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甘藍最終沒有獲得志在必得的行政專員職位,卻意外的成為了陳柏的私人秘書。
面試結束當日,特別行動小組立刻召開緊急會議,甘藍的“意外收獲”為“獵狐行動”今后的工作帶來了更多便利,不過組員們也有他們自己的困惑和擔心。甘藍作為第九局的后起之秀盡管有著過人的觀察力和分析力,但作為前線臥底特工,她并不具備能在頃刻間虜獲男人心的傾國之姿,也沒有超出常人的智慧,大部分時候,她看上去更像一名心智未開的少女。
所以,陳柏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不過或許正如張風雷所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野百合也有春天(這句放在這里真的合適嗎?),所以陳柏看上林甘藍哪兒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動小組已順利的邁出了第一步。
第二天一早,甘藍與眾多職場新人一樣,早早地來到了辦公室。她的辦公桌就在總裁辦公室外,是一處半封閉的空間,與其他職員的辦公區之間有走廊相隔,鮮有人員走動,因此比較僻靜,這也正好方便甘藍暗中開展偵查工作。
前任總裁秘書抱來幾本厚厚的文件夾,認真得向甘藍交接起工作。甘藍不時瞟向前任秘書明顯隆起的腹部,終于明白了陳柏急著招新秘書的原因。
兩個小時后,任務全部交接完成。甘藍恭送走大肚子前輩,卻依舊不見陳柏的身影。今天的日程表上并沒有安排任何內容,甘藍看著時針已指向十一點,估摸著陳柏上午大概不會來了,于是迅速將準備好的微型攝像頭和竊*聽器安裝在辦公區域四周,又帶上無線耳機,與正在紫藤巷家中地下監控室里等待消息的隊員們取得了聯系。
設備剛剛調試完畢,幾個穿著性感的女職員便結隊走了過來,甘藍暗出一身冷汗。女職員熱情洋溢地跟她打著招呼,眼神卻瞄向了總裁辦公室緊閉的房門,得知陳柏上午并未來上班,幾張漂亮的小臉立即齊刷刷地垮下八度,再也懶得跟甘藍多說一句話。
下午快下班時,失蹤了一整天的總裁大人終于懶洋洋的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懶洋洋的跟甘藍say hello,懶洋洋的打開辦公室房門走了進去,讓候了他一整天的某人頓覺存在感全無。幾分鐘后,當略感委屈的林同學端著咖啡走進總裁辦公室的時候,陳柏似方才想起自己剛招進來的這位新秘書,隨之歉意一笑,和藹可親道:
“真不好意思,今天家里有些事來晚了。工作還適應吧?”
“挺適應的,謝謝總裁大人關心。”
甘藍小心翼翼回答,努力營造出溫婉賢淑的假象。
“不用緊張,我這人很隨和的,你把我當朋友就好。”
說完又是粲然一笑,注視著甘藍的眼神純良無害。
某人頓覺滿室生輝,瞬間變成星星眼,起初對于boss遲到行徑的不恥立刻轉為贊嘆:什么是紳士?
什么是風度?
什么是新時代的三好老板?
這就是典型啊!
她立刻喜滋滋地點頭道:
“好的,老板。”
“既然大家現在是朋友了,那我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個忙?”
“您盡管說。”
某人豪氣應答。
“你去幫我接下孩子吧,我下班后要見個朋友。”
……
呃,接孩子?
沒有搞錯吧?!這不是總裁秘書應該干的事情吧?
陳柏在甘藍心中冉冉升起的偉岸形象頃刻崩塌。張主任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對了,魔鬼都長著天使的臉。這話用在陳總裁身上分毫不為過。只是當某人意識到這點時為時已晚,只能含淚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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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第三小學門前。
有個寓言故事是這樣講的:黃鼠狼的兒子和刺猬的兒子在同一學校上學,某天黃鼠狼媽媽托刺猬媽媽到學校給自己兒子送餐盒,刺猬媽媽問:“哪個是你兒子呀?”黃鼠狼媽媽說:“最好看的那個就是。”于是刺猬阿姨到學校將餐盒給了自己兒子。
此刻,甘藍覺得自己遭遇了同刺猬媽媽一樣的窘境。
陳柏對于甘藍提出的“怎樣才能找到令公子”的問題,給出的唯一答案是“找最帥的那個。”按說對于這種具有明顯自戀癥傾向且十分欠抽的回答甘藍應立即奮起反駁,但問題在于總裁大人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這句話后又很純良的笑了笑,于是某人一時大腦短路瞬間繳械投降了。
站在三小門口,穿著職業套裝的甘藍與一眾騎著三輪車、拿著大蒲扇等孩子的爺爺奶奶們放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放學鈴聲準時響起,平日老眼昏花的老人們立刻變身孫悟空,從蜂擁而出的孩子中一眼認出自家寶貝,摟著親著上了車。而林甘藍同志則完全傻在了孩子堆里,在她看來這群不斷從學校內往外冒的小豆子們,除了性別不同,長相簡直如出一轍啊!
