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家輝沒管袁清的表情,說道:“對,就是引進投資公司。當然,主題不是修路。我們可以把公路貨運這一塊的業(yè)務作為籌碼,不但把今后的林產品運輸業(yè)務全給他來做,作為回報,我們甚至可以考慮拿出各縣的一些礦產貨運經營權,規(guī)定一定運輸年限,讓他從運輸方面掙回投資款,還有豐富利潤。”
這個觀點,曾家輝早想過,但一些沒給任何領導匯報過。畢竟在舟山,尚無先例。客運方面,各地都是向運輸業(yè)主實行經營權租賃,比如,購買一條運輸線,年審一次多少錢,但對于貨運這一塊,真還沒有可借鑒的例子。把盧原市的公路改造與今后的貨運捆綁起來,意思是實行公路投資公司與華夏森工產品運輸、黑金公司礦產運輸實行協(xié)定,這是一個探索,曾家輝的思維有些跳躍與獨特,也有些超前,說他“異想天開”,也不算過分。
“小曾書記,這樣行得通嗎?華夏森工這樣的企業(yè),他們今后的運輸方式、運輸合作伙伴,你能左右得了嗎?”
袁清不陰不陽的說道,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明顯是皮笑肉不笑。
自從退休的副省長彭明從盧原回來,勸告自己不要再對華夏森工入駐盧原干涉之后,袁清就對曾家輝作了進一步的認識。他知道自己有點小把柄落入曾家輝之手了,毫無疑問,如果把曾家輝惹火了,那是自尋麻煩,他有些投鼠忌憚器了。但是,如果一個常務副省長讓一個市委書記這樣要挾,還乖乖任命,顯然不是袁清的風格,隱忍就成了更深的嫉恨了。
彭明的勸告,袁清不能不暫時對這個項目表示放棄,但放棄并不代表他就對此死心,如果能做些工作,讓省政府對配套政策上無能為力,企業(yè)完全可以主動放棄投資,畢竟盧原市不像長豐市那般財力雄厚,企業(yè)不投資,那就怪不到袁副省長了。
這個時候,袁清肯定要不慍不火的使拌子,給曾家輝潑點冷水。
一句“小曾書記”已經將袁清的內心世界暴露無遺。
曾家輝淡然一笑,“袁省長,舟山省貧窮落后,需要改革的地方多了去,不試一試怎么知道行不行得通?今天這是工作匯報會,是探討盧原的項目引進工作,我也大膽的說一句,我們的改革開放是摸著石頭過河,沒有什么可資借鑒的經驗可循,省里也沒錢,市里又拿不出,我們要是這也不敢試,那也不敢闖,盧原還能干什么呢?”
這話說得有點重,但卻是事實。
曾書記不大看得上袁清的為人,對他就不怎么敬畏了。單純以職位而論,一個常務副省長雖然位高權重,但不為發(fā)展著想,一門心思的想著怎么踩著別人的肩膀往上爬,置老百姓的利益于不顧,置舟山全局發(fā)展大計于不管,這樣的副省長,不尊重也罷。何況,自己是當面說的,參會的人誰也分得清好壞,曾家輝也不怕別人會后怎么說道。
袁清臉色一沉,“曾書記,有些河就算你摸得著石頭,也不一定能過得去。而且,有些石頭并非是你想摸就可以摸的…。”
這個話里,不悅的意思非常明顯,加上袁清臉色陰沉,還可以隱隱感覺出威脅警告之意。這也是袁清的一貫風格,身為常務副省長,又在舟山有著不小的勢力,上面還有力挺的領導,將來還有主導這舟山一省的可能,自然有著霸道的作風。雖然目前他還不可能說一不二,唯我獨尊,但他認為下面市里的干部還無法撼動自己的威嚴,沒人敢這么直言不諱的沖撞的。
曾家輝這個市委書記,上面不就有一個中組部長關注嘛,也不是太大的領導,暫時總還無法與一個副總理相比吧,何況在舟山省,縣官不如現管,曾書記就敢在袁省長面前翹尾巴?
咱后臺不僅比你硬,官也比你大,現在還管得了你,今后的前途也比你光明。故此,袁清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會特別強調自己的“權威”,尤其不能容忍被下面的干部如此挑戰(zhàn)。
你算什么玩意?
一個市委書記就可以與常務副省長抗衡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吧!
眼見曾家輝正要反唇相譏,湯中和揮手搶了話頭,“家輝同志,還是談談你的下一個路子吧。”
湯中和這是擔心曾家輝與袁清繼續(xù)頂撞,那就不好收場了。
任何事都講究適可而止,把握一個度!
曾家輝的個性,湯省長再清楚不過。一旦真將他惹火了,只怕會將袁副省長弄得當場下不了臺。那就有些糟糕了,拋開自己這個省長坐在這兒不說,光是盧原今后的發(fā)展上,袁清如此一味的阻攔,雖有自己盯著,但總會或多或少的存在出現障礙,那就得不償失了。袁清的能量,可不比原盧原市委書記焦天宇,那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人物,斗爭起來的難度也就可想而知。
所以,湯中和及時打斷了二人的爭論,這也是間接提醒曾家輝,小不忍則亂大謀。當然,同時也是在提醒袁清,曾家輝雖然只是一個市委書記,級別沒有你這個常務副省長高,但也不是你能隨便“呵斥”的,當心人家不僅可以讓你當面下不了臺,而且可能拖你下臺,讓人永遠上不了臺。
湯中和看得沒錯,曾家輝確實生氣了。他對誰生氣,首先就是看不上這個人。很不巧,袁清正是曾書記看不慣的那類人,不僅是今天看不慣,早就看不慣了,只是像今天這樣當面沖撞,倒是第一回。他也實在是氣不過,袁清這種人身居要職,一天到晚不好謀劃全省的發(fā)展大計,卻盡去琢磨別人,搞小團體,打歪主意,還一副自以為了不起的樣子。
這種人擱哪兒都招人恨。
這種人還想著主宰一個省,那不是更招人唾棄嗎?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爭執(zhí)的最佳時機。
在省政府主持召開的項目匯報工作會上,公然頂撞上級領導,這有些占不住理,“官司”打到哪里都占不了便宜,而且還是理虧的一方。官場規(guī)則,最基本的一條,必須遵守下級尊重上級的基本游戲規(guī)則,如果隨意破壞,那就會成為各級的“公敵”,無論哪個領導,難免就會對曾家輝心存偏見,這就有些犯忌諱了。
因為與袁清這種小人,在如此場合下的一番爭執(zhí),而影響了曾書記的未來前途,還真是不值得!曾家輝當然明白自己眼下的正事是什么,當務之急是如何盡快發(fā)展盧原經濟,既讓曾書記撈點政績,也能給盧原全市幾百萬人民大眾謀點福祉,絕對不能因為這點意氣之爭,誤了發(fā)展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