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玥當即樂的不行, 心甘情愿的當他的小丫鬟給他端茶倒水。
云罄到了婚宴上,燕尚書竟把他請做座上賓。沐青之名,楚都中大多數人都未曾聽說過的, 知道他的也不過就茗玥安少闕那幾個朋友, 且都還不熟。
今日他一個后輩竟讓燕尚書奉為座上賓, 多數人都十分驚異, 連茗玥都詫異了。
她悄悄在他身后問道:“你和燕尚書是什么關系?他怎么對你這么恭敬?”
這種“恭敬”在燕二身上還不明顯, 她如今想來大約是燕二性格的緣故,在燕尚書身上就十分明顯了。
燕尚書在婚禮前夕聽說他要來,還特地暗中去道了謝。
云罄在楚都的宅子, 也是燕尚書吩咐燕玉鴻給他尋的。她如今想來,燕玉鴻在云罄面前, 也從不敢失禮的。
云罄喝了口酒, 握了握她放在他肩上的手, “我母親對燕尚書有恩。”
他只這么一句帶過,茗玥還要問是什么恩情能讓他如此, 云罄便將話岔開了。那對新人正好拜堂,云罄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走神,好好看看學學,日后嫁給我的時候才別出了差錯。”
那句“嫁給我”深得茗玥心意, 她果真將燕尚書的事情忘到腦后, 裝模作樣的捶了他一下, “誰說要嫁給你了?”
云罄抬起頭, 眸光如水的看她, “好,你不嫁我, 我給你當駙馬如何?”
茗玥聽他這么說心里甜蜜,卻怎么想都覺得讓他做駙馬是委屈了他,思來想去,還是搖了搖頭,“還是我嫁到云王府去吧。”
云罄笑了笑。他心里覺得云王府也好,公主府也好,都沒什么差別。就說:“怎么都好。”
轉眼便到了傍晚,賓客漸漸散了,晚霞如火,將滿目的大紅映的更加喜慶。
燕二在早就喝的爛醉如泥,還借酒裝瘋,攬著安少闕的肩膀笑話他:“兄弟,你看哥哥我都娶妻成家了,孩子都要有了,你還是個孤家寡人啊,哈哈哈哈……”
安少闕厭惡的將他扔開,反唇相譏:“娶妻又能怎樣,洞房都不能,白跟哥哥我學了這么久的本事!”
安少闕也喝了不少,聽他這話就知道是也醉了,漸漸說起胡話來了。
燕尚書見狀也趕緊讓人將燕玉鴻送到洞房去,別在喜宴上丟了人。又轉頭問云罄要不要吩咐人送他回去。
云罄在婚宴上也喝了不少酒,這時候正撐著額頭,一手還握著酒杯將酒液往嘴里送。
茗玥幾次要攔下,云罄也一句話不說,就拿著朦朧的醉眼看她,直讓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聽燕尚書說讓他回去,才抬起頭來,眸子里含著水光,說了醉酒后的第一句話:“不……我要與他們一起鬧洞房……”
他說罷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又伸手要茗玥扶著他:“玥兒……”
茗玥聽的心里一跳,頓時打了個激靈。他先前那句話就說的千回百轉,這一聲“玥兒”,叫的更是讓人百爪撓心。
茗玥扶住他,他就順勢倚在她身上,還環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吞吐著熱氣,又慢慢的道:“去鬧洞房……”
茗玥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心說鬧什么洞房,我如今只想和你洞房!
猛地察覺燕尚書還在,她回頭一看,果真燕尚書一張老臉泛著紅。茗玥一下子發了怒,“還愣著做什么?備個把馬車將人送回去!”
他這個樣子還鬧什么洞房?
燕尚書竟沒計較一個小丫鬟也敢對他無禮,連連應了兩聲,趕緊吩咐去備馬車。
茗玥低聲哄他:“我們先回去醒了酒,再回來鬧洞房好不好?”