在人海里茫然地眺望了幾分鐘,甘藍突然想到了家中的“智囊團”們。身上無線耳機的信號覆蓋范圍為2.5千米,此時她已離開了可通訊區域,耳機里鴉雀無聲,好在提包里還放著手機,她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給江煜然打去電話,一分鐘后,陳柏兒子的照片發到了她的手機上。
華騰科技近十年來風生水起,加之前任歐洲子公司老板是帶娃的鉆石王老五,于是陳柏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八卦媒體的追逐對象,不過許是出于保護孩子的目的,陳柏卻鮮少讓兒子在媒體面前露面,江煜然發來的照片是兩年前的新聞簡圖,照片上跟在陳柏后面的奶娃娃不過五六歲的樣子,仰著圓嘟嘟的小臉一臉專注地望著父親的背影,一不小心,甘藍又被萌到了。
照片雖略有些年代久遠,不過總比“找最帥的那個”的搜索條件要靠譜得多。放學鈴聲響過十幾分鐘后,有上千小學生的學校竟很快人去樓空,新一代革命接班人的沖刺速度讓甘藍不禁嘆為觀止。
一問才知道,原來今天學校要進行夏季衛生消毒,校方讓孩子們放學后立刻離校,此時學校里已是空蕩蕩一片。
這下可好,該去哪兒找陳柏的兒子呢?
其實三小離陳柏居住的芙蓉街并不遠,步行的話半小時內也可以走到,只不過快到芙蓉街的地方有幾條小路交叉并行,車流較多,如果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走錯。甘藍思量著陳柏的兒子或許已往家的方向走了,但這娃娃入學才一星期,且之前都有人接送,應該對路線不熟,這樣獨自走回去可不要被壞人拐跑才是。忽然冒出的念頭讓甘藍不禁緊張起來,迅速沿著回芙蓉街的路尋去。
此時已是黃昏時分,寬闊的道路因為晚高峰的到來而變得熙熙攘攘,看著街上越來越多的行人,甘藍手心里漸漸冒出了汗。學校附近的幾家小賣鋪和玩具店她都尋過了,根本不見陳柏兒子的身影。轉眼又過去了大半個小時,還是一無所獲。甘藍心中真正開始發慌,孩子到底去哪兒了呢
她走過街角的一家咖啡店,隨即倒了回來。
透過咖啡店的落地玻璃墻,甘藍看到臨街的深色天鵝絨沙發上坐著一個八歲光景的男孩,穿著三小校服,桌上還擺著一杯卡布奇諾,盡管他的小短腿連地面都夠不到,但這絲毫不影響他一本正經地翻看手中的畫書。男孩長了一張標準的瓜子臉,眉眼精致,乍一看去和手機照片里的奶娃娃并不像,不過小小年紀就鍛造出的一身騷包氣質倒是和陳柏如出一轍。甘藍幾乎可以肯定,這小子就是她要找的人!
走到男孩身邊,甘藍蹲下身,努力讓聲音甜美可親道:
“你就是多多吧?我是你爸爸的秘書,來接你回家~”
男孩頭也不抬地繼續看書。
甘藍皺了皺眉,又重復了一遍。
男孩依舊不理不睬。
腦中靈光一現,對了,這孩子打小從外國長大,大概聽不懂中文吧。于是某人開始嘗試用英語:
“Hello!Are you duoduo……”
“行了,快帶我回家吧~”
男孩不耐煩地合上書,用流利的中文打斷了甘藍蹩腳的英語。
咦,這小子會中文?
所以說……一開始他就聽懂了她的話只是故意不搭理她而已?
