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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這么疾言厲色的跟我說話。”云嬪臉上不大痛快。“你知不知道那只風箏是為皇上祈福而專門做的?”
楊絮聽了這話,臉笑的有點抽:“云嬪,你腦子不清醒么?你覺得對于皇上來說,是一只破風箏重要,還是皇子重要?”
“你什么意思?”云嬪逼近了一步:“你是恥笑我沒孩子!”
“你心眼非要這么小么?我何曾是這個意思。”楊絮看著她一雙閃動著冷光的眸子,皺眉道:“從前我總以為,侍奉過孔太后的人必然是溫文爾雅,知書識禮。如今看來,某些人太會裝了,一定是人前一個樣子,人后又是另外一張嘴臉。”
云嬪冷蔑的看著她,下頜微微揚起:“楊貴嬪,你可別犯了忌諱。”
“忌諱?”楊絮輕笑一聲:“這話應該是我說你才對。好歹你也是服侍過太后的人,自己不要臉面也就算了,別辱沒了太后英明。”
“好了,別再說了。”嚴一凌看著奉舉可憐的模樣,心疼的不行。“咱們回宮。”
“皇貴妃平日就是這么為皇后分憂的?”云嬪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這宮嬪以下犯上,詆毀太后英明,難道你要裝作聽不見?”
嚴一凌知道皇上已經來了,便低著頭不怎么說話。
嚴卿看不過去,泫然嘆道:“云嬪,現在是誰在丟人現眼,是誰叫太后英靈不寧?你自從出了你的云嬪宮,看看把后宮都鬧成什么樣了!我們多番忍讓,并非我們真的拿你沒有辦法,而是不愿意讓你受辱,從而牽扯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你總不能倚老賣老,以為自己入宮早一些,就能視宮規禮教如空物。”
“你也想教訓我幾句才舒服?”云嬪揚了揚眉:“你還不是皇貴妃的傀儡,她說東你敢往西么?”
“你說得對,那又如何?”嚴卿目不斜視的看著她:“總比你現在這樣子好。瘋狗一般的亂吠。”
云嬪瞪著她,走上前兩步便高高的舉起了手。
嚴一凌忖眉:“云嬪,嚴妃再不濟也是妃位,你敢對她動手!”
“妃位如何?本宮在太后身邊的時候,她還不知道在哪里抹鼻涕呢!”云嬪的得意,早已經蓋過了她的理智。
手在半空迅速的劈向嚴卿的臉龐。
嚴一凌抱著奉舉不敢去擋,怕傷著孩子。
楊絮則站在另一邊,伸手阻止已然來不及。
就在手要落下的那個瞬間,嚴卿忽然感覺身子一輕,有一股力量忽然將她托起。一個飛旋之后,她被穩穩當當的擱在地上,遠遠躲開了云嬪的手。
手撲了個空,云嬪也被驚了一跳。
確切的說,除了嚴一凌心里有數,在場的人都被嚇著了。
“皇……皇上!”云嬪怎么也沒想到,皇上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云芝,好久不見。”奉臨眉頭一簇,目光便有些晦暗不明。“很驚訝在這里看見朕么?朕也是同樣驚訝,沒想到會見到這樣的你。”
“皇上。”云嬪忽然覺得心一揪一揪的疼,慌忙的跪了下去:“事情并不
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卿兒,你先帶奉舉回去。”奉臨微微的笑著捏了捏奉舉的臉:“父皇等下去陪你玩好不好。”
奉舉很是高興:“好。我等父皇來。”
嚴卿還在為皇帝忽然的出手相救而喜悅,粉粉的臉頰看上去柔和嫵媚。她從姐姐懷里接過奉舉,心里溢滿了甜蜜。
也許有這一么一回也就足夠了。
她含笑低首,輕輕的說:“臣妾告退。”
“皇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云嬪定了定神,道:“一定是有人故意請你過來,要你看到這一幕的。皇上,您聽臣妾解釋。”
奉臨點了下頭,對小猴子道:“去搬兩把椅子來,朕和皇貴妃坐著聽云嬪的解釋。”
“是。”小侯子哪里敢馬虎,就近擇了某殿內的兩把椅子就送了過來。
楊絮倒也不在意能不能坐著聽,反正看皇上救了嚴卿的架勢,就知道他也是對云嬪不滿。心里痛快多了!
“你說吧。”奉臨拉著嚴一凌坐下,從容不迫的看著跪在面前的人。
“風箏是臣妾親手做的。”云嬪哽咽的說:“上面一筆一劃都是……”
“我們已經說了,叫內務局多做幾個賠償給你,你不愿意。嚴妃說親手做一只風箏賠給你,你也不肯。好么,你非要個還不滿五歲的孩子給你道歉。皇貴妃深明大義,也應允了你的要求,叫奉舉給你賠禮,你還是不肯。”楊絮怒氣沖沖的打斷了云嬪柔情脈脈的話。“我真是弄不明白了,一只風箏,上面能承載多少情意。殺人不過頭點地,你這么羞辱我們到底意欲何為?難道皇上會接受你這樣咄咄逼人的情分?”
