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待那一排擺開之后,便是一陣桃花香氣,將原先的煙霧氣息掩蓋了過去,再瞧,那一張張畫像上頭的人影閃爍著,數十張,卻都是同一個人物--重陽。
低眉斂首的她,笑容端莊的她。。。還有,最后一幅,是唯一一張,在梨花花瓣下作的雨里,她笑的最為開懷的,那仰頭的一瞬間,手指間的那一片葉子隨風飛落。。。
起舞翩躚輕弄霓裳,一曲梨花落君旁,他如是說。
重陽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景象,她張了張口,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果然,那一夜,他便是瞧見了她與寒淮見面的情形,是以才會亂點鴛鴦譜,將北辰映雪推給寒淮,而她更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將這情形畫了下來。
“怎么會,這么亮?”
她上前,那紙是普通的紙,瞧不出有何特別,上頭,似乎也無什么異樣,手,撫上那畫上的人影,還未觸及,便被拉住了。
“是白磷,小心燒著你的手。”北辰逸站在他的身后,齜牙咧嘴的對著她傻笑:“怎么樣,是不是很神奇?你現在是不是很感動?”
原本溫馨的氣氛,因著他這句洋洋自得的話,消失無蹤,重陽無奈的望了他一眼,敢動是不假,可是被他這么一問,怎么那么奇怪呢?
于是聳了聳肩,咯咯笑了起來:“是,王爺冰雪凈聰明,本宮趕不上一分。”
說著,指了指桌子,道:“不是餓了么,這會子又說了好多話,想必不但餓了,而且還渴了吧。”說著,倒了杯酒,“好聽的話我不會說,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說著,一仰頭,飲了進去。
北辰夜接了皖蘇遞來的酒杯卻并未直接飲下,而是深深望了她一眼,瞧著她空空的杯敵,方才聳著肩笑了起來:“這是你第一遭在我跟前沒自稱本宮,特別的日子,果然特別。”言畢,隨著那些畫上光亮的消失,他將那酒給飲了下去,朗聲道:“好,那我便祝你念念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重陽望著他,彎起嘴角來笑了一笑,伴著皖蘇點起的火燭,將他們二人的身影拉的老長。
只是此時,誰都沒注意到,瞧見這屋子里光亮的,卻不僅僅是他們三人,那隱在暗處的一雙冷眸,倏然,暗作一團。
其實北辰逸做出的那景象不過是平常,之所以會發出光亮不過是在人的輪廓上擱置了白磷,在溫度升高之時燃燒罷了,但是那畫卻是北辰逸親手所作,重陽這一幅一幅嘴上不說,其實心底怎會不敢動?
便一幅幅的畫包涵的意味她更是心如明鏡,只是,她更是感激北辰逸的心思,從來他都不會去說喜愛不喜愛,他只是會用他自己的方式逗她笑,而且,不給她絲毫的壓力。
與皖蘇一道,將那一幅一幅的畫好生收了起來,這是她此生收到的最最珍貴的禮物,也是最最用心的禮物,雖然,有些事,只能放在心里的最深處,但是,該銘記的,永世不忘。
她站在那里,扭頭望著坐在凳子上品著美食的北辰逸,嘴角的笑,揚了起來,卻是發自內心的。
這樣美的男子,令女子都欣羨,卻偏偏為了她愿意去費盡心思,就連當初的樓亦歌都從未有過的,那般的好。
“怎么了?”北辰逸優雅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感受到背后那灼灼的目光,倏然轉頭,果然,重陽正望著他發呆。見他目光投了過來,她想要收回目光已是來不及了,于是扯著嘴角,干笑了兩聲。
這樣好的調笑她的機會他怎會放過,接過皖蘇遞來的帕子擦了擦嘴,緩緩起身,將那身紅袍子的衣擺甩的帶風而起,他走到重陽跟前,斜著眉毛望她:“怎么這般看我?莫不是現在發現了我的好,決定舍棄二哥而選我?”
鄭重其事的模樣讓重陽‘嗤’的一笑,抬手,對著他的額頭便打了一下,“臭美--”
然這‘美’字尚未出口,下一刻,她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臉上,目光越過北辰逸的身子,她一眼,便瞧見了那明黃的身影,熟悉到了骨子里卻也讓她糾結到了骨子里的那個人。
門一開,風便至,呼啦一下竄了進來,冷的讓人禁不住打起了冷顫,然比這風還要冷的,是北辰夜的面色,半隱在燭光下,晦暗不明。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掃了一圈兒,然后,望向了重陽,她如花的笑靨頓在那里,他陰冷的面色卻偏偏勾著嘴角,那般對視著,誰都不先開口。
倒是北辰逸率先反應了過來,朝著重陽吐了吐舌頭,一臉的無奈,待轉身對象北辰夜,卻是咯咯的笑了起來。
“二哥,你也來了。”
此話一出,北辰夜原就晦暗的臉色,更是皺作了一團,目光冷冷望向北辰逸,倏然一笑:“你這個也字,用的甚妙。”
說著,緩步上前,龍舄上的降龍圖案,?晃在跟前,每一步都是讓人膽戰心驚。
他卻并未走近重陽,而是在北辰逸跟前站住,扭頭望了他一眼,嘴角的冷笑,如今方才愈發清晰,他舒了口氣,淡淡挑眉:“你,不是該著在邊境巡視么,怎么會回來?還,出現在皇后的寢殿!”
這樣質問的語氣,好像他們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雖然,一個王爺出現在皇后的寢殿確實不合適,可是,他不是不在乎么,不是該著與他的美人們共度良宵么,來她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