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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了點好看的胭脂,萬芊芊笑看鏡中的倩容,滿意如畫的眉目。“走吧,別耽擱了時辰。”
繽桃放下圓鏡,不樂意的說:“昨晚娘娘也是這樣關心皇后,可太后卻不領情。您又何必早早就起,瞪著小廚房燉了上好的補品給毓秀宮送去?”
“這話小家子氣了。”萬芊芊嬌脣舒展,笑著道:“皇后到底是皇上的結髮妻子。本宮身爲貴妃,理應代替宮中姐妹侍奉在側。”
其實她就是想知道,皇后遇刺傷勢如何而已。
“走吧。”萬芊芊就著她的手,搖曳身姿:“回頭你讓小廚房多準備些可口的膳食,一日三餐,變著花樣給毓秀宮送去。”
“是。”繽桃乖巧的應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親自督促廚子好好做!”
送走了皇帝,沈音苒覺得心裡有些空。他不在身邊,這宮裡的時光總是難熬的。
“音苒,現在就剩你和哀家了。怎麼你還不願意說實話麼?”太后的眉頭一直皺著,實在難舒展開。
“姑母,音苒說的都是實話。”她平靜的微笑,和婉道:“酒意上頭,就叫遙光熄了室內的燈,只餘一盞。事發突然,音苒沒看清那人的模樣。但憑身形,感覺該是個男子。”
太后拿她沒轍,無奈長嘆:“你呀。叫哀家說你什麼好!這回是打的你頭破血流,下次指不定會有什麼手段。你怎麼能縱容呢?”
“姑母,您就別生氣了。”沈音苒溫和的笑著:“您最瞭解音苒的心思。只要皇上在意,什麼都不要緊。”
“那也不能就這麼放過那賤婢。”太后眉眼凜寒,頤指氣使的揚了揚下頜。
銀鈴會意,轉身吩咐人帶嚴碧過來。
“姑母,這又是何必?”沈音苒勸道:“她如今已經不是貴妃了,又怎敢公然和我做對。就算不忌憚我的身份,也不忌憚皇威麼!”
太后搖著頭,唏噓道:“你就是這麼傻。她的鬼主意可多著呢!”
遙光走進來,欠身道:“皇后娘娘,萬貴妃來給您請安,還帶著早起燉好的補品。”
“說皇后沒有精神見她,打發了就是。”太后不悅:“音苒你看見了吧?你這裡稍微有些風吹草動,外面削尖腦袋往裡擠的人可多得是。稍微不留心,把你從鳳椅上擠下去了哀家看你怎麼辦?”
“請貴妃進來。”沈音苒溫和一笑:“姑母,音苒正覺得有些餓。貴妃來的正是時候。”
“你呀!”太后稍微一想,想再攔住帶嚴碧的奴才,已經來不及了。
萬芊芊和嚴碧一前一後的進來。
前者光華璀璨,風姿綽約。後者不卑不亢,大氣凜然。
只是擡頭看上一眼,心裡就不舒服。太后真是納悶,音苒到底怎麼能受得了!
“臣妾給太后請安,給皇后請安。”萬芊芊一招手,繽桃就呈上了燉品。“臣妾早起親自盯著小廚房燉的,請太后、皇后娘娘品嚐。”
多餘的話一句沒有,請了安,送上燉品,萬貴妃舉止優雅,態度溫然。到底是經過歷練,所言所行,讓人挑不出錯。
“妹妹有心了。”沈音苒示意遙光看座。
太后的目光則一直落在嚴碧身上。
嚴碧欠身行了禮,見皇后好好的坐著,稍微放心。
礙於萬貴妃在場,太后也不好多問什麼。要是讓萬貴妃知道嚴碧這蹄子爬上鳳牀,指不定怎麼笑話音苒呢!這臉,沈氏丟不起。
皇后低著頭吃著燉品,偶爾擡頭跟貴妃交談兩句。誰都沒有搭理房中一身布衣的嚴一凌。
暴風雨來前,總是格外的風平浪靜。
嚴一凌纔不信皇后和太后這麼有雅興,僅僅是想她這樣完好無缺的杵在這裡。
“皇后娘娘,您的額頭……”萬芊芊眼明心亮,皇后不經意撩開發絲的動作,讓她看見了那塊新傷。“怎麼會……昨天席上不是還好好的麼?”
