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淑桐聽得柳眉倒豎,待冰鋒說完,將茶杯重重頓在桌上,厲聲道:“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這奧爾蓋金銅礦不單是經(jīng)濟上的事,還關(guān)系到國與國之間的外交,是建立和蒙古國融合外交上的大事,他們也太不把政府放在眼里了。”
膽大是肯定的,無論是說那雀哥極會鉆營也好,還是詭計多端也好,這膽大跑不掉。
要說外交上的大事也沒錯。蒙古國跟蒙北的蒙古族不是同一支,雖說外頭立了個成吉思汗的雕像,可說起來,蒙北這支才中黃金家族的傳人。
那蒙古國屬于是喀爾喀支系,原來是科爾沁蒙古族的奴隸,到明代時才強大起來,卻跟科爾沁蒙古年年打,到清朝時,科爾沁蒙古族依附清庭,那外蒙也不能不低頭。
但還是年年打,每回都要清庭做調(diào)停人。
所以外蒙人極恨蒙北人,連帶著對華夏政府也不滿。
依靠蘇聯(lián)一直跟華夏作對,直到蘇聯(lián)解體才算是消停下來。但要按譚綸重生前的路線來走,到零五年就又抽起風來了。大搞所謂的弱國外交,想要左右逢源,從中獲利。
但在蘇聯(lián)解體后到零五年前,蒙古國在國際事務(wù)上約等于零,要放置到大環(huán)境中說,若不是隨著華夏復(fù)興,蒙古國的礦產(chǎn)資源豐富,而美國又有著遏制的需要,蒙古國還會繼續(xù)被人無視。
但隨著譚綸這只小蝴蝶的到來,奧爾蓋金銅礦的提前發(fā)現(xiàn),局勢已然不一樣了。
現(xiàn)在才2001年,華夏的經(jīng)濟總量遠不到要美國擔心的地步。
饒是如此,這也是拉攏蒙古國的好時機,顧淑桐自是瞧得明白。
“馬上派人把那八仙館的人和那幾個南海人都控制起來,讓他們交代犯罪事實。”
顧淑桐怒道,譚綸忙說:“顧姨,現(xiàn)在還沒有犯罪,要是現(xiàn)在抓的話,包鋼那邊矢口否認,追究起來,他們會不會護短還是個問題。”
“那你說怎么辦?”顧淑桐皺眉道。
“不如讓房琳跟他們合作,拿錢出來參與,把那個運輸部門的管理人給勾出來,等到他們真的開始偷礦了,再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
顧淑桐聽得臉色稍霽,就看向房琳說:“你愿意做嗎?”
“我愿意。”房琳忙點頭說。
譚綸那邊都瞧過來了,那眼神再明確無誤,你就算不愿意都得說愿意。
“冰鋒,你派幾個人保護房琳,”顧淑桐說,“就算是抓不到人,也不能讓她出事。”
“是。”冰鋒忙說。
“你們先出去,我和譚綸有幾句話要說。”
等房琳冰鋒出了書房,顧淑桐才看譚綸去倒水,就笑著搖頭:“你口干了?”
“早就干了,”譚綸倒了杯白開水說,“這事也能敲打下包鋼那邊,礦是要運到科察來做成精銅,電解銅的,要是出了問題,那對科察也不利,得讓他們再多重視一些。”
精銅項目已經(jīng)動工有兩三個月
了,對科察拉動經(jīng)濟有極大好處,不用再把目光放在鐵礦和煤礦上面。
雖說注重的還是礦產(chǎn)這一項,可也能多分擔些風險了。還是那句話,不能把雞蛋放一個籃子里。
“我留你下來是想說慶縣模式的事,”顧淑桐很認真地說,“真不能推廣?”
“前期投入比較大,不說科察羊的圈養(yǎng),就拿奶牛來說,就算是有飼料廠的飼料,他們的成本也要高出慶縣一截,”譚綸說,“嘉吉給我們的是成本價,還有,每頭奶牛前期投入都要兩萬左右,這還是平均數(shù),要是他們像慶縣一樣買的是能直接產(chǎn)奶的奶牛,那更要三到四萬的成本,按一戶養(yǎng)三頭來算,這就拿克綸羅來說,十萬戶就要四十億的前期投入……”
顧淑桐聽得咋舌:“要那么多錢?”
