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臨看她一臉大無畏的樣子,也來了興致。“喬貴嬪敢不敢跟朕賭一把。”
“皇上的意思是……”楚喬沒料到皇上會這么說,心里有些打。
“倘若翊兒當真不是朕的親骨肉,朕便將櫻妃打入冷宮,貶為庶人。”奉臨擰著眉頭,一字一句說的格外鏗鏘。“但是倘若翊兒是朕的親骨肉……你就替云嬪去守太后陵。換她回來,又如何?”
這話驚得楚喬一個哆嗦。“皇上……”
“怎么?不敢?”奉臨平靜的看著她:“這點魄力都沒有,何以你要跪在這里?”上反狂號。
“皇上,臣妾若是不肯呢?”楚喬心有戚戚。
“不肯?”奉臨冷笑了一聲:“若是不肯就給朕滾回你的熙榮園,朕不想再看見你。”
言外之意就是禁足?
楚喬有些害怕,反正櫻妃的事情十有八九,既然如此,她何必要害怕呢!“好,皇上既然這么說,那臣妾就跟您賭。但是臣妾有個條件。”
奉臨默不作聲,算是默認了。
楚喬紅著眼睛道:“倘若臣妾贏了,就請皇上冊封臣妾為妃取代沈涼悅。”
原來如此。
奉臨早就知道她不是為了皇家名譽這些空洞洞的說辭才犯險的。“好哇。朕答應了。”
“謝皇上。”楚喬緩緩的起身:“臣妾會不遺余力的查清楚這件事,也請皇上公正持重,不要包庇那些不該包庇的人。”
“你把朕當什么了?”奉臨微有不悅:“天子一言九,朕怎么會食言。”
“謝皇上成全。”楚喬這時才覺得膝蓋冰涼冰涼的,骨縫里透出了疼意。
奉臨打發了楚喬,便急匆匆的前往伊湄宮。
沈音苒等了大半日,始終不見皇上的蹤影。不免著急。“侯奎呢,還沒回來?”
無雙低著頭道:“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為何不來見本宮?”沈音苒狐疑的不行:“去叫他過來。”
實際上,誰都知道侯奎是故意躲著皇后。在皇上面前沒得到好臉色,他自然不想又被皇后數落一頓。
只是既然皇后傳他,總不能不去吧!邁進內室的門檻,侯奎只覺得頭皮發麻。“奴才給皇后娘娘請安。”
“你已經去過蒼穹殿了是么?”沈音苒直截了當的問:“皇上怎么還不過來?”
侯奎忙道:“許是因為喬貴嬪還跪在玉階上,皇上費了些時候和她說話。”
其實侯奎留了個心眼,一早就叫人盯著蒼穹殿的動靜。這會兒,皇上已經去了伊湄宮他是知道的。
“喬貴嬪。”沈音苒心里有些不踏實。“這次櫻妃的事情,她似乎很上心啊。”
侯奎點頭,猜測道:“喬貴嬪自詡出身不俗。又在宮外救過皇上。自然是覺得自己的位分不高,想要活動活動心思。”
“也是。”沈音苒想起那天楊妃嘲諷她的話,不免點頭:“喬貴嬪性子烈,盲目自大,楊妃又句句話直刺她的心窩。未能成為妃主,一直都是她的心病。且皇上待她。不過是客套罷了。若不是看在司空赟的面子上,恐怕她連個貴嬪都不是。”
只是心里還是惦記著皇上。沈音苒忘不了,上一次有孕的時候,皇上高興的樣子。一想到那一幕,她的心里就暖暖的。“這樣。你再去瞧瞧,皇上若是得空,就請他過來。”
雖然昨晚不歡而散,可沈音苒總覺得,皇上心里還是有她的。現在,她懷了孩子,怎么也能融化皇上心里的那層冰霜。
“這……”侯奎腦子一轉,便道:“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因為櫻妃的事情,皇上生了氣。只怕氣還沒消,叫娘娘看見不好的臉色。不如晚一點,奴才……”
沈音苒凜眉:“你到底想說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本宮?”
“娘娘,奴才哪敢隱瞞……”侯奎怕編不下去了,正愁著無雙和遙光怎么不來解圍,就聽見門外有腳步聲。
“娘娘,樺妃娘娘來了。”遙光走進來,表情平靜的說。
“樺妃?”沈音苒嘆了口氣:“請她進來。”
“是。”侯奎趕緊趁機退下:“奴才稍后再來稟告娘娘。”
“嗯。”沈音苒微微閉目,軟軟的靠在墊子上。
樺蕊走進來,一臉的喜氣。“臣妾恭喜皇后娘娘,向娘娘道喜了。”
沈音苒聽她的聲音這么清脆,唇邊的笑容暖意十足。“你的消息倒是滿靈通的,這么快就知道了!”
