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后死了？

縱然慕成凰早就為裴太后的安危擔(dān)心，也早就預(yù)料到，裴太后最后留在宮里頭的結(jié)局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聽到太后歿了的這個消息，心里頭還是難免會受到觸動，面上也終究是繃不住，嘴角強烈地抽搐了一下，心口覺得萬分的苦痛。

慕向白見到素來淡然的慕成凰終于是露出了一些不一樣的神情來，十分滿意，更是得意地昂頭道：“皇上秘不發(fā)喪，天下人都還以為太后繼續(xù)在宮中休養(yǎng)，就和肅親王一樣，只怕，天下的人都還以為，肅親王也在皇宮中休養(yǎng)，進(jìn)而以為，皇宮里只要有肅親王，我是永遠(yuǎn)攻不進(jìn)去的，真是一群烏合之眾，誰料想，其實他們的戰(zhàn)神肅親王，早早地就已經(jīng)離開了大順。”

慕成凰聽了這話不動聲色，只是細(xì)細(xì)地看著慕向白的表情，看來慕向白是當(dāng)真只認(rèn)為慕秦易離開了大順，卻不知道慕秦易其實回來過，而且如今就潛伏在京畿附近，越是這樣想，慕成凰的心底便越是有底氣，比來比去，慕向白終究還是略遜慕秦易一籌。

“所以？”

“他當(dāng)真離開了大順嗎？”慕向白笑道，這種笑容是一種很古怪的笑容，像是試探，又像只是一種一家人的關(guān)懷和問好，“還是，中途回來過？畢竟，他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離開，不管不顧的，就算沒有自己親自回來，也一定會派人回來看你的吧。”

“的確是派人回來看我了。”慕成凰順口便是說了一句，立刻引起了慕向白的關(guān)注，只是慕向白沒有將那種想要知道的欲望表現(xiàn)得那樣強烈，貌似無意地反問了一聲：“哦？”

慕成凰對著他笑：“不是派了你來看我了嗎？若是王爺知道，我在這亂世之中有的吃有的穿，還有女仆服侍，只怕對你，也會感恩戴德呢。”

這死婆娘！

慕向白的臉上再也擺不出那番假意而和善的笑容，他收起那副殷勤的嘴臉，臉色冷厲地道：“五公主，你的時候不多了，你應(yīng)該知道我為何留著你，等到我成功攻進(jìn)宮里的那一刻，這個院子里的人一個活口都不會留，包括你，也包括宮里頭的人，你最好不要在這個時候和我都嘴皮子，不然，我還可以考慮讓你死得體面一些。”

“那是到時候的事情了，你先攻得進(jìn)去再說吧，再者，你現(xiàn)在這樣絞盡腦汁地想要從我這里套取關(guān)于慕元安病情的事情，套取王爺?shù)氖虑椋辽僬f明，皇上現(xiàn)在根本還沒被你控制住，就散京城附近都是你的人了，就算附近的州府都是你的人了，可是中央禁軍還在皇上手里，胡千元等那么多大將為什么會不知所蹤，包圍了他們的府邸為何連一個螞蟻都搜不到，他們當(dāng)真是去逃命去了嗎？還是暗中替皇上搬救兵去了，這些問題，你根本解釋不了，還有慕秦易，他到底在哪里？又集結(jié)了多少力量，你當(dāng)真要發(fā)難，解決了一個皇上，是否還有余力對付王爺，你也不知道，慕向白，你這次起事太匆忙了，你根本沒有準(zhǔn)備好，不是說你的力量還不夠，是你的心智和謀略，根本還不足以和宮里頭那個老油條和游走在大順之外的老狐貍相斗，想要和他們平起平坐斗上一陣，只怕你還需要再修煉二十年吧。”

“閉嘴，你這個死婆娘。”慕向白被慕成凰激怒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扇在慕成凰的臉上，這力道極大，直接將慕成凰善在了地上，慕成凰捂著紅腫發(fā)痛的臉，心里頭卻很是滿意慕向白的反應(yīng)。

慕向白反應(yīng)如此激烈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說中了，慕向白如今很是心虛，只怕他起事前根本沒想過自己會遭遇這么多挫折，也根本沒想過，慕元安是怎么在全程封鎖的情況下，將胡千元齊真幾個重要的文臣武將送出城去，還有那五十萬的中央禁衛(wèi)軍，皇宮里雖然只有區(qū)區(qū)十萬人，可還有四十萬人，到底在哪里，若是自己當(dāng)真起事，能否抵抗得了，若是自己成功將龍椅上的那人趕下來，慕秦易是否又會立刻席卷而來，若是慕秦易和自己對立，自己是否又是抵抗的了。

慕向白的腦子被各種各樣的疑問和煩心事塞得滿滿的，他也曾想過暫時先和慕秦易聯(lián)手，畢竟當(dāng)今皇上可是殺了慕秦易的親哥哥前太子，以及前皇后的人，按道理來說，也是慕秦易的仇人，慕秦易應(yīng)當(dāng)是和自己同一陣營的。

