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娘娘,您有什么要緊事的事情么?我家娘娘現(xiàn)在正忙著……”葉子一臉的為難之色:“要不您晚些時候再來吧!”
楊絮自然是不會給她好臉色看:“你給本宮閃開!”
葉子被她這么一吼,眼淚差點掉下來。要知道,她們在樺妃身邊伺候,即便是做錯事情也沒被這樣兇過。“娘娘,您真的不能進(jìn)去……”
“小娟。給本宮張嘴。”楊絮怒不可遏的瞪著那丫頭:“這都是些什么玩意兒,竟然敢阻攔本宮。當(dāng)本宮是紙糊的人,好糊弄是吧?”
“娘娘……”小娟本來是想勸一句。但是看見楊妃已經(jīng)氣成這樣,想必是什么規(guī)勸的話也都聽不進(jìn)去了,只好硬著頭皮照辦。
一個巴掌下去,葉子就被打的跌跪在地上,失聲哭了起來。
“外頭什么事情這么亂哄哄的?”
這聲音猶如一聲驚雷,當(dāng)時就把楊絮劈的外焦里嫩。“皇上?皇上怎么會在這里?”
小娟嚇得魂兒都要飛了,連忙搖頭。
事已至此,就算是躲也難以躲過去了。楊絮提了口氣,快步的走了進(jìn)去。
皇帝果然在里面坐著,臉色微有些冷。
楊絮連忙行禮:“臣妾不知道皇上在此,驚擾了圣駕。還請皇上恕罪。”
“無妨。”奉臨訝異的看著她:“你這樣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過來,是出了什么事情?”
能這么問,又哪里是“無妨”的樣子了。楊絮也有好些日子沒見著皇上,猛然一看,皇上的確是瘦了不少,想來前頭的事情不好處理。
“臣妾是有幾句話想來問一問樺妃。只是不知道皇上也在里頭。方才通傳的侍婢沒說清楚。否則臣妾也不敢這樣冒然的驚擾圣駕。”楊絮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侍婢還在哭。
樺蕊撩開了簾子,和葉梅捧著高高疊起的靴子走出來。“是楊妃姐姐來了。臣妾有失遠(yuǎn)迎。”
“娘娘。”葉子哽咽著走了進(jìn)來,一只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臉。
“這是怎么了?”樺蕊有些莫名其妙:“好好的怎么哭了?”
她這么一問,奉臨也少不得要過問。其實方才外頭的動靜,他不是沒聽見。“怎么一回事?”
楊絮沉了口氣,道:“昨早在御花園和樺妃妹妹說了會兒話,受了些啟發(fā),臣妾便想著過來再和妹妹多說幾句。哪知道這不開眼的奴婢非攔著不讓進(jìn)。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的性子有些急躁,又不知道是您在宮里。便叫小娟給了她一巴掌。”
樺蕊忙道:“葉子你也是的,楊妃姐姐來了,怎么不大聲通傳。”
“娘娘,奴婢以為皇上在這里,自然誰進(jìn)來說話都有所不便……”葉子很委屈,眼里都是淚。
“罷了。”奉臨饒是一笑:“小丫頭也是好意,楊妃的性子也的確是有些急躁。這么著,你挑幾匹好看的衣料賞了她,也算是安慰吧。”
“是。”樺蕊連連點頭:“臣妾遵旨。”
楊絮就是看不過她這幅樣子,臉轉(zhuǎn)到了一旁。
“皇上不是讓你賞,是讓本宮賞。回頭本宮就叫小娟送過來。”
“姐姐這么說便是生分了,什么你的我的,不都是一樣么。”樺蕊笑著讓葉梅將靴子放下。便道:“你們都先下去吧。”
奉臨微微揚(yáng)了揚(yáng)下頜,示意楊絮坐下說話。“到底你要來問樺妃什么事,急成這樣?沒的一點穩(wěn)重都瞧不見。”
楊絮心想,樺妃到處挑撥離間要不是因為皇帝您在這里。早就把她皮剝了。她還能好好的坐下說話,已經(jīng)是很難得了。“不過是姐妹之間一些體己話。皇上朝政繁忙,竟然也有心思來聽?”
“不說便不說。”奉臨薄唇微抿,笑得不是特別溫和。
“皇上這時候,又怎么過來了?”楊絮好奇的不行。
“朕與朝臣們議完事,樺卿托朕將幾盒藥粉送到這兒來。”奉臨徐徐說道:“偏是樺妃有心思,趁著閑暇的時候親手做了不少靴子。朕便等著她取來,好一并帶走。”
不看不知道,楊絮這么一看,還真是嚇了一跳。“這靴子少說也有十幾二十雙吧?樺妃真是好性子,成日里手就沒閑著過。只不過這么多靴子。皇上得穿多久才能穿完啊?這殷勤的也有點太過了?”
仔細(xì)一看,楊絮又覺得不對勁:“這靴子似乎不是給皇上該有的規(guī)制。樺妃妹妹莫不是粗心了吧?”
