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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夜未免,素惜一直在想小姐的那個問題。
究竟她的心到底愿不愿意救那個人。
天剛亮,她索性就爬起來,收拾利索了床鋪,洗臉梳頭,然后來到小廚房燒水煮粥,準(zhǔn)備叫起的事情。
“姑娘怎么這么早?”章嬤嬤有些意外。今天原本是輪到她伺候娘娘起。
“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早點起來。”素惜笑著把碎發(fā)別在耳后:“嬤嬤,讓我來。”
章嬤嬤把手里的扇子遞給她:“粥熬了有一會兒了,你看著火,湯別撲出來。我去準(zhǔn)備凈面的花瓣水。”
“好。”素惜點頭。
就在這間小廚房外,她遇到過程俊。那天他說是擔(dān)心自己,借故來看。
實際上,卻是把章嬤嬤送回來。
他的話,從頭到尾就沒有一句能讓人相信。
又為什么要救他?
如果他真的將皇后的秘密泄露給皇上,那就更不能留著了。
一個輕易就能背叛主子的人,留在身邊只會是禍害。
“呦,姑娘,你瞧你啊!”章嬤嬤皺著眉頭過來:“粥都撲出來了。”
“嗯?”素惜低頭一看,果然是。“讓我來。”
章嬤嬤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你呀,丟了魂似的,這么去掀蓋子,手都得燙熟了。”
素惜赧笑,低著頭:“我真是笨手笨腳的。還說幫忙呢,凈給您添亂。”
“唉!”章嬤嬤嘆了一聲:“誰沒有個不痛快的時候呢!姑娘還年輕,凡事想開些。我這就去伺候娘娘起床。你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晚點再過去。”
章嬤嬤的體貼和關(guān)懷讓素惜心里暖暖的。
解開鍋蓋子,熱氣騰騰的饅頭一股香味。
素惜拿筷子夾起一個放在小碗里,搓了搓手指準(zhǔn)備吃。
“素惜。”
久違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驚得素惜一顫。“你?”
程俊瘦了許多,黯淡的眸子因為面前的人生出一絲光亮:“我得走了,長話短說,無論怎樣千萬別讓皇貴妃出宮。”
“什么?”素惜不太懂他的意思。
“記著別讓皇貴妃出宮。”程俊又重復(fù)了一遍。與她對視片刻,他道:“還有,我說過,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思?”素惜的心有些亂,聲音也發(fā)抖。
看過他消瘦的臉龐,炙熱的目光,心痛的感覺一下子又讓她清醒過來。“你為什么在這里?你不是……”
程俊忽然湊近她,一吻落猝不及防的唇上。
素惜嚇得拼命往后退,連裝著饅頭的碗都撥掉在地上。“唔……”
像是在做夢一樣。
那么溫軟的感覺,簡直不像是真的。
“我會回來找你的。”程俊信誓旦旦的說:“我會為我做錯的事盡力補(bǔ)償你。素惜,等我。”
“你要去哪兒?”素惜不放心的問。
捕捉到她眼里的擔(dān)憂,程俊展露陽光般明媚的笑容:“我就知道你心里還是有我的。不便多說,總之等我。”
說完,他急匆匆的離開,快的就像一陣風(fēng)刮過。
要不是熱氣騰騰的饅頭滾在地上,沾滿了塵土,素惜真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
程俊沒死,他還好好的。
聽他話里的意思,顯然是皇上給了他將功贖罪的機(jī)會。
只是,為什么他說別讓小姐出宮?
好好的,小姐為什么要出宮?
帶著疑問,素惜急匆匆的趕到小姐的廂房。哪知道來晚了一步,章嬤嬤已經(jīng)陪著她去毓秀宮請安了。
因為記著徐天心的話,嚴(yán)一凌特意比平時早來一些。
章嬤嬤說素惜心情不好,就索性讓她一個人靜靜。
轎子停在毓秀宮門外的時候,嚴(yán)一凌不經(jīng)意的抬頭。忽然發(fā)現(xiàn),宮檐下一排整齊的冰溜子一根一根的都那么長。在眼光下閃著銀光。
“毓秀宮還真是冷的嚇人。”
嚴(yán)一凌由衷的感慨。
“皇后娘娘的日子,八成是不好過。”章嬤嬤嘆道:“奴婢入宮多年,從來沒見過毓秀宮也有備受冷落的時候。娘娘還真是讓奴婢開了眼。”
宮里的人都以為,這是她的功勞。
連身邊的人也都以為,這是皇上給她的恩寵。
只有嚴(yán)一凌自己不覺得。
當(dāng)初,他能為了皇后受氣,興沖沖的沖到冷宮質(zhì)問她。
如今,他也能為了拔出沈家,揮劍斬斷與皇后多年的夫妻情分。
也就是說,只要他想,他什么都能做到。
用今天的話來說,那就是奉臨的情商太高。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嚴(yán)一凌完全沒有安全感。
仿佛這一刻的溫柔,下一刻就會化作刀鋒利刃,誰危及了他的皇權(quán),誰就該下黃泉了。
章嬤嬤輕聲附耳:“娘娘,良妃在后頭。”
嚴(yán)一凌沒回頭,只嗯了一聲。“咱們先進(jìn)去。”
良妃的臉色不太好看,一直斜著眼睛瞪身邊的蘇憐兒。“話說出去了,事卻辦不到。你這不是存心叫本宮難堪么?”