只是可惜，自己已經(jīng)擄了慕成凰來，單憑這一點，慕秦易就永遠(yuǎn)不可能和自己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

真是可惜，若不是找不到在龍虎山大火里逃走的竹風(fēng)，自己也不至于和慕秦易結(jié)下這樣的梁子，世事總是難料的。

與此同時，皇宮重地。

金鑾殿前，整整齊齊地站了兩列人，這些都是宮里頭的一些宮女太監(jiān)，他們?nèi)康痛怪^，有的人還在忍不住地抽泣，他們大多在腳跟前都放著一個包袱一個個衣衫凌亂，小俞子站在他們面前來回踱步，亦是眼神凌冽得猶如冬日里的寒風(fēng)。

其中一個和小俞子還是同一批進(jìn)宮的老鄉(xiāng)，和小俞子也算是偶爾有聯(lián)系的老鄉(xiāng)，見了是小俞子在看管他們，等著小俞子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忍不住低聲求了小俞子一句：“俞哥，求你了，小的這也是一時行差踏錯，求求你了，放了我了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俞子眉頭一皺，突然揚高了聲音道：“你說什么？大聲些說？”

這人顫巍巍地又將剛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邊：“俞子哥，求您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小俞子聽了，突然扭頭，對著旁邊的一個帶刀侍衛(wèi)招手道：“你過來。”

等著那人過來，又是對著這求自己的太監(jiān)道：“你再說一次。”

這太監(jiān)不懂小俞子的意思，張張嘴，卻是再也不敢發(fā)聲了。

小俞子指著這太監(jiān)，對著帶刀侍衛(wèi)道：“他剛才求我放了他，若是讓皇上知道，你說該如何處置？”

這帶刀侍衛(wèi)也是明白小俞子的意思的，忙是道：“俞公公說應(yīng)該如何處置，便如何處置。”

這話很是讓小俞子滿意，可是小俞子嘴上還是推辭道：“讓你說皇上的意思，你怎么說起雜家的意思來了，雜家問你，皇上會如何處置？”

這帶刀侍衛(wèi)低頭，立刻回道：“殺無赦。”

小俞子終于得到了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回過身，看都沒看身后的人一眼，只留下一句：“還不照做？”

這帶刀侍衛(wèi)有些猶豫，畢竟這些人雖然就是站在這兒等死的，可是沒有皇上的旨意，也是不能先行動手的，小俞子沒說話，只是斜睨了這帶刀侍衛(wèi)一眼，眼神像是兩根帶毒的毒針一般。

這侍衛(wèi)心里只能嘆了口氣，看著這已經(jīng)哆哆嗦嗦，快要嚇尿的小太監(jiān)，想著，你們早晚也要死，就莫怪我們無情了。

血濺了一地。

小俞子才是回了這金鑾殿的門口，便是碰到了高原從里頭出來，雖然是深秋，可是高原還是在里頭被逼出了一頭的熱汗，一出來，熱氣凝結(jié)，想著冒著白煙。

如今形勢不太平，高原每次進(jìn)內(nèi)殿服侍，也都是將腦袋別在了褲腰帶似的，他出來見了小俞子，只是吩咐了一句：“皇上下令了，那些人，結(jié)果了吧。”

這句話才是說完，便是看到臺階底下已經(jīng)死了一個，微微蹙眉，小俞子忙是解釋道：“剛才這人不要命了，竟然求徒弟我放了他，公開賄賂，于是……。”

“糊涂。”高原伸出手，在小俞子的腦門上重重地敲擊了一下，這是小俞子小的時候做錯事情了，高原慣有的一種懲罰的方式，可是等小俞子上了年紀(jì)，高原便是鮮少在外人面前這樣做，他知道男人總是好面子的，自己這樣做便是太不給小俞子面子了。

可是今日的事情，雖然是件小事，卻是觸犯了原則的事兒。

“就散這伙人本來就是該死的，可是皇上沒下命令，你提前處死了，旁人看到若是嚼舌根，說得嚴(yán)重了，便是說你不將皇上放在眼里，若是在說得嚴(yán)重了，將你說得想要取而代之都是可以的，你也跟在我身邊怎么就了，怎么地就是喜歡在這種小事情上做不好？”高原對著小俞子一頓亂批，小俞子回不了嘴，只能暗自地受著，只是到了最后，忍不住說了句：“反正也是要死的人，徒弟提前幫皇上結(jié)果一個，不是還給皇上減輕負(fù)擔(dān)了嗎？”

這句話并非小俞子的本意，他也不知為何，像是想要和高原賭氣似的，才故意這樣說的。

“你……，”高原被小俞子這番話氣得夠嗆，他對小俞子也算是寄予厚望，只是不知道小俞子最近是怎么了，像是越來越不守規(guī)矩了一樣，“你給我回去，沒我的意思，不準(zhǔn)出太監(jiān)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