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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海再次撥通了調(diào)度指揮中心，接電話的還是剛才那位女同志，聽聲音，這個調(diào)度員是一個年輕姑娘。李大海就說：“同志，我是市委李大海書記，剛才給你說的那個事，怎么還沒有看到工作人員的影子？”

調(diào)度員說：“李書記，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人馬上就到。”

又過了10分鐘，電力搶修人員還沒有到。李大海徹底火了，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翻了翻手機上的電話薄，準備直接和電業(yè)局牛局長聯(lián)系。這時候，一輛電力搶修車開了過來。

李大海問：“你們是哪里來的？”

工人們說：“我們是城南供電所的。”

李大海問：“怎么到現(xiàn)在才來？”

工人們說：“剛接到通知。”

李大海說：“我早就給你們調(diào)度指揮中心打電話了，你們也太拖拉了。你們電業(yè)局的牛局長天天給我說正在強化作風，你們就這作風？”

工人們聽李大海提到了牛局長，便不好再說什么，兩個人便架起云梯爬到了變壓器上。

幾個工人弄了一陣，只聽“嘭”的一聲，一個火球就在李大海的頭頂上方炸開了。

李大海周圍的那些閑人們大聲地叫著四散開去，只有李大海叉住腰一動不動。

李大海說：“怎么搞的，事故越弄越大了？”

一個工人說：“機器嚴重老化了，看來，今天晚上是修不好了。”

李大海生氣了：“你們電業(yè)局的收入和經(jīng)費那可都是年年在提高，錢都用到哪里去了？別小看一個變壓器，它可是和老百姓的生活和安全緊密相連，你們就沒有錢來換，沒錢來修？我看這不是一個錢的問題，而是一個為人民服務(wù)的宗旨牢不牢的政治問題。”

一個光頭工人說：“不要給我們講大道理，我們專管修理，換不換變壓器，那是領(lǐng)導(dǎo)說了算。你有本事就去找我們的領(lǐng)導(dǎo)，領(lǐng)導(dǎo)發(fā)話了，我們今天晚上就能換上。再說了，你如果有本事，就搬到市委家屬院里去住，那里架了三條專路，永遠不會停電。”

李大海想了想，在他們那個家屬院里，似乎真的沒有停過電。

幾個閑人也弄不清李大海的身份，他們就鼓動起李大海：“對，就應(yīng)該找他們的領(lǐng)導(dǎo)。市委的領(lǐng)導(dǎo)們是人，咱們老百姓也是人。咱們這個小區(qū)的電路早就該整修了。老同志，現(xiàn)在都是一把手說了算，給這幾個工人治氣，沒有意義。”

李大海叉住要踱了幾步說：“電業(yè)局的領(lǐng)導(dǎo)，我會讓他們給我說明情況的。現(xiàn)在，先說說你們幾個的事。”

光頭說：“我們有什么事？”

李大海說：“你們是不是電業(yè)上的正式職工？”

光頭說：“我們不僅是正式人員，我們手里還有證。他們兩個是中級工，我三年前就是高級工了。”

這時，兩個工人已經(jīng)從變壓器上跳了下來，因為整個變壓器已經(jīng)被一團濃煙和火光所籠罩，想修，門兒都沒有。

李大海說：“好，好，你們還有證，還是中級工、高級工，怎么連個變壓器都不會修？我得讓人查查，你們幾個是怎么混進

電業(yè)系統(tǒng)的，是誰批的條子，又是誰把的關(guān)？還有，你們晉級的那些考試都是誰組織的，你們手里的證是怎么弄到手里的？不行，這件事一定得查個清楚。給群眾、給組織一個交待。”

光頭聽了李大海的話，不由得大笑起來：“哥幾個，咱們今天是遇到一位大神了。好好好，好好查查，你最好查查我們山陽市的那位美女副市長是怎么提拔的，還有我們的局長、副局長是怎么進的電業(yè)局，是誰打的招呼，是誰批的條子。再查查我們局長手里的那張博士文憑是不是真的。笑話！你以為你是誰？”

所謂的美女副市長，李大海當知道指的是宋小娟。李大海當年還是縣委書記的時候，宋小娟才參加工作，是縣委的機要員。后來，李大海當了市長，宋小娟就變成了市委機要局的副局長。當李大海成為市委書記的時候，宋小娟則被提拔為機要局長、副市長。關(guān)于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也曾鬧得滿城風雨。不過，這次他和王國慶競爭副省長時，因為王國慶同樣也有這方面的事，因此，王國慶倒是沒有給組織上反映李大海包養(yǎng)情婦的事。

見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戰(zhàn)，李大海便義正言辭地說：“我是市委書記李大海！”

光頭看了看李大海，心想，一個市委書記能一個人親臨一線、站在大街上指手畫腳？這個人絕對不會是市委書記，別說是市委書記了，恐怕連一個村支部書記也沾不上邊。在中國目前的官場上，就是一個村支書，出來進出還不是前呼后擁？