沈音苒有些尷尬的撥了幾下頭髮,遮住了傷處。“只是皮外傷,不要緊的。”
“怎麼會不要緊!”萬芊芊心想,這肯定是遇刺留下的,刻意道:“皇后娘娘鳳體受損,乃是臣妾未能盡心侍奉之過。還請娘娘責罰。”
說著,她屈膝跪下,滿面愧色。“娘娘纔回宮一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臣妾實在愧對皇上和皇后的信任。”
“貴妃請起。”沈音苒含笑,語聲柔軟:“太醫瞧過,並不要緊。皇上陪著本宮服了藥,好多了。這幾個月來,你殫精竭慮的操持後宮事宜,勞苦功高,本宮謝你都來不及,怎會責罰。咱們姐妹之間,就不要再說這樣生分的話了。”
太后閉目養神,默不作聲。實則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皇后娘娘恕臣妾多嘴。”萬芊芊一臉正氣:“此事絕不是奴婢伺候不當的疏失。娘娘昨夜是否遇險?兇徒是否擒獲?臣妾建議徹查此事,不能姑息奸佞之徒。”
“貴妃所言不錯,此事決不能姑息。”語聲比人先一步進來,只聽這動靜,便知到來人是誰。
緊跟著“啪”的一聲脆響劈面落下,嚴一凌還沒看清楚那人的容貌,臉頰就腫了起來。
這一下打的不輕,沈涼悅指尖發麻。“姑母,您怎麼能由著一個低賤的奴婢凌辱表姐?我可咽不下這口氣。”
“涼悅!”沈音苒被她突然的舉動驚了心,臉色隱隱不好。“怎麼這樣沒規矩。”
這丫頭是太后新物色入宮,預備獻給皇上的。是自己三叔嫡出的小女兒。沈音苒並不喜歡她,不光是她衝動好強,還不知進退。但凡有事,她總是這樣橫生枝節。
“是啊,涼悅,別胡鬧!”太后的聲音雖然輕,但充滿了威嚴。
沈涼悅纔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冷著臉強辯道:“表姐這麼說可就錯了!她能留在毓秀宮,不就賴著是小皇子的親孃麼?根本和皇上的恩寵無關。既然她早就不是妃嬪,有什麼資格侍寢,還竟然是在這房裡替了表姐……”
“什麼?”萬芊芊大爲震驚。“表小姐是說,她昨晚在皇后娘娘房裡……侍了寢?”
這不是荒天下之大謬麼?
皇上不是已經不要她了?
萬芊芊耳朵裡嗡嗡的響,嘴巴不聽使喚:“
不會的,不會的,這怎麼可能?誰給她的膽子……”
事情被自己人揭露出來,太后氣得不行。“涼悅,哀家不是吩咐你留在房裡好好學規矩,不許擅自外出麼!是哪個不開眼的對你說了這許多混話,你竟也敢人云亦云的嚼舌根。”
“姑母!”沈涼悅拖著長音:“那我也不能一輩子都待在房裡啊。何況表姐受了傷,還被人奪了恩寵,涼悅怎麼還能坐以待斃。”
猛的轉過身來,沈涼悅陰狠的瞪著嚴一凌,咬牙切齒的問:“快說,你是怎麼闖進表姐房裡的,又使出怎麼樣的狐媚手段迷惑皇上。行刺表姐的人究竟是你,還是你親手安排的?”
攔都攔不住她這張嘴!太后恨鐵不成鋼的瞪她一眼,冷聲道:“涼悅,你如今只是個外人。宮裡的事情輪不到你過問。銀鈴,送表小姐回房,叫嬤嬤好好調教。哀家倒是要看看,她這急三火四的毛躁脾氣,何時能改。”
沈涼悅一臉的不高興,撅著嘴道:“涼悅不依。姑母是涼悅的親姑母。表姐是涼悅的親表姐。我纔不是外人!還有,成日待在房裡,快要悶壞人了。您就讓我在這兒好好替表姐出口氣吧!”
萬芊芊可是補刀子的一把好手。“太后,臣妾沒料到事情這樣曲折。皇后娘娘回宮才一日,就被人這樣算計凌辱,若是不討回公道,豈非叫闔宮不安。表小姐所言不錯,萬望太后能親自出面徹查此事,爲皇后娘娘做主。”
言外之意,這事早晚傳的闔宮皆曉。太后要堵住悠悠之口,必得查出能說服大家的真相。否則,沈氏的顏面何在?
唆使太后針對嚴氏,就是讓她和皇上再起衝突。
到時候是拉嚴碧一把,還是踹太后一腳,都看自己心情行事。萬芊芊不漏聲色的竊喜。
嚴一凌捂著臉,沉默的聽她們說話。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事情掩蓋不住了,沈音苒反而平靜多了。宮裡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她這個皇后當的,早就被人笑綠了臉。“事已至此,本宮也想弄清一件事。”沈音苒將目光鎖定沉默的嚴碧,問道:“雖不是你打傷本宮,但你爲何會出現在本宮房中?”
“小宮婢來傳話,請奴婢過來哄哭鬧的小皇子。”嚴一凌與皇后對視,看出對方眼底到底藏了什麼。“奴婢前往北廊左數第三間廂房的時候,被人從後面打暈。醒了就在娘娘房中了。”
沈涼悅啐了一口,冷著臉問:“那表哥進房你怎麼不出聲?我看你就是存心要奪這恩寵!”
她的話太直白了,弄得皇后臉色難看。
萬芊芊遮著口鼻輕咳一聲,道:“臣妾料想,皇后娘娘根本就沒傳召過乳母嚴氏。而那傳話的小婢女,一定是個臉生的。宮裡伺候的奴才這樣多,別說找起來麻煩。是否真有這丫頭存在,還是個問題。嚴姐姐怕也是百口莫辯的。”
“就是。”沈涼悅不住點頭:“萬貴妃說的對。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詞。其實完全可以不用聽她說這些廢話,只看她做過什麼就是。姑母,您還等什麼?就下懿旨將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拖到庭前亂棍打死,給表姐順順氣可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