蘇憐兒唇角保持上揚(yáng),心里卻也藏著擔(dān)憂:“也是奇怪,那只貓最聰明伶俐,奴婢訓(xùn)練了三年有余。即便是發(fā)現(xiàn)不了什么,也不可能徹夜未歸啊。”
“哼。”良妃盡量不露出不滿的情緒,唇上的動作淺而快。“本宮就不該相信你。現(xiàn)在事情沒辦好,你竟然推卸責(zé)任給一只貓!”
“好了娘娘。”蘇憐兒柔柔的笑起來:“您就消消氣吧。一大清早的,回頭生了皺紋,可就不漂亮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良妃趕緊摸自己的臉:“本宮長皺紋了?”
“哎呀。”蘇憐兒扭捏起來:“奴婢是說,娘娘現(xiàn)在這樣很漂亮,再生氣就難說了。”
“你……”良妃被她弄得說不出話來,反正說什么都是沒用的。“等會兒到了皇后娘娘面前,你自己跟她解釋去。”
蘇憐兒點頭:“娘娘您放心,說不定等會兒大貓聞到奴婢的氣味,自己就跟來了。”
良妃嘆了口氣:“但愿吧。但是這樣的事情,本宮不希望有第二次。”
“知道了!”蘇憐兒拉長尾音,笑盈盈的說:“奴婢可不想再被娘娘埋怨一回。”
步入毓秀宮的正殿,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皇后叫人新添了幾只齊腰的大花樽,擺放在殿中各處。里面插滿了各色的梅花。
梅香宜人,也只有隆冬才能享受這樣的
凜冽。
嚴(yán)一凌很是喜歡。
“皇貴妃今天來的可真早。”萬芊芊待她向皇后行禮了,才笑著欠身。
自從嚴(yán)一凌當(dāng)了皇貴妃,她就不再叫她嚴(yán)姐姐了。
不過無所謂,這才是她萬貴妃的真心。
“有幾日不見皇后娘娘了,今天天氣這樣好,自然是要早些來的。”嚴(yán)一凌笑著坐下。
彼時,良妃正好領(lǐng)著蘇憐兒進(jìn)來。“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沈音苒點頭:“本宮瞧著,良妃今天的裝扮甚是好看。尤其是這發(fā)髻綰的很精致。”
“都是憐兒一雙巧手。”良妃溫然而笑:“臣妾還得多謝娘娘,將她賞給臣妾。”
萬芊芊輕蔑的瞟了蘇憐兒一眼,道:“本宮怎么聽說,蘇憐兒不光會梳頭,還會養(yǎng)貓呢!”
良妃的心一顫。萬貴妃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是說有只伶俐的大貓要送給皇后娘娘賞玩,今天可帶來了?”萬芊芊才不管良妃的臉色好不好,自己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蘇憐兒笑著點頭:“萬貴妃娘娘消息就是靈通。連奴婢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記在心上。”
又朝皇后輕盈的行禮,蘇憐兒低笑:“奴婢的貓昨天下午跑出了良妃宮。奴婢一路跟著,貓兒貪玩,去了徐妃娘娘的棲心宮。只是……棲心宮可不是誰都能進(jìn)的,奴婢卑微,未曾將貓兒尋回來,只好請皇后娘娘稍等幾日。”
良妃側(cè)首瞥了一眼蘇憐兒,心想她膽子也太大了,還在皇后面前告徐妃的狀。就不怕徐妃那個牛脾氣上來,給她一頓鞭子。
哪知道越是怕什么,就越是來什么。
徐天心正好進(jìn)殿,聽見了蘇憐兒的話,秀眉冷冷的皺起來。“我還當(dāng)是誰這么無聊,當(dāng)面不敢造次就背后亂詆毀。原來是良妃身邊的蘇丫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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шшш?тт κan?¢Ο 丫頭,是宮里對微賤無命奴婢的統(tǒng)稱。
蘇憐兒自然是不滿徐妃的輕踐,勾起唇角笑著道:“徐妃娘娘記性不好,奴婢憐兒。”
“本宮記性好著呢!”徐天心朝皇后欠身,隨即身子一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管你是東兒,西兒還是南兒北兒的。本宮的居所,自然是本宮說了算。你那么想進(jìn)去,可以,只要皇上點頭,本宮由著你隨便進(jìn)。”
這話倒是沒有說錯。
奉臨當(dāng)初金口許諾過徐天心,任何人都不準(zhǔn)隨意踏足她的寢宮,除非有圣旨。
“罷了。”沈音苒當(dāng)起了和事老:“既然貓兒跑了,那就等著它自己再回來。本宮也不急在這一時。徐妃不喜旁人隨便去她宮里走動,良妃是知道的。”
“臣妾自然是知道。“良妃笑臉相迎:“所以才不敢擅入。只是累著娘娘久等。”
“無妨。”沈音苒端起了茶杯:“冬日里愛犯懶,想有些什么打發(fā)晨光逗逗趣兒。也是良妃有心,說宮里養(yǎng)了一只懂事的大貓,本宮便想抱過來瞧瞧,解解悶兒。”
皇后的話音剛落,橫梁上,一只大貓“喵嗚”一聲。驚得妃嬪們齊齊抬頭。
“娘娘您看,是奴婢的貓。”蘇憐兒臉上一喜,隨即又有點奇怪:“只是那貓兒身上,怎么像是纏著什么東西?”
“天啊!”良妃看了個清楚,一把捂住了臉:“蘇憐兒,快叫它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