“這樣的喜事自然是不脛而走。”樺蕊高興的走到皇后床邊,抱著暖爐暖了暖手才笑著說:“外頭冷,臣妾怕涼氣撲了娘娘。”
“無妨。”沈音苒也不在意。“本宮哪有那么嬌弱,又不是病歪歪身子骨的萬貴妃。”
“是。”樺蕊笑逐顏開:“娘娘的身子一直很好,如今有了這個孩子,更顯得容光煥發,喜氣洋洋呢。”
“這宮里,數你嘴甜,說的話也是本宮最愛聽的。”沈音苒微微一笑:“這么急過來,就是為了向本宮道喜?”
樺蕊搖了搖頭:“娘娘有孕,許多話本該要忌諱。臣妾是想來問,沐雨那丫頭有沒有……說出些什么來?”
沈音苒才不覺得有什么好忌諱的。“那丫頭是怕說出了什么錯話,對不住自己主子。”“如此,那臣妾還真是要為櫻妃擔心了。”樺蕊惴惴難安:“萬一要是真的,那……”
“要是真的,本宮也保不住櫻妃。”沈音苒這么說,不由的垂下了眼瞼。“她若是真的做出這樣傷風敗俗的事情,本宮又怎么能罔顧國法去救她。只是喬貴嬪,這么快就把事情捅到百官面前,皇上一定承受了不少壓力。”
這意思,便是皇后還不知道。
“臣妾來的時候,遇見了喬貴嬪。”樺蕊溫和的說:“她說皇上已經點頭了,預備滴血驗親。”
“什么?”沈音苒瞪圓了眼睛。“皇上真的這么打算了?”
“是。”樺蕊微微有些擔憂:“喬貴嬪這么做,皇上也沒辦法不答應。”
這一點,沈音苒也有同感。“這宮里,敢這么勉強皇上的人,恐怕除了她喬貴嬪便再沒有了。誰不是順著皇上的性子在伺候。”
樺蕊沒有出聲,心想不是還有個徐妃么!那也是一只隨時能嗆起毛的斗雞。
沈音苒有些奇怪,皇上怎么這時候還不過來。
不是說喬貴嬪已經回去了么!
有心想問樺妃,又覺得臉面上掛不住。心里急得不行,就像是有蟲子一拱一拱的難受。
“皇后娘娘,臣妾就不叨擾你歇息了。”樺蕊起身:“改日再來給您請安。”
“也好。”沈音苒點了點頭。“皇上這會兒心里正憋氣呢,你若是有空,不妨過去瞧瞧。”
樺蕊那么聰明,怎么會不知道皇后的心思呢!“皇上去了伊湄宮,可能是想問清楚皇貴妃馮太醫的事吧。畢竟馮太醫是皇貴妃舉薦的人。”
“哦。”沈音苒瞬間就惱了,強忍著心事沒有表現出來。“本宮知道了。”
“那臣妾就告退了。”樺蕊滿面笑意,心里卻很是得意。她不信皇后氣不死。
她的孩子沒有了,這宮里的人都護著沈涼悅。
現在,沈涼悅的命危在旦夕,而皇后也別想生下這個孩子。
最好的辦法,就是借用皇貴妃的手……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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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什么?”奉臨走進去,看見她坐在床上,雙手捧著一本冊子。“朕不是說了要你好好休息,為什么就是不聽話,還要這么勞神?”
嚴一凌微微笑:“想起了以前寫給皇上的冊子,于是翻出來看看。”
奉臨是看過的,又從她手里捧起來。“你的心意朕都知道。”
“那皇上的心意呢?”嚴一凌問。
“你不知道么?”奉臨很是疑惑。
“我是說,皇上想怎么解決馮太醫和櫻妃的事?”
“這宮里最快的就是奴才的嘴。”奉臨饒是一笑:“你一定已經知道楚喬跪在玉階上,讓朕沒臉的事了吧?”
嚴一凌捏了捏皇帝的臉:“這不是還在這里么!”
“朕允諾了滴血驗親。”奉臨擰著眉頭:“還跟喬貴嬪打了個賭。若朕輸了,封妃。若朕贏了,她去守太后陵。”
“喬貴嬪答應了?”嚴一凌心想,她心氣那么高,若是輸了,寧可死也不會去守陵的。
“答應了。”奉臨握著她的手:“朕這會兒過來,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想告訴你。”
“什么?”嚴一凌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很卷翹。
奉臨看著她,好半天不知道怎么開口。
“什么事情?讓皇上這么為難的樣子。”嚴一凌故意體貼的問。
“皇后……”奉臨稍微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指節。“有孕了。”
嚴一凌先是一愣,隨后便輕笑起來:“那臣妾要恭喜皇上與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三十出頭,再得嫡子,真是可喜可賀。”
奉臨把她小心的擁在懷里:“到底哪一句才是你的真心話呢?你就不在意么?”
“我在不在意,皇上也和皇后有了孩子。”嚴一凌側過臉去:“說到底這也是一件好事情。”
“未必。”奉臨蹙眉,像是很難下決定似的。“未必是好事!你瞧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