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仁宗趙禎頒令天下,實行天元改制,已時隔半年,這場震動整個朝廷官僚格局的大地震開始漸漸輻射向全國各地。
經過趙禎的不懈努力,新的內閣四院成了大宋權利的中心部分。歷時半年,趙禎終於把這些重要位置都換上了經過國安寺篩選的歷史名人以及他自己培養起來的人才。
至此,整個朝中勢力基本上分爲兩股,分別是以范仲淹爲首的改革派和晏殊爲首的溫和派。這也是趙禎有意爲之,不能讓朝中成爲一言堂,但又不能影響自己改革的腳步,只有加入一些操行還可以又比較溫和老齡大臣,以調和改革派新銳官員的咄咄逼人之勢。同時還藉此機會把那些歷史上名聲欠佳的傢伙掃出了大宋權利中心。
各院部主要官員全部到齊之後,趙禎召集大家把自己針對現在宋朝政體改革的核心思想進行了傳達。尤其是對監察院的建立作爲重中之重,各州縣官員都將接受考覈,通過國安寺篩查備案,最後趙禎還親自篩選放才任命。
整個大宋現有18路近250州,縣一級就更別說了,光是要選擇這麼多合適的官員都是個不小的難題。鑑於這種情況,趙禎只好讓地方改制分爲三個階段,最先對18路的所有機構進行調整,安插得力人手,之後在逐步向州縣發展。
雖然宋朝歷代皇帝都對政體框架在進行調整,可沒有一次向這次這麼大架勢的,整個國家體系幾乎都被犁了一遍。尤其是趙禎自小以來表露出來的對新學的熱衷,讓那些只知道啃論語,妄言半部論語治天下之輩感到惶惶不可終日。
北宋朝廷崇儒重道,太祖立國之初,就立馬到曲阜拜祭,下詔增修廟宇,建隆三年(大概962年),又下詔祭孔廟,用一品禮,廟門列十六戟。大中祥符元年(約1008年),宋真宗過曲阜拜孔廟,加諡孔子爲“玄聖文宣王”,次年又“頒孔廟桓圭一,加冕九旒,服九章,從上公制”,第四年,他又詔令各州皆建孔廟,第五個年頭,改諡孔子爲“至聖文宣王”。
宋朝宗室一直以來把儒家學說作爲教化百姓的一把神兵利器,有衆多士子充當急先鋒,總是一往而無不利。不過天長日久,這麼一個被推上神壇的流派也慢慢體現出來它的不足。雖然他們確實在一定程度的提高了宋朝經濟和文化的繁榮度,卻也把宋朝培養成一個文弱書生,誰打我,我就給誰錢!完全丟掉了土豪的霸氣。
山東曲阜孔子老家,作爲聖學發祥地,宋真宗時改爲仙源縣,這裡匯聚了規模龐大的儒學死忠。而且這裡還存在一位“重量級”人物,那就是爲宋真宗泰山封禪出了大力氣的,後世並稱北宋“五鬼”之一的劉承珪。作爲宋真宗時期有數的大臣之一,雖然現在沒有入職中樞,但他在這個地界還是非常有市場的,。也正是應爲他沒有在中樞位置,趙禎才一時負略了他的存在,才免受洗刷。
不過這位在宋真宗時期混得很開的傢伙,本以爲好不容易熬到那些資格老的去見先皇了,自己能夠一炮沖天。怎料朝中那爲年輕的小皇帝居然完全無視自己的存在,居然把晏殊這個老兒不知道從那個旮旯提了出來,還換了衆多年輕的傢伙執掌中樞。在他看來這小皇帝就是在瞎搞,嘴上無毛,辦事不牢,這個時候就該自己這種國家棟梁站出來匡扶社稷纔對嘛!
於是乎,這位老而彌堅的傢伙不甘平靜,開始在到處奔走鍥而不捨地刷存在感,企圖引起朝中那位的關注。他雖然是一州節度使,看著很大的官,但在宋朝節度使是沒有什麼實權的,大多用來給大臣養老用的。
仙源縣外泗河之上,一條舫船漂泊其上,船中兩位老翁對弈品茶,似乎悠然自得。
“原魯啊,你這棋藝見長嘛!”劉承珪放下手中的棋子表示認輸。
“僥倖而已,大方兄今日心緒不寧,小弟才得以偷得半子呀!”孔道輔朝他拱拱手,語氣甚是謙虛。
“哎~”劉承珪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長長地嘆了口氣才說道:“原魯所言不差,自新皇登基以來,吾深感焦慮,常常心緒不寧吶!”
“緣何?”
“餘觀今日之朝廷,多庸碌之輩,晏同叔十四歲以神童入試,賜同進士出身,並非正統,也無所建樹,卻竊據高位,實乃我朝之大不幸!更有甚者,孫復此人,老夫未曾聽聞,居然以白身恩獲觀文殿直學士,還執掌禮部,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最讓我等氣惱的還是兵部尚書的位置居然是個武夫,那些個丘八何時也能夠跟我等同列朝堂啦!此等國賊,人人得而誅之!”劉承珪越說越大聲,一副正氣泯然的樣子,似乎這一刻自己就是正義的化身。
“呀!大方兄,要不是你今日點醒,小弟還矇在鼓裡呢!這些日子朝中各種事物應接不暇,小弟還未曾關注到這些,今日聽兄所言,果真如是。然吾聽聞況均出自上意,徒呼奈何?”