“這還僅是奶牛一項,慶縣是根據(jù)不同鄉(xiāng)鎮(zhèn)的不同環(huán)境來做的細分,有的主要圈養(yǎng)科察羊,有的主要是養(yǎng)奶牛,有的進飼料廠和擠奶機廠工作,”譚綸苦笑說,“即使是省農(nóng)行肯放寬貸款,咱們科察幾百萬人,就算是六十萬戶牧民吧,這轉(zhuǎn)型成奶農(nóng)的話,要兩千多億,就是圈養(yǎng)科察羊的話,那也要幾百億。做圈就要設(shè)窩棚,蓋水泥圈舍,還要裝紫外線燈等等。我就再退一步,省里能拿出這些錢來,市里也肯補助,那些牧民也能拿一部分錢,但是全都轉(zhuǎn)型的話,先不說別的,市場有沒有那么大?一骨腦的擠進來,牛奶的價格暴跌,羊肉的價格暴跌,那傷的還是牧民。本來是一樁好事,硬性推廣的后果就是可能讓牧民的收入不升反降……”
跟南海不同,那里的豐饒模式,就是在嶺西全面推廣,也是能夠循環(huán)內(nèi)生的,成本要低得多。而且速生桉能用來造紙,國內(nèi)消耗不了,還能拿來出口。
羊肉和牛奶出口?前者誰要?后者能比得了澳大利亞和新西蘭?就連歐洲都比不了吧。
西方對于食品出口要求極高,不單是對成品的成分控制,連制造的流程,養(yǎng)殖的環(huán)境都極為苛刻,就算能出口,要達到他們的標準,就要進行大改造,那樣的話,成本大幅度上升,賺不了幾個錢了。
譚綸的分析極到位,讓顧淑桐心中存在的搖擺立刻停下來。
“這事我要跟奚書記匯報,不能由著王震林胡來,”顧淑桐微沉著臉說,跟譚綸說的那樣,那對全省全市的牧民都是件災(zāi)難,而不是一樁好事,“這事你就不用管了。”頓了頓,她問,“不會有壓力吧?”
她的意思是指來自常存孝和王循那里的,譚綸笑說,“沒有。”
“嗯,那就好。”顧淑桐微笑,眼里露出贊賞。
能承受得住壓力,那才能說是一個好官員。
譚綸出來時,冰鋒已走了,他要布置去監(jiān)控冰泊洋那些人的事,房琳被唐知秋招呼坐在沙發(fā)一旁,吃著蘋果。
“整天就知道吃,你不看你有多胖了?”譚綸皺眉說了句,就跟唐知秋說,“唐叔,畜科園那邊您得多盯著些,王循要指手劃腳的話
,您跟我說。”
唐知秋老臉一紅,他本來今天該是住在畜科園的,安排好去南海的專家后,就想回家一趟。
“那我跟你的車回慶縣吧。”唐知秋說。
“那也不用,”譚綸笑道,“難得回家一趟,要我過來就把您給梢走,顧姨得罵我。”
顧淑桐站在二樓走廊,聽到這句,心里倒真在罵譚綸,心說他沒大沒小。
帶房琳出到門外,譚綸就說:“我要趕回慶縣,你留在這里,跟冰泊洋接觸,算是做一趟兼職臥底。我把胡沖留下來,冰鋒雖是說要找人保護你,還是胡沖算自己人。你那里還有錢吧?”
“有的。”房琳忙點頭說。
“有錢就好,等冰泊洋要是問你要錢,你得拿得出來,”譚綸扶著車門沉吟了會兒說,“臥底是臥底,但有的事你也得有分數(shù),冰泊洋要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你就直接回絕。他要胡來,你讓胡沖救你……注意安全。”
返身上車,不想去瞧房琳那喜上眉梢的模樣。
胡沖帶他到外頭,招輛的士兩人住近一家離八仙館稍近的酒店。
冰泊洋醉得連他媽都不認識,在床上滾來滾去,半夜爬起來吐了幾回,等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漱口就去找老張。
“雀哥昨天把我叫去訓(xùn)了頓,說我們這叫辦的啥事?好端端的要找個人來摻和?我說老冰你是不是真的酒多了傷腦?在慶縣那天就想問你,就算是老相好,你也別上趕著給好處啊?你是嫌錢多了是不是?”
老張劈里啪啦一頓說,冰泊洋就板起臉來了:“什么老相好?話說得那么難聽,我是瞧上她了,給她點好處怎么了?你以為那小鳥會真把好處給咱們?我拉她入伙,是想轉(zhuǎn)移小鳥的注意力。”
冰泊洋把雀哥叫小鳥,這讓雀哥聽到非把他廢了不可,雖說真是小鳥,可你也不能說得文雅些?
“就為了這?”老張錯愕道。
“你沒瞧那房琳長得漂亮嗎?比那八仙館里的金絲貓都還正點,那小鳥是個色胚,見了她能不動心?再說了,拉她入伙,你瞧小鳥不樂意了吧?他把注意力放在房琳身上的時候,咱們就想辦法讓那運輸公司多留些礦。他要是跟那房琳能攪和在一起更好,嘿嘿。”
冰泊洋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全都瞇起來了,看著就跟那電視里的老流氓一樣。
老張張大了嘴,像是不認識冰泊洋似的。
“你不說你瞧上那房琳了,她要跟雀哥混在一起,你還能有好?”
“我說你就傻了不是,她就是做了雀哥的女人,那又怎樣?你覺得雀哥會跟她一直在一起?還娶她?就是娶她又怎樣?那小鳥就不是一個有長性的人,玩幾下就扔了,我才不在乎她是不是破鞋。”冰泊洋嘿嘿笑說,“再說了,她本來就是有老公的。”
老張還要說話,冰泊洋的電話就響了,他接起后聽了幾句,就說:“那位經(jīng)理來電話,讓咱們馬上把錢送到包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