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中央位置上的羅定山,微微地點了點頭。他不能不佩服周廳長的先見之明。任笑天剛一離開吳司令員家,周紹鬆就給羅定山打來了電話。
簡單瞭解了一下情況之後,周紹鬆就明確指出:“小羅,這事情不可簡單看待。那個姓李的爲了推卸責任,什麼樣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姓皮的,根本不會在乎給警察臉上抹黑的事情。”
現在看來,事情的走向就是這個樣子。李震民的做法是一箭雙鵰。既爲自己開脫了責任,也是想摟草打兔子,順便找一下任笑天的麻煩。
真的是在派出所裡打死人,或者說是由於派出所警察有刑訊逼供的行爲,而導致老百姓不堪屈辱而自殺。任笑天儘管不在現場,作爲一個派出所長,也是應該要承擔領導責任的。
“李震民,你真的是好算計呀。”羅定山唸叨了一句以後,就拿定了主張。他用手敲擊了一下桌子,很快,會場就安靜了下來。
“萬書記,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麼樣,你們都要立即組織調查組,對整個事件進行調查。如果說上面也要進行調查,你們就參加到調查組去。我只想強調一句話,那就是實事求是,而不能人云亦云。”羅定山吩咐說。
聽到羅局長如此說話,萬書記當然是心知肚明。知道是不能讓人借刀殺人,無事生非。他立即答應說:“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會堅持這一條原則。”
“宋支隊長,你的任務,除了要準備應付明天的集中**以外,還要調動所有的力量,幫助派出所把那兩個目擊者給找出來。人一到手,就立即向我報告,邀請檢察院提前介入。”
“劉局長,你讓法醫那一邊把工作做得細一點。在屍體的檢驗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瑕疵。”
羅定山的指令,一條又一條的下達給了與會者。到了最後,薛局長強調說:“我們不能把這麼一起意外事件,看成是死了一個人而已,看成是一起簡單的非正常死亡事件。大家要清楚,這是維護警察聲譽之戰,是保護基層警察合法權益之戰。同志們,拜託大家嘍。”
“請領導放心,保證完成任務。”其他人的回答都十分響亮,宋鳴達卻撓起了頭皮。這夜半三更的時候,到哪兒去找那兩個目擊者呀?特別是要找這種想要隱匿蹤跡的人,更是難上加難。
最早出現的啓明星,已經在深藍色的天幕上開始閃爍起來。它是那麼的大,那麼的亮。整個廣袤的天幕上,只有它在那裡放射著令人注目的光輝,活像一盞懸掛在高空的明燈。
派出所裡的任笑天,卻無暇欣賞這美妙的一切。一個接一個的彙報,都是讓人十分掃興的結果。他一大口一大口的抽著香菸,想要琢磨出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來。
“所長,他們家所有的親戚,我一家一家的都跑過了,就是沒有找到這兩個傢伙。”程學進剛一進門,就沒精打采的往椅子上一坐,也跟在後面抽起了香菸。
莘浩祥進門之後,小心翼翼地看了兩個所長的臉色。看到沒有異常之後,才彙報說:“我到他們同事和朋友家中去找了一大圈,也沒有看到一個鬼影子。”
“都怪你這個馬屁精不好。平時的頭腦比什麼人都要聰明,怎麼到了要用的時候就象被門縫給夾扁了一樣,全不動腦筋。”程學進看到莘浩祥這種猥瑣的樣子,心情愈加不好。
莘浩祥也知道是自己誤了大事,如果當時堅決一點,直接把那兩個目擊者給揪出來,也就不會有現在這麼一個大麻煩。做錯了事,當然不好回嘴,他把頭一縮,也不再吭聲。
“老程,這事情也不能全怪莘大哥,我們大家都有責任。這樣吧,現在已經快要天亮了,大家都回家抓緊時間閉上一會眼睛。不管有什麼事情,都等到上班以後再說吧。”任笑天話一說完,就把大家往外趕。
到了門口的時候,他又提醒說:“對了,大家睡著了以後,想著那兩個人可能會到什麼樣的人家去走親戚?暑天早晨給我答覆。”
睡著了也要想著這麼一個問題,可能嗎?聽到年青的任所長說話這樣詼諧,幾個新來的警察‘噗哧’笑出了聲。一直是憂鬱、壓抑的氣氛,明顯被沖淡了許多。
別的人都走了,任笑天也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他找了一牀被子,就在辦公室裡打了一會盹。沒辦法,值班室裡死了人,還要當作現場給封閉著。不等到事件給解決好,都不會解封。其他也沒有地方睡,只好在辦公桌上安營紮寨嘍。