這番話說的極沖,云嬪的眉頭擰的好緊。“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與皇上的情分如何!”
“那我的確不知道。”楊絮轉過身,朝皇上一福:“還請皇上示下。”
“朕還沒聽云嬪說完,你就嘟嘟囔囔的一大堆。”奉臨的語調很是溫和,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
楊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臣妾冒失了。”
“不怪楊貴嬪。”嚴一凌垂首,看著裙子上好看的冰凌花,淡淡的說:“若不是因為舉兒在,臣妾也想不淡定一回。我是怕嚇著孩子。”
“皇貴妃說出真心話了!”云嬪紅著眼睛,怒氣沖沖的瞪著她。“從頭到尾,你都嫉妒我與皇上的情分,所以即便是你出宮了,還叫身邊的近婢來刁難我!”
“皇上在呢,有什么委屈你最好一股腦的說出來。”嚴一凌與她目光相觸,不咸不淡的說:“免得憋在肚子里悶壞了你。”
“皇上,上一次是您親手為我繪的祥云,這一次是臣妾為您做的風箏。”云嬪的淚水順著臉頰緩緩的往下落:“為什么每次都是那么的湊巧,每次都被皇貴妃所毀,難道您就不覺得奇怪么?她就是……嫉妒我是孔太后身邊的人,她就是嫉妒您對我格外恩寵。”
嚴一凌只覺得好笑。
說真的,她從前對云嬪一無所知。這女子一出場就是要把素惜送進刑房。
所以時至今日,她對這個云嬪沒有半點好感,反而厭惡至極。
縱然不知道她從前與皇上到底經歷過什么,但很難相信皇上會對她始終如初。
“皇上,臣妾關在宮里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想明白了,才愿意走出這宮門,難道您……”
“云嬪稍等。”嚴一凌打斷了她的說話:“你好像漏掉了一次。還又一次,在避風門前,你關上宮門,攔了本宮去毓秀宮請安的路。本宮一生氣,便用馬韁套住你的脖子將你摔出了轎子。”
“皇貴妃你……”云嬪正要說到動情的地方,再一次被打斷。她氣得咬牙切齒,卻不知道能說什么。
那種感覺,像是卯足勁憋著一股氣,結果是個悶屁一點不響。楊絮一想到這里,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云嬪你別激動么!皇貴妃只是不想你話沒說盡,委屈沒訴完。回頭想起來再后悔什么的。這可是一片好心。”
“你閉嘴。”云嬪惡狠狠的瞪著她:“皇上,您瞧見了么!當著您的面,她們都敢這么欺負我。可想您不在的時候,她們該多么變本加厲。”
奉臨連連點頭:“朕聽明白了,第一回是素惜惹你生氣了,第二回是你在避風門前被皇貴妃摔下了轎子。第三回,也就是這回,是奉舉弄壞了你的風箏。對么?”
云嬪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到底是不是啊?”楊絮急的直瞪眼。“你這又點頭又搖頭的是什么意思!”
“是她們故意要激怒我,是她們故意要我難堪,在您面前出丑。皇上……”云嬪捂著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你也知道,你這個樣子很不好看么!”奉臨皺眉,語調陡然一涼:“朕這么多年,由著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由著你關自己在宮里與朕斗氣。好么,你非但沒有開竅,還越發的目中無人。嚴卿再不濟也是妃位,你竟然揚手就打。奉舉是朕的長子是朕的骨肉,那么小的孩子站在你面前,低著頭認錯,你可倒好,看把你高傲的!你眼里還有朕?還有太后?”
“皇上……”云嬪嚇得渾身哆嗦,這么多年來,皇帝還是第一次這樣寵著她吼。“不是的,臣妾沒有……”
“虧得母后走的早,否則,她看見你現在這幅樣子,也得懷疑當年是瞎了眼才會把你留給朕。”奉臨這句話說的很重,也就是說,他都覺得自己的親娘是選錯了人。
嚴一凌到這個時候,心才稍微放下了一些。
還以為皇上很有可能會像庇護皇后那樣,護云嬪的短。
別說,他生氣起來的時候,還挺有男子氣概的!
“皇上,您不能被奸人蒙蔽,臣妾不是這個樣子!”云嬪哽咽的厲害。
“宮里你住著不習慣,朕明白。”奉臨饒是抬起頭看了看遠處:“母后薨逝也這么多年,久沒有你陪伴,多少有些寂寞。這樣吧,趁著春暖花開,你便去母后的陵墓小住些日子,好好陪母后說說話。倘若能找回你從前那份安靜溫和,你就讓人來告訴朕,朕再接你回宮。否則……朕不想在這里再看見你這幅嘴臉!現在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