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這也是一記反挑的招,讓你候天燈明白一下,出點子的人只不過把你當槍使,有什么后果誰也不會出面來擔當,你就自認倒霉吧。
候天燈沒有其他應對的招,一時也想不出還有什么補救的辦法,只好一個勁的點頭稱“是”,并保證一定查清,一定帶上結果再到市委請罪。
曾家輝這才揮手,下了逐客令。道:“你去吧。”
“曾書記,還看什么地方?我好安排……”在市委沒有文件下達摘去他縣委書記帽子期間,不管你是不是甘心情愿,還不敢有絲毫懈怠的情緒表露出來,市委書記視察還沒結束呢,有什么工作需要做,領導有什么其他指示?等等,不明白的地方必須請示清楚,哪怕是挨罵,甚至是挨揍,也都得問。
“還敢讓你安排?”曾家輝譏諷道:“我可不想在馬武再讓人舉牌子了。這樣吧,針對今天棉紡廠的事,你讓武敏縣長過來一趟,我還得問她幾個問題。”
“好的。”候天燈雖然沒有得到曾家輝是否還要視察什么地方的指示,不便于自己安排相關準備工作,但接了這趟傳令的活兒,還是小有收獲,這才退下樓去了。
武敏上樓的時候,曾家輝已經走到樓梯上了,他只對武敏吩咐了一件事:給我招工業大商!
武敏聽得是一驚,道:“領導,現在馬武縣的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能招進大商嗎?”
“謀事在人,成事也在人。”
“可商人是很現實的。”
這話毋庸置疑,現在是市場經濟,人是現實的,不會做毫無價值的事。北方有一句俗語:不怕事錯,就怕事換個。企業更是如此,他們雖然有時也扶危濟困,做許多好事善事,但企業絕對不是慈善機構,想讓他們做沒有商業利益的投資,那無異于與虎謀皮。不僅如此,商人還現實到,對于沒有投資價值的領域,他們根本沒有閑功夫來考察與洽談,因為別的領域內商機已然浮現…
曾家輝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似乎是在考慮一件事,半響才像下了決心。道:“如果有項目,而且人家也愿意來,你總知道應該怎么做吧?”
武敏有些疑惑地道:“領導別拿我這個下屬開心好不好?”她確實不相信會有商人傻到跑這個窮困僚倒的地方來扔錢,所以也權當領導拿女下屬玩開心了。
“不信就算了。”
在曾家輝的大腦中,南陽市還真沒有幾個人能讓他信任,既然武敏是以前的熟人,又側面了解過她工作上還挺正道,他才有意而為之。一方面:發展也要團隊,陣營越大,人員越精,事半功倍;另一方面,自己畢竟身在南陽,不可能天天跑縣里來,事必恭親也不是什么好領導,得有可靠的人代管這一方才行吧。
與此同時,在他的思考中,如果引進電子產業項目,南陽市還只有這個馬武縣最合適,原因有三:第一,這個縣與平起開發區背靠著背,如果改造兩地現有的盤山公路,直線距離也就幾十公里,投入不會太大,方便源材料從平起開發區運輸過來;第二,馬武縣煤碳資源豐富,煤化工廠關閉后,也可以直接供應給平起開發區,兩地合作共贏;第三,馬武縣倒閉大批工廠,以前集聚的工人安置面臨大問題,同時原廠址利用也會少許多拆遷安置麻煩,自己總不可能像當初平起那樣,再造一個新城吧,現在可是既無政策又無錢,實在辦不到。
這樣的考慮,實為一舉幾得,項目的事,早得到了方依跟洛克菲勒的許諾,方依還催了曾家輝好幾回呢。現在只不過是便宜的送一頂縣委書記帽子給武敏罷了,可人家懂不起啊,不相信就難了。
曾家輝總還保持點市委的矜持,他又可能明說,只好搖頭無語。
武敏見曾家輝如此神情,心中再一回味,倒信了幾分。道:“領導,真有機會?”她的“機會”兩字,當然不僅僅是指招商,而是想到了縣委書記的位置。因為人家市委書記都把話挑到了這個份上了,自己要是再一味的從招商方面去想,就太讓人失望了。官場上的考究,忠誠與膽識僅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還是悟性,武敏做了幾年副縣長,這個還是懂的。
曾家輝笑笑,道:“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這事我讓趙剛配合你。”
“嗯。”武敏仔細咀嚼了一個話里的味道,再結合市委出臺的干部招商激勵政策,心情是越想越激動,忍不住道:“可投資上百億的企業,確實不易找啊?”
“要容易的話,南陽市哪有那么多頂縣委書記的帽子拿來獎勵?”
武敏算是知道了真正的底,她看著曾家輝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道:“領導,需要我怎么做?”
“自己想?”曾家輝說完就下了樓梯。他吩咐隨行人員:打道回府。然后上車,直接返回南陽市區,帶著一半生氣與一半收獲,結束了這次馬武縣的視察之行。
回到市里的第二天上午,他讓趙剛做了一份與平起開發區合作的戰略設想,然后認真作了修改,這才聯系了平起開發區區委書記白春風,約定幾日后碰面,有要事相商。
剛放下電話,趙剛又來報告,組織部長崔萬志在辦公室外等候,說有事要報告。曾家輝抬頭看了一眼窗外,陽光明媚著呢。他在想,天氣這么好,組織部長不享受東邊升起的太陽光芒,怎么想起跑自己這兒來了?他不是一直跟著市長衛東轉悠嗎?很少向自己報告事情,難道昨天帶他下了一趟基層,回來就有感想了?
“讓他進來吧。”
崔萬志進來的時候,特意整理了一下領帶,進門輕輕關上門,才邁著快步去來,坐到了曾家輝對面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