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如今離別的場景,與前幾日初見之時還真是相像。
錦妃也忙趕過來,看著幾乎是慘烈的場景,也嚇得白了臉,“這是怎么了?”
茗玥抬起哭花的小臉,“都是我的錯……云罄怕是傷了筋骨了,母妃,我們快帶他下山,找大夫給他看看……”
云罄剛要說不必麻煩,沒有傷到筋骨,那人便又撲到他懷里,甚至勒住了他的脖子,讓他說不出話來。
云罄腦中眩暈卻還能思考,只覺得心中一股怒火,他若是現在還不曉得這丫頭存了什么心思,便是摔壞腦子了!
錦妃聽了她的話,果真立即吩咐人下山去找大夫。安少闕也忙推開茗玥將云罄抱上了馬車。云罄多次想開口,都叫茗玥不大不小的哀嚎聲擋了回去。
那馬車行了一段路,云罄背上的傷口已經止了血,看著茗玥依舊抓著他的手哭哭啼啼,心里愈加煩躁,“別哭了,我走不了了?!?
茗玥看著他面色蒼白,車子里還有沾了血的布巾,眼淚掉的更兇:“云罄,都是我的錯,我一定好好照顧你!”
云罄見她這模樣氣得胸口發悶,她哭得哀戚,實在惹人憐惜,只是這兩日云罄見過她兩次嚎啕大哭,皆是哭得眼淚鼻涕到處都是!
如今這般更像是裝模作樣,他冷冷道:“今日我救了你一回,今后你我兩清,小姐也不必仗著自己救我一命揪著我不放!”
茗玥豈能聽不出他的語氣?她知道他生氣了,可腦子里只想著他那句兩清了,一時間急了起來,道:“不,不,若是這回兩清了,我今后便再救你一次,再救你兩次三次!”
云罄一噎,她還盼著自己遇難不成?他見實在說不通,心煩氣躁的轉過頭去合了眼,眼不見為凈!
茗玥看他的臉色再不敢多說什么,只拉著他的手,悄悄掉眼淚,卻不敢哭出聲來。
馬車很快就到了山下的別院,請的大夫早就在那里候著了,給云罄看過之后,只說是皮肉傷重了些,沒傷到筋骨,失了血好好養幾天便好,又給他開了方子,吩咐著一日三回萬不能少了。
茗玥讓安少闕牽著站在旁邊,哀戚戚的看著云罄,剛剛那大夫給他診傷的時候嫌她礙事,將她趕開了。
錦妃感激他救了茗玥,見他忍痛的樣子也心有不忍,又聽那大夫說這孩子本就體質稍弱,在家里約莫也是小心翼翼的養著,這幾日又受了不少苦便撐不住了,心底更是疼惜。
“小公子,你救了玥兒,這幾日便安心的住在這里吧?!?
云罄瞥了眼茗玥,強忍著痛坐起來,“多謝娘娘?!彼M了這別院,才知曉茗玥竟是南楚公主。
他倒不知西楚公主竟是此般摸樣,若是每個公主都是這樣,可真是苦了南楚皇帝了。
錦妃想要領著茗玥離開,讓他好好休息,豈知茗玥卻死活不肯離開,非要留下來照顧。錦妃十分詫異,心道她這么女兒從來是嬌生慣養著,哪里照看過別人?如今竟生了這樣的心思。
怕也是覺得給人家添了麻煩,心里過意不去。
她正無可奈何,便聽云罄道:“娘娘,公主想來乖巧,想必也不會添什么麻煩,就讓她留下吧?!?
茗玥受寵若驚,又覺得實在不可思議。她之前在云罄面前,怎么說也說不上乖巧的。
眾人走后,云罄嘆了口氣,看著茗玥可憐巴巴的模樣,終于還是問道:“你是故意摔下來的?”
茗玥頓時瞪大了眼,連連搖頭,“云罄,你怎么這樣想?我是想留你,卻絕不會傷你!”
云罄看進她的眼睛,察覺不出她在說謊,便點了點頭,“不是便也罷了,若是……”他話鋒一轉,“日后萬不能將身子探出馬車,若是我趕不及,摔倒那石頭上的便是你的頭骨!”
他目色犀利了些,已是十分不悅,茗玥趕緊撲過去認錯,“是我錯了,我以后一定小心,再不會將身子探出馬車了!”
她說著,忽然小小的吸了口氣,然后便將胳膊往身后藏。
云罄哪里會錯過她的動作,將她的胳膊拿過來,撩開衣袖便看到一片青紫,瞳孔縮了縮,怒道:“傷了怎么不說?”
茗玥小聲啜泣著,“你傷的那么重,我這只是小傷……”
云罄只覺得心里又氣又疼,側頭咳了兩聲,冷著臉道:“把藥拿過來!”
茗玥一聽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心里歡喜,趕緊把桌上那小藥瓶拿了過去遞到他手里,將傷口露出來等著他上藥。
云罄見她那般殷切切的模樣,拿過藥瓶將藥倒在指尖上,小心翼翼的給她抹著。良久嘆息一聲,稍稍緩和了語氣,道:“你若是想讓我留下多陪你兩天,我便多待幾日。只是我卻萬不能隨你回宮?!?
茗玥稍稍一訝,隨即笑了,明知云罄不是那個意思,卻還是順著桿子往上爬:“云罄,便是我倆成親,也是我去你家?!?
云罄被嗆得沒了聲,只低著頭仔細地給她抹著藥。茗玥心里更樂,臉上瞇瞇笑著欣喜掩都掩不住。
錦妃見云罄身上的衣服實在是破舊,便給他購置了幾件,茗玥選來選去,便給了一件白色緞面翠綠繡邊的給他換上,卻又立即讓他換下來,挑了件青色繡竹的遞給他,十分認真道:“你穿那件不好看,以后也不要穿白色的。”
云罄還是挺喜歡那白色緞面的衣裳,聽她這么說皺了皺眉,在自己身上端詳許久,也未曾找出何處不合適來,可看她一臉認真,還是信了她的話,接過她手里那青色的去換了。
錦妃疑惑問道:“哪里有不好看?我倒覺得他穿這衣裳像仙童似的,好看得緊?!?
茗玥笑嘻嘻的,“就是太好看了才不能讓他穿!也不能讓他知道自己穿白色好看,不然他總是穿,不知道要招惹多少良家姑娘!”
安少闕聽了她的話,從此對他這個妹妹頗為鄙夷。
正想著,錦妃忽然嘆了一口氣,愁容滿面,問道:“少闕,我們不日便回京,你要打算如何安置云罄?”她頓了頓,“我看著云罄面上乖巧溫順,骨子里有一份傲氣的,若是帶他回京,他怕是不允……”
她又問道:“你可曾查明這孩子的身份?”
安少闕搖了搖頭,“我幾日前派人去查,卻始終不見消息?!彼肓讼?,“我先前也有些疑惑,只是正值戰亂,尋常受難人家數不勝數,他若是尋常受難人家,怕也是查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