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慕秦易搖頭，“當(dāng)時讓元自山背這個黑鍋，是因爲(wèi)他挖太歲的時候企圖讓不管百姓死活的這個黑鍋讓龍虎騎來背，這就算是還回去了，而且，上次我們整出了那一招，想來龍椅上的那位已經(jīng)知道我的意思，這一次，何必再替他遮掩，你什麼都不用做，只將這刺客帶回地牢，嚴(yán)加拷問，竇呈手下的人一直沒回來，他們二人，自然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

慕秦易吩咐完，駱平卻只是拱手，沒有離去的意思，慕秦易知他還有事，便是側(cè)頭，駱平擡頭看了慕秦易一眼，復(fù)又馬上低頭道：“末將回來的路上，看到裕親王世子和五公主在一起。”

“恩？”

“裕親王世子似乎在糾纏五公主，所以……，所以末將稍微替王爺處理了一下。”

“斷了胳膊還是斷了腿了？”慕秦易說得很是輕鬆，彷彿這對駱平來說不過是女人打架扇巴掌一樣簡單。

駱平拱手道：“和慕二少爺一樣，脫臼而已。”

“你下手倒是愈發(fā)的溫柔了。”慕秦易看著駱平，忽而意味深長地道，“和靈犀學(xué)的？”

駱平臉唰地一下紅了，只是低頭，什麼也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慕秦易沒理會，只是問道：“五公主呢？”

駱平悶悶地道：“五公主說，在馬廄的熱身場等王爺。”

這小妮子，今日一整天對自己都像是有脾氣似的，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不愉快，不夠起碼，還是願意見自己的。

慕秦易沒有讓駱平陪同，自己轉(zhuǎn)動著輪椅去了另一邊的熱身場，熱身場那兒安安靜靜的，只有蟬鳴的聲音，遠(yuǎn)處，一個身著紅衣短打的少女正在策馬狂奔，馬兒奮力地邁出每一步，帶著飛揚的草屑，眼光下，像是一處極其美好而耀眼的風(fēng)景。

遠(yuǎn)處的少女見到慕秦易來了，卻並沒有停下手中的鞭子，反倒是起得更快，更加來勁了，又繞著馬場騎了兩圈，纔是放慢了腳步，讓這匹高大的馬駒踱著步子，慢慢走到慕秦易面前。

慕成凰微微昂頭，卻並沒有下馬的意思，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慕秦易，心中開始排列自己要質(zhì)問他的那些問題的順序。

慕秦易卻是淡淡地昂起頭看著她道：“跑這麼兇，待會兒上場了你家小辣椒沒力氣了怎麼辦？”

慕成凰這纔是下馬來，摸了摸小辣椒漂亮整齊的鬃毛：“她不似你，她一門心思對我，待會兒也會奮勇向前的。”

慕秦易嘴角噙著笑，他聽出了慕成凰語氣中的怨念，可當(dāng)這種怨念是來自於吃醋和喜歡的時候，他反倒是覺得無比的甜蜜，他環(huán)顧四周，道：“怎麼這熱身場都沒人？也不讓幾個宮女僕從跟著，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從馬上摔下來可怎麼辦？”

“沒人還不好，你難道希望，我當(dāng)著大家的面揭你的短？”慕成凰因爲(wèi)剛纔的運動臉色泛著潮紅，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她的胸口還有些許的起伏，額頭冒著晶瑩的汗珠，可這一切，在慕秦易看來，都是可愛極了。

不過她剛纔說什麼？揭自己的短？他有什麼好揭的？慕秦易歪著頭：“好，你揭。”

慕成凰看著他這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反倒是不知道從何問起了，慕秦易看著她只是柔柔的笑：“你若是沒有問題要問，那我先問你了。”

慕成凰悶聲道：“你問就是，我可沒什麼心虛的。”

“好，”慕秦易的臉上始終都是掛著那淡淡的笑意，彷彿與慕成凰之前，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生氣一樣，“我來的時候，你似乎和祁東海，聊得很是愉快。”

“如何？”

“不如何。”

“你問了便是要如何。”

“當(dāng)真不如何。”

“你若是不如何，就說明你不在意我。”

神邏輯啊，慕秦易目瞪口呆，所有的女子都是這樣嗎？好吧，其實他內(nèi)心是在意的，可是他不想讓慕成凰看出來，更不想讓慕成凰覺得自己小氣云云，可這女人，說沒什麼也是錯，難道非要說自己看到她與祁東海談笑風(fēng)生的那一瞬間，他連殺了祁東海的心都有了，纔是好的嗎？

“好吧，我心裡的確是如何了。”慕秦易老實招了。

“哼，問了你才說，不情願的吧。”

慕秦易癟癟嘴，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不要和女人講邏輯，因爲(wèi)她們生氣起來，本身就是沒有邏輯的。

慕成凰見著慕秦易吃癟的樣子，心裡頭突然痛快了不少，索性實話實說了：“我當(dāng)時只是在試探消息而已，你知道嗎？祁東海會醫(yī)術(shù)。”

