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停下了馬匹, 準備下馬。

曹裴裴猛地摟住他的腰說：“都和你說不認識了么？你要去干嘛？”

他拉開她的手，下了馬，曹裴裴抬起頭, 才看清這個人在黑暗里笑得開心。她一回頭, 哪有什么披著長發的女孩子, 全是框人的。

她惱火地想這個人真討厭, 明知道她害怕還一直騙著她。

劉恒笑夠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說：“下來吧，把馬匹停在這里，后面的路騎馬不好走。”

曹裴裴偏過腦袋, “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他說：“當真？”說著果真抬腳就走。

曹裴裴氣的要哭。

他在月色下轉過身, 噙著一縷微笑, “快點, 膽小鬼。”

她想，他雖然捉弄她, 可是他長得真好看啊。

曹裴裴抹了抹眼淚，跟著跑到他身邊。

他拍拍她的背說：“怎么了，我騙你的，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

曹裴裴說：“你哪里看到我害怕了？”

他說：“那你抖什么？”

曹裴裴：“…….”

過了好半天，曹裴裴的心情才得以平復, 她有些氣惱地問：“劉恒, 你往常不是這樣的, 你哪里學來的這些？”

劉恒看了她一眼道：“陸元嘉送我一本書叫《修煉愛情》。”

曹裴裴握緊了拳頭, “請皇上將這本書賜予我。”

他看著她饒有興趣地問, “你要拿來做什么？”

她立即回答：“上茅房。”

兩人行走在夜色里，冷月的光芒從竹間穿過。曹裴裴走了半天抬頭問：“這個地方是什么地方？”

劉恒微微低了頭回答：“白月森林。”

她抬頭間, 已經能看到有隱隱約約的燈火。再走近幾步，那燈火越發通明。

曹裴裴滿腹疑惑：“既然是假店鋪理應開在鬧市，開在這樣的地方估計三百年都難得開張一次。

他仍是笑著回答：“你沒有聽過有些生意是十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么？”

曹裴裴趕緊湊過去說：“我曉得，我曉得，原來是一把洛陽鏟的勾當，你當真那么缺錢啊。”

劉恒抽了抽嘴角，“沒，我頂多缺心眼。”缺心眼喜歡上一個傻小子。

劉恒雖然傷了右手，但武功依然高強，只一只左手抱著她就一陣輕功飛過一片沼澤地。那家他們行了一晚上的店鋪總算找到了。

這個燈火通明的店鋪原是兩件茅草屋，里頭亮堂堂的點著蠟燭。

推開陳舊的木門，里頭傳來一聲輕快的聲音：“要什么呀？”

曹裴裴仔細搜索才在一個柜臺下面發現一個小腦袋，一個看起來才十歲的稚童，一雙烏黑的眼睛滴溜溜的轉。看到曹裴裴立即跑到她面前喊：“漂亮姐姐，你想要什么呀？”

曹裴裴擺擺手，“我不是姐姐，我是哥哥。”又指了指身旁的劉恒，“你問他要什么？”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你騙人，你明明就是姐姐。”

此時身后有沉穩的腳步聲漸近，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重景，不得無禮。”

他嘟著嘴跑到那人身邊，沖著他撒嬌：“師傅，師傅，你看這個人是不是姐姐？”

鐵面揉了揉他的頭發：“快去看看，你喜歡的信蛇來了。”

他跳起來，臉上是燦爛非凡的笑，“真的！”說著一股腦跑去門外。

鐵面在面具后揚起一個微笑：“徒兒頑劣，兩位公子莫見怪。深夜造訪二位是想要些什么？”

劉恒說：“我來找一種蟲子，一種能尋人的蟲子。”

曹裴裴一聽，想起有回和劉恒胡說八道的時候說起過民間有種能尋人的蟲子，比她表演的魔術還神奇。她當時這樣說的時候，是在藏經閣的書卷上看過有那么一種蟲子，但她只當是一個傳奇，沒有想到劉恒當真找到了？

鐵面轉過身，在架子上翻翻找找，終于在一個小角落找到一瓶透明玻璃瓶。通明玻璃瓶子里是一片熒光綠，許多只蟲子在里面撲閃撲閃著小翅膀。

鐵面指了指這個瓶子說：“公子找到大約是這種熒光蟲吧。”

他兩個人開始在一邊說話，曹裴裴就自顧自地看架子上的東西。她一眼就發現了兩只特別相親相愛的小鳥兒。站在仿假的木頭上，脖頸交錯。

這時，那跑去找信蛇的小孩進了屋，看到曹裴裴在看鳥，開心地和她解釋：“姐姐，這個叫相思鳥，你看他們很恩愛吧。”他手指拈起一條青色的蟲子，“但這個是師傅拿來研究用的。”他將手中的蟲子喂給了其中一只黃綠相間的鳥。

沒一會兒，那鳥兒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樣，離開了另一只鳥。那另一只鳥很受傷，一直用小腦袋蹭蹭黃綠色的鳥，但那鳥不光不搭理它，還用嘴啄了啄它。另一只鳥兒一下子很受傷害，躲到小角落里頭，羽毛都落了不少。

曹裴裴說：“你喂了什么東西給它，你看他好像跟失憶了一樣。”

小孩揚起頭，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對，它就是失憶了。師傅特地弄來這種鳥兒，給他們喂食摻了忘情水的蟲子。這種藥可以讓人忘記它最愛的人，可是卻不會忘記其他的事情。”

曹裴裴說：“這也太殘忍了，你看那個鳥兒，多可憐。”

小孩搖搖頭，“還沒有研制出來解藥呢。不過，師傅說有時候遺忘比記得好，那只沒有吃蟲子的鳥，已經生了很嚴重的病，馬上就會死掉的。可相思鳥是一種一輩子只認定一個眷侶的動物，若不給它吃忘情水，它馬上也會死。”

曹裴裴聞言若有所思。

她的手放在架子上，一時間不知道是何原因，那架子上另一個透明瓶子里的一條原本很安靜的蟲子開始扭來扭去。

小孩孤疑地拿起瓶子，那蟲子又安靜下來。他一思量，又將瓶子放在離曹裴裴很近的地方，沒想到又和剛剛一樣扭來扭去。

鐵面似乎看到了這個場景，走過來仔細地看了曹裴裴一眼，手一伸，將那瓶子放進了自己的衣袖里。

曹裴裴問：“怎么了？”

小孩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誒，姐姐，過來看剛到的信蛇吧，我看你那么漂亮，就做主送一條給你吧。”

曹裴裴聞言，有些驚慌，“不，不必了。”

但不知道這小孩哪里來的怪力，竟是生生將她帶到屋外。

在他們面前是一只大木桶，里面游離著幾十條手指粗的小蛇。曹裴裴自小對這種滑膩膩的事物很是害怕，見到那么多蛇心里早就害怕的一塌糊涂。

小孩拿起一條放在手心開心地說：“姐姐，你看它多可愛。它送信老厲害了。你摸一下它吧。”

曹裴裴看著他一雙熱切的眼神，竟開不了口拒絕，只能假裝鎮定地伸出一雙手，閉著眼睛快速摸了一下。

小孩很開心，拿出一個瓶子也將它裝進去，踮著腳尖說：“姐姐送給你吧，你要是想我了，可以讓她給我送信，我馬上就能來找你。”

曹裴裴搖搖頭，“不成，不成，太貴重。”她想了想道，“不如你送我其他的吧，那個忘情水可行？”

小孩想了想，“那就一起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