“唉,這兩個該死的傢伙,會跑到什麼地方去呢?”任笑天嘴中嘟囔著,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難怪他會這麼容易入睡,從接到韓啓國的電話之後,他就沒有休息過。從省城奔波而回,又一直忙著尋找證人。是個鐵人,也會感覺到累。
睡夢中,任笑天看到了易芷寒一臉幸福地撲入了自己的懷中,仰面含笑地望著自己。看到那紅紅的嘴脣,自己的心頭升起一片旖旎的感覺,慢慢地就俯下了身子,朝著芷寒的嘴脣上親了過去。
“小天——”一聲悽婉的喊聲,突然在耳邊響起。正準備一親芳澤的任笑天爲之一驚,連忙擡起頭來朝著喊聲望去,卻見抱著小海的水姐姐泫然欲泣。
任笑天看到這個樣子,趕忙放開懷中的芷寒妹妹,朝著水姐姐母子倆奔去。跑了沒有幾步,又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悲鳴:‘小天哥——’回首看去,芷寒妹妹的淚珠只在眼睛眶中打轉,隨時都可以掉落下來。
“小天——”
“小天哥——”
這可怎麼辦纔好呢?任笑天急得直揉鼻樑。一邊是姐姐,一邊是妹妹。這邊也要安慰,那邊也不能放棄,真的是急煞人噢!齊人之福,看來也不好享受。想要過上左擁右抱的生活,不是一般的難哦。
‘嘭、嘭、嘭——’就在任笑天左右爲難的時候,耳邊突然響起了猛烈的敲門聲。
咦,怎麼回事,是誰這麼沒有文化,會在自己和姐姐、妹妹相聚的時候,如此大煞風景?任笑天翻了一個身,想再繼續睡上一個回籠覺。
‘嘭、嘭、嘭——嘭、嘭、嘭——’敲門的聲音,越來越猛烈,越來越頑強,還伴隨著喊叫的聲音:“是誰在裡面值班,怎麼睡得這麼死哩!”
是誰這麼一大早就來敲門呢?
“我的媽嘞,是誰如此沒有文化?竟然把本少爺的好夢也給打破。咦,我這是在什麼地方?”任笑天聽到‘值班’二字,心中猛一格楞。他連忙翻身坐了起來,朝著左右打量了一眼,這才發覺自己是睡在派出所的辦公室裡。
任笑天揉了揉有點發漲的眼睛,再一細聽,大門方向又繼續傳來了敲門和喊叫的聲音。這一次,他是知道不會聽錯了聲音,確實是有人在喊門。他趕忙翻身跳下了辦公桌子,套上鞋子就朝大門奔去。
“指導員,你來得好早。”任笑天把門一打開,就看到是韓啓國站在門外。只是他感覺到好象有點不對頭,至於是哪個地方不對頭,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來。
“小天,怎麼會是你留在所裡值班。嗨,你昨天趕了那麼遠的路,怎麼又會讓你留在所裡值班哩!這些孩子也真的是不懂事。”韓啓國嘖了一下嘴,口中嘮叨說。
任笑天一聽,連忙解釋說:“不怪他們,是我讓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坐在汽車上也是休息,不累的。”
說話的時候,任笑天的尋呼機響了起來。原來是昨天晚上送自己回來的士兵,給自己發來了信息:“任所長,我知道你今天的事情一定會很多,我就直接回去了。有時間,到省城見。柳。”
任笑天看到這樣的信息,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皮。人家辛辛苦苦的送自己到家,連一頓飯都沒有請人家吃上一回,這是真的不好意思嘍。
不過,這種事也只能放在心裡想上一下,因爲他想到了韓指導員的不對之處,那就是這一宵之間明顯蒼老了許多。不但是多了好多胡茬,還多了憔悴之色。
“小天,有什麼事情嗎?”韓啓國發現任笑天看尋呼機的動作,連忙發問道。
任笑天打了一個‘呵呵’回答說:“沒事,沒事。指導員,你昨天晚上回家沒有睡得好喲。”
“嗯,還好。只是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總是有點打不起精神。”韓啓國有點沒精打采的回答說。
任笑天發了一支香菸給韓啓國,勸解說:“老韓,沒有爬不過去的山。來,抽支菸,提提精神。只要能頂過了今天的風lang,也就能萬事大吉。”
韓啓國連續抽了幾大口香菸之後,噴出一大口煙霧之後,才恨恨地說道:“小天,我能有什麼可害怕的事?我既沒有關人,更沒有打人。上面那些領導,不管怎麼樣瞎搞,總要尊重一點基本事實吧。”
“是滴,是滴,客觀事實是無法否認的。”任笑天連連點頭,心在卻在爲老領導叫屈。
老實巴交的人,碰上那幫專門坑人的‘科學家’,註定了是要吃虧。其實,事實不事實,在那些人的眼中,根本就是一些不管用的東西。想要整你,還要管你是不是事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