃點面片湯還得賒賬,來館子里也根本吃不起啊,總不能坐在路邊胡侃吧?這誰看著不說他們是一群精神病啊。可胡大膀就仗著自己的葷勁,領著哥幾個愣是進羊湯館里坐著半天沒要東西,外面那么多人等著吃飯,但見他們一群壯實漢子也不敢進來要桌,只能在外面干等著,誰要是吃完了,他們就去那些桌,把羊湯館的老板是愁的不行。
趁著胡大膀和老六在那胡侃的時候,老吳就低聲的問老四:“老四,你感覺到?jīng)],劉帽子他不對勁。就他那樣,根本就不像是老娘病了,那完全是順著我說的捋出來的,你腦瓜活說說他是怎么回事。”
老四仔細的看著被胡大膀高聲引來的圍觀人群,他想看看哪個是賊,可他沒有那眼神,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也就只能喝著茶水靠時間。突然聽老吳這么問他,他愁得吐出一口氣,悶著聲說:“不是我說,你這心思也太多了吧?咱們都快自身不保,你居然還有心情管劉帽子他奇不奇怪,我看你倒是挺奇怪的,你說咱們這個月怎么過?喝西北風?”
老吳說:“你呀!就是年輕氣盛,壓不住這股子勁,說明你還沒到時候。我為什么問你劉帽子他奇怪啊?肯定不是閑的沒事瞎扯,你當我跟胡大膀似得,整天一句正經(jīng)話都沒有?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每次去吃面片湯,那劉帽子第一句都問我什么啊?”
“我哪記得這事。”老四翻著白眼回話。
老吳神秘的笑著說:“不記得我提醒你一下,劉帽子找我閑扯第一件事肯定是問墳坡子干活的進度,每次都是一次不落!”
老四似乎聽出點味道,眼珠子一轉(zhuǎn)就說:“還別說,真是!你的意思是說劉帽子跟墳坡子地下的軍火庫有關系?”
“哎呦,嘖嘖,我還真沒看錯你,一點就透,我就是這么個意思!”老吳呲著牙笑說。
但老四卻不屑的說:“你聽著,首先墳坡子的事已經(jīng)完了,沒聽那李什么玩意的公安說的么?咱們以后不用去那干活了,暫時在趕墳隊的宿舍等著縣里分派新的任務。其次,就劉帽子那慫樣,我咋就不信他能跟那些槍支彈藥發(fā)生什么關系,頂多即使道聽途說一些事情,他還說墳坡子那些洞都是大白耗子挖的,咱們算是把墳坡子地上地下走了個便吧?連一坨耗子屎我都沒看到,你就聽他吹吧!比、比胡大膀還能吹!”
胡大膀聽到老四說他,就把那張大臉湊過來,笑著說:“哎說啥呢?又、又表揚我呢?”
“哎呦喂,二哥,我都沒法說你了,人家明明說有人比你還能吹呢,你都是第二了?還樂呢?”老五借機笑話胡大膀。
結(jié)果老吳竟被剛才老四的一句話給點醒了,劉帽子說五鼠鬧街的事是人盡皆知的,還說這事是他們村里人講給他聽的。可老吳以前夜晚乘涼的時候跟村里的幾位熟人聊起過這件事,竟沒一個知道,都說新鮮了,哪有這事啊?
老吳就納悶,劉帽子當時說墳洞是大白耗子挖的,那意思是告訴他下面沒東西不用留意,這時候想想看他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想到這個他突然就開竅了,剛想說話,結(jié)果后背讓人拍了一下,把他這句話生生的就拍了回去。
剛才想起的事就在嘴邊沒說出去,突然之間就想不起來了,這把他氣的是差點沒跳起來罵街,回頭一看那拍自己的人,頓時就軟了,趕緊堆著笑臉說:“哎呀,是李老弟啊,您怎么還來這小館子吃飯了?”
李煥穿著便裝,腰板挺著倍直,笑著說:“怎么?只需你們占著地方不吃飯,還不許我過來喝點羊湯?”
一聽李煥說這事,老吳那臉就掛不住了,伸脖子一瞅藏在后廚偷看的老板,就說:“我們本來是打算吃飯的,可是沒想好吃什么東西,所以在這商量呢?哎李老弟吃了沒?要不一塊吃點?”
李煥說:“我是有任務,剛好來到這附近,離得老遠就聽著那位壯兄弟的聲音了,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你們居然全在,這是打算慶祝什么事啊?”
“還慶祝呢?我們這是倒霉催的找那...哎媽!我說你輕點,你他娘一天戳我肋巴骨幾次啊?”胡大膀沮喪著臉剛想訴苦呢,卻被老四又戳中肋巴骨叫喚起來。
老四把他拽到后面說:“別亂講,咱們釣賊呢!你他娘的都說出來,那賊還能出來么?再說這是道上的事,不能驚動了條子,懂么?”
胡大膀一拍大腿扯著嗓門就說:“哎呀,早這么說我不就懂了嗎?你看把我肋巴骨戳的,現(xiàn)在還他娘的疼。哎對了這位兄弟,我們沒啥事,我們吶,壓根就沒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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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