甘藍暗中惱怒,這小屁孩的欠揍程度果真不次于他爹。
這檔口,男孩已將畫書收到了小書包里,昂首走過甘藍身邊,徑直朝咖啡館外走去。
“不要和小兔崽子一般見識,我是成熟女性,要理智要理智……”
落在后面的某人不停碎碎念,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考慮到今后或許要經常與眼前的小孩打交道,甘藍拿出成熟女性的耐心跟在多多后面問長問短,極盡諂媚之姿,可換來的只是傲嬌正太幾句愛答不理的“嗯”。
剛走了不過百余米,剛剛還晴好的天空突然黑云壓境,悴不及防間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突如其來的暴雨讓本就擁擠的街道變得擁堵不堪,甘藍跑到路邊想打輛車,可車流已基本處于蠕動狀態,好不容易過來輛的士也都是載了客的。
一陣滾雷響過天際,雨下的更大了,衣服很快被打濕。甘藍連忙將在雨中瑟瑟發抖的多多拉到一棵很大的道旁樹下避雨,哪知這一舉動竟激怒了小正太,他奮力甩開甘藍的手,重又跑到剛才站的地方,在雨中大聲道:
“蠢女人,站在樹下會被雷劈死的!”
什么?蠢女人?
甘藍一怔,被這三個字徹底激怒,這小子不識好人心就罷了,竟然還敢沒大沒小的叫她蠢女人。媽的,本姑奶奶今天非替你爹教訓教訓你不行!她脫下高跟鞋,將它們胡亂塞進高級手提包里,又將西裝外套脫下,只穿一件白色短袖襯衣,氣勢洶洶的走向雨中的多多。
傲嬌正太同學在他短暫的人生旅途中尚未見過如此陣勢,登時懵住,剛來得及問了句“你要干什么”,便覺天地在頃刻間轉了90°,頭頂被搭上了什么東西遮住了瓢潑的雨勢。
甘藍打橫將多多抱起,把脫下的西裝搭在小家伙身上,沖著被她震驚了的小臉一聲邪笑:
“小子,‘蠢女人’可不是你該叫的!”
甘藍雖然看起來體格瘦小,不過體力卻是一等一的棒,在去年入部新人的體能測試里,她擊敗了幾名同僚最終力拔頭籌。此刻,她只當是在進行雨中負重跑訓練,卯足力氣一口氣跑到了芙蓉街25號。
這里是陳柏的住處,一座二層白色洋房,和特別行動小組的“豪宅”外觀相似,但更氣派些。透過朦朧天際的水霧,甘藍看到樓內溫暖的燈光,和正站在門口等候的高大身影。
陳柏已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看到雨中出現的一大一小兩只,立馬撐著傘迎了過來。將多多交給陳柏,甘藍松了口氣,這才覺出腳底隱隱的疼,抬腳一看,竟滿是被碎石子劃破的細紋。某人被自己的壯舉打動,心想這能算工傷么?
事實證明,她又想多了。
屋內,陳柏扔給甘藍一塊干毛巾后,拿出干凈柔軟的大浴巾開始給兒子擦身上的雨,一張俊臉冷成了冰塊。
“怎么才回來?”
甘藍手里那塊形容猥瑣的小毛巾在服務過她的長發后已經濕透,她正想找個地方擰擰水,卻聽到陳柏冰冷的質詢。
喂,還不是因為你!
甘藍心中不爽,含恨陳述了尋找總裁公子的艱辛歷程,并著重強調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為他本人不靠譜的尋人指示。
“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某總裁對自己的做法沒有絲毫反省之意,繼續將矛頭指向甘藍。
甘藍心中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尼瑪老子好歹冒雨把你兒子扛回家了,總得先慰問一下吧!父子倆果真都一個德行!□□裸的資本家嘴臉!
她從包里翻出手機,一只高跟鞋趁機從其擁擠的挎包中掉了出來,陳柏的表情微微一滯,眼里隨即閃過一絲笑意,但被他很快掩了過去。
另一邊,林同學懊惱的看著手機上十五個未接電話,學著多多的口氣道:
“令公子說,下雨天接電話會被雷劈死的!”
正捧著一杯溫水要去樓上換衣服的總裁公子不屑地回望了眼甘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再次透出三個閃亮亮的大字:蠢!女!人!
“老板,沒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被資本家父子倆折騰的身心俱疲的林同學說完提包轉身,朝門外走去。
“等等。”
某同學又折回來將地上那只高跟鞋撿起,裝做一點都不尷尬的樣子將它塞進包里。
“請問老板還有何貴干?”
陳柏走到她跟前,手里握著盞精致的茶杯,一臉深沉而考究地將甘藍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說:
“明天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