云罄聽她這么說,就抬起頭來對她笑:“玥兒傻了,等醒了酒,洞房便過去了。”
茗玥心說他醉成這個樣子,竟還騙不了他,又說:“如今賀櫻懷孕了,他兩個也不洞房,去也沒什么好玩兒的。”
他又掙扎著往前走,“不好玩也沒什么,我就想去看看……”
他往前走了兩步,又醉的站不穩,就往茗玥身上倒。
茗玥看他的模樣嘆了口氣,忽地想他這一世怕還未參加過婚宴,也不知洞房是如何,看他一雙眼睛濕漉漉的,酒氣熏得整張臉都泛著紅,看起來著實有幾分可憐楚楚。
茗玥一顆心就軟了,就說:“你去了不許說話,我便答應你。”
云罄乖乖點頭,果真半句話不說了。
茗玥這才扶著他去洞房那里,又慶幸燕二安少闕都喝的爛醉如泥,若不然云罄這個樣子讓他二人看去了,還不知要怎么調笑。
到了洞房,卻見燕玉鴻在門前遲遲不進去。
人們便起哄推他,說新娘子要等的久了。
燕玉鴻呵呵的傻笑,還是反反復復的朝安少闕念叨著娶妻成家,孤家寡人這樣的話。氣的安少闕與他吹胡子瞪眼,就差沒上去揍他兩拳了。
茗玥遠遠看著燕玉鴻的模樣,也覺得實在欠揍。
燕玉鴻推門而入,別人讓喜婆擋在了門外,說是新郎挑了蓋頭,第一面是不許別人看的。
門外就又是一陣瞎起哄。
茗玥和云罄也上前去,站在人群后面,也沒人注意他們。
等了不多時候,門外的人比耐不住性子了,起著哄將門推開,本要一窩蜂的進去,卻見燕玉鴻踉踉蹌蹌的抱著個枕頭跑了出來。
他還呵呵傻笑著,就讓門外的丫鬟照顧好賀櫻,說自己去書房睡。
那些人就笑話他是不是讓新娘子趕出來了。燕玉鴻也不惱,“她肚子里還揣著我的崽兒呢!今日就先饒過她!”
他說著就往書房走,起哄的人又想跟著他,讓丫鬟侍衛們擋了打發回去。
云罄在外面也看夠了戲,茗玥見他已經醉的昏沉,就湊到她他耳邊問:“可看夠了?”
云罄搖搖頭。
茗玥頭疼的道:“可都結束了,回去好不好?”
云罄又點點頭。
茗玥這才想起自己剛剛讓他不要說話。她不由覺得好笑,醉酒的云罄不僅勾人,還意外的聽話。
她看著燕府掛著的紅燈籠,門前鋪的紅綢緞,就想日后與他成親的時候,在洞房里也要將他灌醉才好。
他雖是聽話,將他帶回去他還是不情不愿的,茗玥咬著牙狠著心才將他帶回去。
她自然不會放過這么好的機會,將他帶去了歸恒晚,趁著他醉酒好好講他調戲一番才罷休。
他向來自制,再看他喝醉一次怕就難了,這么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會放過嗎?
她將他弄到床上,白盈端來醒酒湯給他喂下,茗玥看他已經十分困倦卻還是看著她,她又不忍心了,湊過去親親他的眼簾,“睡吧,我就在這里。”
云罄搖搖頭,還是不說話。
茗玥又好笑的說:“都回來了,可以說話了。”
云罄又點點頭。
他這么樣子實在有些傻,可頂著那么一張臉,茗玥就只覺得可愛。
她想再說些什么,就聽云罄又纏綿的喚她:“玥兒……”
茗玥抬頭看他,讓他這一聲喚的腿都軟了,他又笑了笑,問她:“玥兒,我來南楚找你,你開不開心?”
茗玥一愣,他從未說過他來南楚,是為了自己的。來南楚之后他又打算參加科舉入仕,茗玥就真信了他當時說的到南楚是歷練來了,看自己只是順便。
她愣神的工夫,云罄臉上便帶了一絲心傷:“你不開心嗎?”
“開心開心!”茗玥趕忙應道,就見他然這水汽的眸子里又有了光彩,純粹澄澈的像一汪湖水,倒映出她一張明麗得臉來。
他又問道:“那我日后都留在南楚,你開不開心?”
茗玥又忙點頭,接著問他:“你要如何留在南楚?”
云罄醉酒之后,說話便變得慢了,可并不混亂,還是井井有條的:“我參加了科考入朝為官,便能留下。若能得你父皇青睞,我便向他求娶你。”
他又笑了笑,竟湊上前吻了吻她的唇,說:“你先前說甘愿到我云王府做個小丫鬟去,我卻舍不得你這么委屈背井離鄉。”
他認真看著她,“你那么喜歡少闕他們,還是我來比較好……”
那醒酒湯有安神效用,云罄說了這幾句話,便昏沉睡去。
茗玥看著他的睡顏,嘴角帶笑,眉目舒展,十分香甜。
茗玥趴在他胸膛上,卻不自覺流下淚來。不論何時,她都無從得知他到底為他想了多少。她曾告訴云罄自己與少闕燕二的趣事,曾說起丹姐姐,說起妺喜。她只當趣事說給他聽,他卻都一一記在心里。
她心里確實是舍不得,可那舍不得跟他比起來,已輕的不能再輕。
可她從未想過,他此番來南楚若是不回去了,可還有什么舍不下的。
第二日茗玥在云罄懷里醒過來的時候,窗外晨光正好。她望過去卻看見地上樹枝上都鋪了一層白紗,走過去開窗一看,果真天地都裹了一層銀妝。
這是她與云罄在一起過的第二個下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