“讓姐姐見笑了。”樺蕊的臉頰生出一抹淡淡的緋紅。“臣妾的手藝不如宮里的繡娘。皇上所用自然要最好的。這些靴子,是臣妾利用空閑的時間,為前頭的兵士們做的。用的都是最普通的料子,款式也一般。只是萬急的時候,也能派上用場。主要還是皇上不嫌棄臣妾粗笨。”
奉臨伸出手。
樺蕊很自然的把手遞了過去。
“難得你有這份心思。”奉臨溫和的說:“你父在朝堂上為朕出謀劃策,你在后宮之中又親力親為支援前頭的兵士。朕如何還會嫌棄,高興都來不及。”
楊絮總覺得,皇帝這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這一巴掌,可要比小娟打在葉子臉上的更重。直接抽的她顏面掃地。
但若是就這樣認(rèn)慫,她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心里的火慢慢的燒了起來,楊絮連連點頭:“樺妃妹妹還真是用心。只可惜皇上已經(jīng)冊封了良貴妃,否則樺妃妹妹的德行,也是當(dāng)?shù)闷鹳F妃之位的。”上樂呆亡。
“姐姐謬贊了,臣妾不敢當(dāng)。”樺蕊微微的垂下眼眸,楚楚惹人憐。
略微頷首,奉臨沒順著這話往下說。
倒是小侯子會意,躬著身子進(jìn)來:“皇上,時辰也差不多了。”
“嗯。”奉臨直起腰桿嘆了口氣:“前頭的事情還很紛雜,朕得多花些時間。楊妃你既然來了,就陪著樺妃好好說說話吧。小侯子,叫人把這些靴子帶著,隨軍需一并送到前頭去。也好讓天朝的兵士們都知道,他們的所需牽動著朕與妃嬪們的心。”
“臣妾恭送皇上。”樺蕊笑吟吟的行了禮。
楊絮隨在后面微微屈膝。皇上一走,她的臉色登時就變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糊弄本宮。”
樺蕊有些不懂:“姐姐這話從何說起。皇上是忽然過來的了,臣妾也并不知道。再說,姐姐一向不來我宮里,我又怎么知道你一過來就會動手傷人?”
“要不是昨早你那番話,我至于這時候過來么?“楊絮看著她:“你不就是存心引我過來,想讓我知道,即便是今時今日你沒有當(dāng)成貴妃,也一樣有本事把皇上請到你宮里來!”
饒是長長的嘆了一聲,樺蕊不禁搖頭:“姐姐你這么說,便是太多心了。我何以要做這些事情來讓你明白。其實說白了,你的目的和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能好好的留在皇上身邊伺候,而不是在后宮里如同灰塵一樣微末不可見。只不過你比我幸運,你入宮的時間長,又遇到了貴人,能從冷宮那樣的絕地里走出來,絕處逢生。可反過來說,你沒有我聰明。我用了比你更短的時間走到了和你同樣的位置,這一點你不能否認(rèn)。”
楊絮笑了起來:“說到底,你就是為了證明你比我聰明?這不可笑么?”
“我自然不是。”樺蕊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笑容有些冷:“在貴妃這件事情上,皇貴妃的確是故意幫了良貴妃。我之所以要告訴你,便是不想你再糊里糊涂的被蒙在里。姐姐你如今,也不算年輕了。瞧著皇上對皇貴妃的寵愛與日俱增,倘若你一個不小心得罪了皇貴妃,又或者她覺得你已經(jīng)礙眼了,會怎么樣?”
“所以,你就開始四處散播本宮與皇貴妃不睦的傳聞。甚至還不惜說些難聽的話來詆毀我!你以為這樣,我與皇貴妃之間的嫌隙就會越來越大,一旦我們兵戎相見,你就會笑容滿面的坐收漁人之利,對么?”楊絮清冷的目光里,滿是譏諷。“我從來不知道,樺妃你小算盤打的這樣好。”
樺蕊又是一聲嘆息:“從昨天見過姐姐,我便沒有出過宮門。你若不信,自然可以查。什么謠言,是怎么散播出去的,我一概不知。宮里凡事要講證據(jù),姐姐也不至于不給我分辯的機(jī)會,就應(yīng)是要把這臟帽子扣在我頭上吧。須知道,您盯著我的這功夫,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你去了。姐姐雖然不如我聰明,也未必就愚鈍,總得要為自己好好考慮。”
說完這話,樺蕊便給她倒了一盞茶:“姐姐喝完茶,消消氣。做妹妹的還有一個請求。倘若你下次過來,依舊對我有什么誤會和不滿,請直接沖著我來。千萬千萬不要再對我宮里的侍婢凍手凍腳。她們也都是旁人的孩子,她們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了這么多委屈,一定會心疼的難以安眠,就像姐姐您昨晚也難以入睡一樣。”
“你非要這么得意么?”楊絮虛著眼睛,從前不知道樺妃這張嘴如伶俐,今日一見,險些是要敗下陣來。
“我沒什么好得意的。”樺蕊攤了攤手:“我只是做我該做的。自然,我沒做過的,誰也別想冤枉了我。”
“是不是冤枉你,我肯定能查清楚。”楊絮橫眉一挑:“你最好夾著尾巴小心些,別真叫我揪住了把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