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錦見他們不答,冷笑了一聲:“你們好歹也是十八銅人中的五個翹數,怎的到了后宮也這般意氣用事,朕先不管上次你們在蒲草殿打鬧一番的事情,這一次竟然違抗朕的旨意,不將她帶回來,你們可知道刑法?”
這句話一說,更是讓五個氣都不敢出一聲。
烏純純見裴依錦陰陽怪調,更是拿地上五人出氣,心里就很不爽,于是替他們說道:“皇上,此次怨妾身,不能怨他們,是妾身遲遲未歸,身為奴才的他們自然也沒有稟告。”
“你未歸是你未歸,他們未稟告是他們未稟告!”
“他們未稟告是他們的錯,但是皇上明知道我在冷嬪那里不是嗎,就幾步的距離,為什么皇上不親自去接臣妾了,非得要等他們稟告了。”烏純純心頭的氣也不順,今日,裴依錦將她衣領提起,直接掛在懸崖,雖然現在這個體重還能被人用單手提起,自己應該感到開心,可是她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鬼知道這么纖瘦的人是怎么把她提起來了。
裴依錦把折扇往桌上一丟,慢慢站起身來,圍著烏純純他們轉了一圈,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既然蠢蠢不喜歡朕用皇上的身份說他們,那朕就用師傅的身份說他們吧。”
烏純純莫名!
她哪有不喜歡他用皇上的身份……最主要的是她哪有叫他說他們啊喂?
“零一,你身為十八銅人的表率,理應做事分清主次,不可玩忽職守,怎么和他們一樣粗心大意。”
“師傅,我……”零一抬頭,欲言又止。
裴依錦不給他機會繼續道:“你想說你沒錯。”
“徒兒不敢,徒兒只是覺得徒兒并沒有玩忽職守。”
“呵呵,那就是我錯了。”裴依錦坦率承認,倒是讓下面六個震驚了一把。
烏純純用看奇怪動物一樣的眼神看了裴依錦良久,猜測他到底是要唱哪一出。變臉都沒有他這么快的吧。
裴依錦牽起烏純純的手,讓她坐在椅子上,然后背起雙手站在零一他們面前,笑開的說道:“我把我最寶貴的東西交給你們,是叫你們好好看著,有任何異動隨時稟告于我,可是我發現從這個寶貴東西出了冷宮之后,你們不僅沒有告訴我她的異動,還差點讓她受傷,請問這算不算玩忽職守?”
“這……”零二膽怯的看了零一一眼,默默低下頭認錯。因為負責給情報的是他。“師傅,零二知錯。”
“這院子理應是密不透風,甚至連個蒼蠅都飛不進來才對,可是卻莫名來了一群刺客,讓婢女樂樂差點死于非命,請問這算不算玩忽職守?”
“師傅,零三知錯!”又一個人匍匐在地。
“進來刺客也就罷了,竟然沒有活捉一個,還讓他人滅了口,請問這算不算玩忽職守?”
零四知道會說自己,所以已經將頭低的不能再低,表示認錯。
“讓一個懷有皇嗣的人在其他人的院子中一呆就是一下午,吃的飯喝的水,要是出了問題,誰來負責,誰來賠我一個孩子,這算不算玩忽職守?”
零五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很無辜的道:“雖然這件事跟我沒啥關系,但是聯系前面幾件事……我覺得是我錯了,師傅。”
“既然這四人都知道錯了,那零一,你覺得你沒有玩忽職守嗎?”
零一硬氣的挺背,道:“零一知錯了,零一沒有顧全大局,婦人之仁,更加沒有教好幾個弟弟,是零一的錯。”
局面全面性倒戈,這情況讓理直氣壯的烏純純都有點‘氣壯’不起來,那個‘婦人之仁’說的是她嗎?
“蠢蠢啊,懷了身孕,還四處瞎跑,以前有樂樂在身邊照顧,現在沒有樂樂,自己還是要多留個心眼的。”對著烏純純,裴依錦的口氣還是溫柔的。
可是即使這樣的溫柔,還是讓烏純純汗毛直立。她是不是也要說一句:妾身知錯了!
“皇上,妾身……”
“不要說,朕知道,莽撞的人生不需要道歉。朕只是想告訴你,現在這后宮唯一能相信的就是前面這五個不中用的人,以后出去隨便帶一個,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知道嗎?”
烏純純眼睛向上一瞟,難道你不是能信任的人?
裴依錦和善的一笑,“我不是能信任的人,但我是要融入你骨血的人。”
“……皇上,你的骨血還在我的肚子中翻滾了。”
“恩,除了他出生之后要叫你娘親這點我不喜歡,其實我現在很樂意成為他,住進你的身體內。”
要不要這么重口?