慕秦易不以爲(wèi)然地道：“慕向白跌倒的時候，他替慕向白處理傷口的時候，應(yīng)該全場的人都知道他會醫(yī)術(shù)了吧。”

“不，他擅長研製膏藥。”慕成凰從懷裡掏出之前祁東海送給她的藥膏，“就是這種固體的膏藥，你可記得，我之前與你說過，沈珂告訴我清涼油似乎讓人有上癮的趨向，後來一次巧合，宋寧懷疑，這清涼油裡可能摻了五石散，我見過長期使用過這清涼油的人，一個是我的小侄子向伯庸，我也見過他上癮的樣子，當(dāng)真就是如果不抹清涼油，就要難受得要死一般，還有之前的李肅，長公主告訴我，李肅甚至因爲(wèi)塗了過多的清涼油而發(fā)熱不止，就和之前太后一模一樣。”

慕秦易擰緊了眉頭，這些蛛絲馬跡雖然很細(xì)微，可是擺在一起卻十分可怕。

在令人覺得解暑清爽的清涼油里加入讓人上癮的五石散，而且五石散服用了還會有全身發(fā)熱的作用，這樣一來，一開始只是因爲(wèi)天氣熱，稍微塗抹，後來因爲(wèi)五石散的作用，便會覺得身上越來越熱，便塗得越來越多，越來越頻繁，上癮作用就更大，周而復(fù)始，惡性循環(huán)。

能研製出這樣的膏藥的人，簡直就是聰明至極的惡魔。

慕成凰見著慕秦易在聽，便是繼續(xù)道：“我讓沈珂去查過這種膏藥的來源地，可是根本查不到，供貨的來源像是轉(zhuǎn)了很多個彎，最後，卻突然消失了，起先我懷疑，這來源要不是就有官府保護(hù)，要不，就是來自境外，前者是不大可能的，如果有官府的介入，應(yīng)該早就會發(fā)現(xiàn)這清涼油中加了讓人上癮的五石散，若是境外，倒是有一個很大膽的推測。”

慕成凰頓了頓，慕秦易卻是流利地接了下去道：“用的起清涼油的，大多都是大順的顯貴和世家大族或者朝廷的肱股之臣，若是這些人都因爲(wèi)五石散上癮了，國將不國，家將不家，算起來，最得利的，還當(dāng)真就是前來和談的北樑人了。”

“沒錯，”慕成凰指著自己剛纔交給慕秦易的藥膏道，“所以，我當(dāng)時一直在套問祁東海這制膏藥的事兒，他對跌打損傷和制膏藥都是遊刃有餘的，如何掩蓋膏藥中加入的東西的味道，又如何將兩種東西混在一起卻不讓人察覺，他都能說出一二，所以，我懷疑，這件事兒就是一個來自北樑的大陰謀。”

“不對，”慕秦易搖頭，“未必是北樑的陰謀，很有可能，就是他一人的。”

“你是誰，北樑的老皇帝可能不知情？”慕成凰心頭一驚，那祁東海這種行爲(wèi)，簡直就是左右矇騙啊。

“其實，我都不確定，祁東海所說的皇叔祁長青對他如此敵視，到底是因爲(wèi)祁長青自己想要皇位，還是察覺出祁東海的什麼陰謀，在反擊罷了。”慕秦易搖頭，“北樑盛京的情況我們不僅一點都不瞭解，而且北樑內(nèi)部的矛盾像是比大順還要複雜得多，真是讓人頭痛。”

太陽現(xiàn)下有些猛烈，夏日最後的一波襲擊正在無情地展開，慕秦易擡頭看著慕成凰，刺眼的陽光讓他不得不瞇了瞇眸子，他道：“你將我找來，不會就是爲(wèi)了這些國家大事吧，那我們的兒女私情呢？你放到哪裡去了？”

哼，還好意思問，慕成凰扭過身子，不情願地問道：“我問你，你府裡頭有幾房姨娘？”

慕秦易擡頭看了看天色，像是自言自語了一句：“現(xiàn)下是什麼時辰了。”

“不許岔開話題。”

“到晌午沒？”

“回答問題。”

慕秦易笑著看著她：“若是沒到晌午，那便是十七房，不過那都是皇兄送給我的，我也不好不收，不過天地良心，昨日之前，我都不知道有十七房那麼多，因爲(wèi)我從沒碰過她們，不過晌午之後，便是一人都沒有了。”

慕成凰脣角不經(jīng)意地顫了顫，手背卻是被慕秦易溫柔的大手覆上：“駱平那呆子，幸好當(dāng)時他從宮裡頭回來我問得詳細(xì)，才知道他說錯話了，那日鵪鶉說扶弱服侍不好之類的話，是因爲(wèi)那日她硬要往我房裡送早膳，我讓鵪鶉打發(fā)她出去，鵪鶉勸了她幾句，駱平卻沒聽個全的，便是什麼都和你亂說，他已經(jīng)被我罰了，你不要生氣了，也不好誤會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