“原魯此言差矣!聖上雖然自幼聰慧過人,然登基不久,根基尚淺,若非朝中奸佞當道,晏殊孫復之輩,緣何倖進,恐怕此刻孫復還在泰山上打轉吧!”
孔道輔點點頭說道:“孫復此人,吾有所耳聞,曾四舉開封府進士,均於科場失利,一時傳爲笑柄。聽說後來他放棄科考,隱如泰山開壇講學,未曾聽聞他與朝中大臣有所往來,卻不知何故聖上突然降下旨意,招其回京,並授予國之重器,吾甚是不解!”
“此間緣由確實難測,先賢們相繼離世,此乃我朝悲哀。逢此時節,聖上卻大力改制,諸多宵小之輩得以竊據高位,不思勸君勤於政事,枉爲人臣。值此時節,正乃我輩,挺身而出,匡扶社稷,豈敢惜身,賢弟意下如何?”劉承珪面對他慷慨陳詞,大肆蠱惑。
“可這些舉措都是聖上提出來的,咱們這樣做……”孔道輔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這個問題在自己所敬仰的聖學來看似乎有些衝突,反對吧是跟皇帝作對,不反吧又有點置江山社稷與水火的嫌疑。
看到他又退縮之意,劉承珪趕忙加一把火:“不知原魯對聖上發起的新學有何瞭解?”
“雜學耳,不足掛齒!”
“且不可大意,聖上尚爲太子之時,便大力發展新學,創辦皇家學院,廣納學子,長此以往,聖學堪憂啊!”
“先祖聖學博大精深,在我朝更是深入人心,豈是一個學院就能撼動的。”孔道輔對於儒家學說那是自信滿滿,對於劉承珪之言並不贊同。
“原魯此言差矣,要知道聖學之所以能夠在我朝大行其道,那也是應爲我朝歷代皇帝都大肆吹捧聖學所致。然吾觀當今聖上似乎更熱衷於新學,聖上改制後的國務院六部中,戶部吸收原來三司,可以說是其中最重要的部門,汝想想,這個戶部是否應該由宰相兼任才更合理?”劉承珪試圖用語言把他一步步往自己的思路上引導著。
孔道輔聞言,仔細思量,發現劉大方所言不無道理,這麼一個極其重要的部門居然讓一個沒有政績卻一直負責皇家學院的學監來出任,果然大有深意。他想到此,便忍不住問道:“大方兄意欲何爲?”
看到孔道輔有上鉤的跡象,劉承珪甚是高興,穩了穩自己的情緒,不露聲色地說道:“雖然聖上可能有興新學的想法,但我聖學畢竟深入人心,天下學子千千萬,聖上不可能不考慮這件事的影響。所以我猜想聖上應該會潛移默化,逐步降低聖學地位,擡高新學地位,只要咱們現在點破這一點,必然會引起軒然大波。到時候,原魯之慮不久迎刃而解了麼?”
“可這樣不久直接與聖上對上了麼?”
劉承珪看著這個讀書讀傻了的娃,甚是無語,只好解釋道:“咱們爲什麼要將矛頭對準聖上呢?範希文不就是最好的靶子嗎!既不會直接與聖上對上,又能讓聖上聽到我朝廣大士子的聲音,這不兩全其美嗎?”
“呵呵……大方兄果然才思敏捷,吾自愧不如呀!”孔道輔聞言不好意思的說道。
之後,劉承珪感於孔道輔過於敦厚,不諳此道,只好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灌給他,藉助他孔家傳人的特殊身份,嚮往散佈各種謠言,或是公開點評朝中大臣德行操守等。
而此時劉承珪卻縮回了自己老家,整日閉門謝客,獨飲獨酌,不問世事。
“諸位可曾聽聞,當今聖上要大興新學?”一家酒樓上一位學子模樣的人對桌上其餘衆人說道。
“不能吧!這可是背棄祖宗呀,聖上不能這樣吧!”其中一人一臉不信的樣子插口說道。
“您們想想啊,當今聖上親政快兩年了吧!按照慣例是不是早就應該開恩科了呀,可現在此事還沒有一點消息。”先前那位學子又把話頭搶了回來。
“說得也是哈!”其餘衆人吩咐應道。
“還有更嚴重的呢!想必你們也從時報上看到了,聖上對朝廷體制進行了改制。不知你們有沒有發現,改制後的戶部收編了三司的權利,一下成了國務院最重要的部門,但是你們注意到這個戶部尚書是誰了嗎?”
“這我記得,不就是範希文範學士麼?怎麼啦?”一人搶答道。
“還怎麼啦!你可知道這位範學士在此之前一直在幹嘛!他可是跟隨聖上一起創建皇家學院的人,而且還一直負責打理皇家學院,哪怕是現在當上了戶部尚書,聖上也沒有拿掉他皇家學院的學監位置。而且現在聖上還親任皇家學院的院長,你們難道就不覺得有問題麼?”
“還真是如此!”衆人紛紛點頭說道。
於是乎,此事已經傳出,惹起軒然大波,在衆多學子之間迅速傳播開來,並向全國各地輻射。傳到最後是衆說紛紜,甚至連當今聖上要罷黜儒術之言都已不鮮見。
見此情形,某人院中獨飲,哈哈大笑,帶著滿意的笑容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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