烏純純已然覺得裴依錦這廝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奇葩,以前她只是認為他是個不正經的和尚,經過這么多年的認知,她發現,稱他為‘不正經的和尚’都太贊揚他了,他應該是個不折不扣的。
那,零一他們整整在堂內跪著反省了一晚上,那,烏純純睡的很憨實,就是睡著的時候,老感覺有人在捏她鼻子,讓她喘不過氣,那,裴依錦睡在烏純純身邊,久久不能入眠,因為旁邊的鼾聲真的是太大了……
眨眼之間,半月過去,這半月,裴依錦日日來蒲草殿就寢,不管多晚,都會悄無聲息的睡在烏純純的身邊,然后,又悄無聲息的起早朝。
邊疆的局勢并不樂觀,對方人數過多,烏將軍只能死守城門,不能進攻,再加上孟丞相時不時在背后放冷箭,饒的烏云夜不能寢,日不能眠。
這些大家心里面都清楚,可是誰都拿這件事無可奈何,而裴名華的援兵也在這個時候到了。
其實按照正常的行程,他們需要一個月后抵達,可是裴名華只用了十天不到的時間,鬼知道這路途中經歷了什么。
將軍府時,裴名華一身狼狽,不過還算的上是英俊瀟灑,他懷中抱著樂樂,身后跟著一個小布點,烏云將軍看見那個小布點眼中一閃而過的得意,就明白很大部分的原因是他造成的。
白微微行了一個禮,就被安排下去歇息了,但裴名華就沒那么好的命了。他前腳剛進將軍府,還沒坐熱,后腳就有士兵稟告,敵軍再一次來襲。
烏云將軍匆匆站起,朝裴名華鞠了一個躬,抱歉的說道:“三皇子,臣本應該為你接風洗塵的,可是,事態緊急。臣不得不去,望三皇子恕罪。”
裴名華連連擺手,立馬回禮道:“邊疆戰事要緊,烏將軍趕緊去吧。”
烏云將軍應了一聲,立馬往門口走去,可是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下意識的說道:“三皇子,要不要隨臣一起去看看。”
“……”內心中,裴名華是很拒絕的,可是自己好歹也是一個遠征大將軍,要是這個時候說不去,會不會讓邊疆的士兵覺得皇室派來的是孬種。
由于各種亂七八糟的原因,裴名華還是去了,去之前,還被烏云將軍給整頓了一下,穿了一身鎧甲,這鎧甲足足都有好幾十斤重,差點讓他走不動路。
養尊處優的裴名華,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罪,平日里都是暖香玉懷,這一次算是親眼見到什么叫做尸橫片野,血流成河。烏云將軍體諒裴名華第一次上戰場,于是給他安排了十幾個護衛守在身邊,站在遠遠的城墻上觀望,而自己騎著戰馬,帶著一匹精銳,了戰場。
不斷的騷擾,不斷的消耗,已經讓戰場中的人有一些疲態,戰爭雖然贏了,但是傷亡也是十分慘重的。不過好在,烏云將軍還是老當益壯,下了戰場依然精神抖擻,只是鎧甲上那些碎肉,讓裴名華有些作嘔。
“三皇子,你沒事吧!”烏云將軍看著裴名華臉色有些異樣,擔心的問道。
裴名華搖了搖頭,將眼睛放到了敵軍的位置,那模模糊糊的營帳在硝煙中就像一條條虎視眈眈的野狼,無不覬覦元豐的領土。
“敵軍的領將叫什么名字?”裴名華問道。
烏云將軍愣了一下,直指正前方遙遠處那團黑影,說道:“那就是他們大將,蒙多鐵賽爾。”
裴名華噓了一下眼睛,瞬間雙眼睜開,不確定的又問了一句:“烏將軍,你確定沒看錯。”
“當然,也只有他敢如此囂張的站在那個位置,來人啊,把我的弓箭拿來。”
士兵聽聞拿來一張大弓,烏云將軍搭箭彎弓,一氣呵成,瞄準了許久之后,一聲破空聲響,只見弦還在弓上輕晃,箭已經在百米之外,直指悠哉的坐在馬背上的人。
見到離弦的箭,蒙多只是輕蔑的笑了一下,拔出身上的彎刀,就將箭砍成兩截,那淡定的神情以及敏銳的反應,無不說明,烏將軍的武藝在他之下。
裴名華很是驚訝,不過最令他驚訝的是——這個人他曾經在帝都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