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韓世忠?!”高強原本盤算好的一肚子場面話,在聽到這三個字以后一下子全部飛到了爪哇國去了,至于爪哇國在這個時代到底是在哪個方位,更哪里有心思去詳考:“眼前這位,名頭當真好生響亮??!”
借著窗外撒進來的月色仔細打量,只見眼前這與史上名將同名的青年身高比自己高了半個頭左右,體格粗壯又不失精悍,雙臂和身體的比側看上去比一般人長了很多,按照傳統的說法,這恐怕就是“猿臂善射”了,兩只腳穩穩站在地板上,滿身的精氣神升騰彌漫;再往臉上看,額頭高聳山根挺直,雙目神光充足,盯在高強臉上竟然略有絲絲痛感。高強打量罷了,心中不禁一聲贊嘆:這哪里是人啊,直有虎豹的神氣,名副其實的一員虎將!
“韓都頭快請起,不知韓都頭家世如何,幾時投軍?”這位韓世忠相貌非凡,極有可能就是歷史上那員與岳飛齊名的南宋名將,只是現在還只是大觀元年,自己雖說對韓世忠這么有名的大將生平頗有了解,卻哪里記得這位將軍剛出道時在哪個兵營吃糧?
“稟高應奉,小將草字良臣,延安府延州人氏,崇寧初年投軍,在延安府副將辛興宗將軍帳下效力。崇寧四年時王厚王經略率部收復青唐、湟中,令尊老大人高太尉隨行幕府,小將被撥在帳下效力,蒙老大人錯愛,見小將騎的劣馬,開的強弓,戰后升小將作了都頭,調來京中當差,撥在小黨統制麾下。此次石虞候挑選精銳軍士來此為應奉勾當大事,小將便也帶了手下幾十個弟兄跟了來?!?
“喲荷,老爹還真是識貨??!”聽這經歷。多半就是那位后來截江大戰金兵、黃天蕩誤走兀術的名將韓世忠了,自己的便宜老爸果真是識人于微,居然就這么把他給提拔起來了?轉念又一想,所謂“錐處囊中其芒自出”,韓世忠這樣子一看就是英氣勃勃,一身軍裝穿在身上真比任何人都合適,天生的軍人料子,自己老爹又不是當真沒半點眼力價的。又怎么能不看出來?
不過高強卻也有點郁悶。以往穿越時空的各位主角都是慧眼識珠的主,各位歷史上地名臣猛將還是毛孩子的時候就被看出了天縱之才攬入帳下,仿佛個個都成了游戲里的NPC,一出場額頭上就刻好了各項能力指數似的……卻不知什么叫做“寶劍鋒從磨礪出?”那些名臣猛將們,若不是有那些歷練,又有當時的許多資源,又怎么會成長到后來的地步?
“哼哼,還是本衙內的運氣上佳。有個有本事的老爸比什么都強,看看,這名將不就自己來了洋?”
高強嘀咕歸嘀咕,也知道眼下時間緊迫,一刻鐘以后就要對都監府發起攻擊了,就算看著韓世忠這等猛將再希罕。也不是說話的時候。趕緊上前大力拍了拍韓世忠地肩膀,笑道:“韓將軍儀表堂堂。真乃虎將之風,本衙內一見就心中歡喜,今晚事關重大,還要仰仗韓將軍和眾位將士大力相幫啊,哈哈,哈哈!”說著微微皺了皺眉。這韓世忠的肩膀拍上去鐵硬鐵硬,自己大概是想到拍著正是大名鼎鼎的韓太保、忠武王的肩膀,一時激動下用力過猛,手心都被肩膀的反震之力弄得隱隱生疼。
韓世忠巋然不動,把拳一抱,面色堅毅:“應奉大人放心,小將平生最恨豪強不法之徒,這杭州駐泊兵馬都監如此橫行不法,應奉大人為國為民除害,小將深感應奉大義,愿為前驅!”
“嗯……嗯?”高強一愣,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對外可從來未提過摩尼教造反的話,都只說是暗地里拿辦朱勔,這些日子腦子里想的全都是摩尼教啦方臘啦什么的,險些把這茬都給忘了,好在自己老爹和石秀等人辦事細密,帶人來的時候也下點工夫,看樣子士氣可用。
“好,好得很!韓將軍,今晚本衙內要親自沖進都監府拿辦那狗官朱緬,請你為我開路,如何?”
韓世忠一愣,當即搖頭:“應奉大人不可!兵兇戰危,難說有什么必勝,雖說小將聽了應奉大人的布置,可說勝算頗高,然而應奉大人萬金軀體,只應當坐鎮中軍,不可輕涉險地。倘若被敵人知曉應奉親臨戰陣,對應奉有什么沖擊驚嚇的舉動,小將等便回不得東京,見不得太尉了。”
高強苦笑,如果能“穩坐中軍帳,專捉飛來將”,坐看手下們建功立業,那種主帥感覺誰能抵擋?無奈今夜情況復雜,一個環節出岔子就是滿盤敗局,自己若不親臨現場,哪里應付的來?
何況他還有些私心,身上背了一個衙內名頭,無論做什么事都是很痛苦的,辦不成事人家說你是不學無術地紈绔,辦成了人家說你是由父之蔭,總之里外不是人,唯有身先士卒,叫人人都看著自己干了些什么,那才能樹立起自己的名頭來。此次乃是他出仕以來第一炮,若是能在青史留名,那便是“高衙內初陣”,豈可不留下濃墨重彩地一筆?
“韓將軍說的有理,足見深通兵法。只是本衙內年輕資淺,眾位虎狼將士不見得信服,若不能身先士卒,只怕壞了大事?!边@話雖說是實話,卻說的有些直接,眼放著韓世忠這“虎狼將士”在此,可不有當著和尚罵禿子之嫌?是以高強不等韓世忠開口,立即又道:“便是那敵人有甚不軌之舉,仗著將軍的虎威,想必可以保護本衙內萬全吧?”
這句話可把韓世忠什么話都憋回去了,他現下年方19歲,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對于高強前面的話也沒怎么放在心上,聽到后面地激將話倒起了雄心,左腳在樓板上用力一跺,震得樓板簌簌發抖,亢聲道:“小將誓死維護應奉大人周全!”
高強欣喜,便叫韓世忠下去準備,又上下整理了自己,摸摸腰間寶刀,再摸摸身上細甲,那是蔡穎臨行時給他穿上的,雖說比不上東京徐寧家里的那副賽唐猊,卻也可略略避些箭石,自己的臨敵經驗近乎一張白紙,作點防護大有必要。
收拾一番,高強當先下樓,許貫忠在后跟隨,見樓下三十名軍士齊刷刷站立,個個膀大腰圓神情沉毅,見高強下來也是目不斜視,領頭一個韓世忠上前來候令,高強大為滿意,這兵看著還有點樣子,比自己在汴梁和大名府等地看的那些“赤佬”強勝百倍了。
正要發令,忽聽不遠處傳出一陣喧嘩,聽方向正是自己安排了先行發動的都監府后院,高強心下頓時一緊:看來是石秀石寶已經動手了!不曉得圣女方百花可曾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