想到這里，光頭就冷笑道：“你要是市委書記，我就是市委書記他爹！”

李大海大怒道：“什么東西，一群烏龜王八蛋！”

另外一個工人就說：“你怎么罵人？”

李大海說：“我是市委書記李大海，明天通知你們牛局長去找我說明情況。”

一個工人附在光頭的耳邊說：“奇怪，這個人看著還真有點像是李大海。”

光頭小聲說：“那個李大海不是降職調(diào)走了嗎？”

“不知道，不清楚，官場上的事，誰能說清楚。”

光頭就上前一步說：“市委書記就能罵人了，我是供電所長劉文中，我就看看你這一個罵人的市委書記能把我們怎么著。”

李大海說：“罵你們是輕的，明天就關(guān)你們的禁閉！”

光頭他們也氣壞了，眼前這個人看著面熟，似乎真的像是市委書記李大海。不過聽說李大海已經(jīng)降了職，調(diào)到外地去了，這個人又會是誰呢？膽子這么大，脾氣這么硬，敢冒充李大海，還敢罵“電老虎”！

李大海又對電力調(diào)度指揮中心喊道：“你給我記清楚了，有幾個自稱是城南供電所的人，態(tài)度惡劣、技術(shù)低劣，嚴重不作為，請電業(yè)局的紀檢小組立即介入，要從嚴整頓，以儆效尤。”

劉文中問：“你真的是市委書記？你不是已經(jīng)調(diào)走了嗎？”

李大海說：“我就是調(diào)走了，還是市委書記。”

站在路邊的這幾個工人就感到有些尷尬，也有些氣惱。如果眼前的這位真的就是市委書記，那這素質(zhì)也太低了吧。

李大海又撥通了

調(diào)度指揮中心，對那位年輕調(diào)度說：“我剛才所說的話，你一定要記清楚了，并立即向今晚的帶班領(lǐng)導(dǎo)匯報。我一會兒就到你們指揮中心去，要看看你的記錄和匯報情況。”

果然，李大海很快就跑到了市供電局。他在這里沒有找到帶班的領(lǐng)導(dǎo)，這讓他大為光火。他便來到了調(diào)度指揮中心，找到那位接他電話的姑娘，翻看了電話記錄。當他看到姑娘所記的并不是他的原話，另外，還有幾個明顯的錯別字時，但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通。

姑娘看著面前這個怒氣沖沖的男人，真的很像是市委書記李大海，她也無法做出解釋，只能默默地抹眼淚。

市供電局的牛局長聽到了李大海大鬧供電局的消息，感到此事相當棘手。李大海現(xiàn)在雖然已經(jīng)不是山陰市的書記了，但畢竟身份特殊。要是換成一般老百姓，膽敢如此，早就將他抓起來了。他只好撥通了劉秘書長的電話，反映了李大海辱罵員工、大鬧供電局的事情，請示出何處理。

這一次，劉秘書長是徹底堅定了自己原先的猜測。這個李大海，絕對是瘋了。

和牛局長商量以后，劉秘書長就讓市委值班室通知李大海的家人，趕快將李大海接回家。

方大姐和女兒李小菁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再一次確認了李大海的精神還是失常了。李小菁開著車，和母親一塊兒來到了供電局。

她們兩個好說呆說，總算把李大海弄上了車。回到家里時，已經(jīng)是凌晨1點多了。李大海仍是怒氣難消，他氣呼呼地說：“現(xiàn)在這個社會，到處都是亂糟糟。管理管理，不管就沒人理。治理治理，不治就沒人理！”

方大姐就勸他，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山陰市的書記了，還管什么管。你管也沒人理了。即使現(xiàn)在不去河陽市上班，也要在家好好清靜清靜，管那么多閑事、生那么多閑氣干什么？

李大海就是坐不住，剛進屋，他就又說：“不行，我還是得出去看看。看那臺變壓器修了沒有，我不管，就沒人管了。”

李小菁和方大姐對視了一下，這李大海現(xiàn)在病的實在是不輕啊。

兩個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李大海勸到了床上，讓他服了五粒安定，這才慢慢地消停下來。

母女兩人坐在那里，都為李大海的事心疼得掉眼淚。她們倆搞不懂，為什么李大海這個政治強人突然會患上這種讓人難以啟齒的病？難道他的心理上還會這樣脆弱？不可能啊！

她們不理解，越是強人，越容易走向極端。物極必反嘛。

她們雖然不是十分了解李大海的心理和病情，但作為親人，她們覺得必須立即讓李大海接受治療，再不能讓病情發(fā)展下去了。

方大姐就和李大海的弟弟，現(xiàn)任山陰市工商局長的李小山打了電話。李小山在得知了哥哥的病情后，當即決定明天一早就陪同李大海到省城去接受治療。

新州市的省人民醫(yī)院，雖然不是一家專門的精神病院，但那里的精神心理科辦得很有特色。精神心理科，如果用老百姓的話講，那就是專門收拾瘋子的地方。

李小山他們就決定把李大海送到那里進行治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