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沛公主瞇著眼睛看蕭允,也不說話,手慢慢撫過胸前的發絲。杜康酒樓的小二只是指證了蕭允找過酒家老板,二人具體談了些什么無人知曉。而酒家老板在她還未來得及審訊之前已經服毒自盡。
五年前處斬杜遠滿門后,確實有人稟報說死掉的杜沙蘭可能是被人調包的假貨。德沛公主曾下命大肆抓捕卻一直未有消息。世人并不知道杜沙蘭想報父仇,早已混到了昭陽縣,卻被匪徒抓住失了自由。
于德沛公主看來,蕭允并不知道杜沙蘭的事,他能這樣說,必然不可能是憑空杜撰出來的。德沛公主想不出別的理由,只能是蕭允真的遇上了杜沙蘭,真的得到了荷包。
而且,那個所謂的蒙面人根本就不是她的下屬。她之所以會派人到杜康酒家,之所以能按時抓住蕭允,不過是因為收到了一張紙條,條上寫了那打油詩,還寫了此事與蕭緣書有關。
關系蕭緣書的事,便會牽扯到肅王,牽扯到肅王是德沛公主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她本能的認為這個紙條意在挑撥她和肅王,讓他們水火不容,旁人好坐收漁翁之利!
蕭允的話讓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看來此事確實和蕭緣書無關。蕭允雖是個皇子,卻無甚權力,死了便死了。不比被肅王視若珍寶的蕭緣書。若真關系到蕭緣書,此事便棘手許多。
她想通了,面色轉狠,陰陰說道:“不愧為父子,你確實是德昌那個匹夫的兒子,做事和他一般毒辣,置人情于不顧!枉費蕭緣書如此維護你,到了關鍵時刻照樣把她出賣!”
聽她話中有對德昌帝的恨意,本以為難逃一死的蕭允忽就心思一動,或許,他尚有一線生機!
“說吧,東西你放在哪里了?”德沛公主用看死人的眼神看著蕭允,幽幽問道。
“皇姑姑恕罪,侄兒不能說!”蕭允稍微有了些底氣,不緊不慢的回道。
“怎么?還嫌苦頭沒有吃夠嗎?”
“侄兒以為,東西給了皇姑姑,侄兒才真是要吃苦頭了!”
德沛公主危險地瞇了瞇眼,狠聲說道:“你以為,你拿著那些東西本宮就不敢動你嗎?”
“侄兒不敢以為,只是侄兒為了保命,先前已經將東西托付出去,若是侄兒活不下去,那東西可能會隨著百官的朝奏出現在宣政殿上!”
德沛公主咬了咬牙,緊握拳頭,道:“你以為這樣威脅本宮,本宮便沒有法子治你了嗎?本宮這里有千萬種手段,每一種都可以撬開你的嘴!”
蕭允低低笑,半響不回話。
眼見他越笑越詭異,德沛公主蹙眉,不快的問:“你笑什么?”
“侄兒笑,皇姑姑既然與侄兒有相同的仇恨,皇姑姑何苦要如此為難侄兒?”
聞言,德沛公主略略吃驚,后又漫不經心的說:“本宮不懂你在胡言亂語些什么!”
“侄兒在說,既然皇姑姑和侄兒一般想造反,何苦害怕侄兒拿著那些東西會對皇姑姑不利,又何必對侄兒苦苦相逼!”
德沛公主饒是再喜怒不形于色也沉不住氣,提高聲音問道:“你在說什么?”
“侄兒在說,侄兒也恨不得龍椅上的人,死!”
“你,怎么會……”
“侄兒又怎么不會?自侄兒記事起,便沒有父親!”
德沛公主眼見蕭允面色平和,可眼底恨意森森,心中一動,思慮許久,復又開口說道:“那又如何?你以為這樣說本宮便會放了你?”
“侄兒不敢以為什么,只是在侄兒看來,既是有相同的敵人,便可以合作,兩人之力豈不比一人之力好?”
“哈哈哈……”德沛公主仰頭大笑,戲謔說道:“本宮莫不是聽錯了吧,你小小的一個皇子又哪里來得能力與本宮合力?”
“請恕侄兒自不量力,侄兒以為侄兒雖不才,卻也有可取之處,必能為皇姑所用。再說……”說到這里,蕭允沒有往下繼續,而是抬頭看向德沛公主,好似有些猶豫。
德沛公主會意,道:“說下去!”
“再說,皇姑姑他日登基為帝,必要立下楚軍方能安定民心。侄兒私以為,皇姑姑與其去找宗室子弟,不如挑選侄兒。想來,皇上最恨的皇子莫過于侄兒,若是皇姑姑立了侄兒,皇上怕是死也不瞑目!”
德沛公主生性乖張,此番聽蕭允這驚世駭俗之言不覺不妥,反覺心神順暢。加之,她這輩子不能有后乃是為帝的大忌,當年先帝多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立了德昌帝為太子。
如今聽得蕭允之言,她面容一松,大笑道:“是呀,他日本宮若是登基為帝必須立下楚軍。在這眾多子侄中,你確實是他最恨之人。本宮若是立你為楚,這對他怕是沉痛打擊!”
說到這里,德沛公主看向蕭允,道:“本宮心里清楚,你這番說辭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不過,本宮卻是喜歡。如你所說,本宮倒是很想看看你能如何幫助本宮,更想知道日后立你為楚時,你的那個好父皇可會嚎啕大哭!”
說著,德沛公主從懷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將紅色瓶塞打開,到出一粒褐色藥丸,遞給蕭允道:“既然你要忠心于本宮,那就讓本宮見識見識你的忠心有幾分吧!”
聞言,蕭允并未站起身,而是仿若狗一般赤裸著身體慢慢爬到德沛公主面前,顫抖著雙手從她手里將藥丸接過,眼睛一閉,終是將藥丸吞咽下肚。
德沛公主伸手拍了拍他的腦袋,親切說道:“允兒莫怕,只要你聽話,皇姑姑必會按時給你解藥,將來也必會立你為楚軍!”
蕭允俯首磕頭,朗聲道:“謝皇姑姑成全!”
德沛公主滿意,咬牙說道:“德昌這個匹夫,他毀本宮英名,奪本宮皇位。將來,本宮定要十倍送還于他!他不是一向想殺你為他死去的皇子和蓮妃報仇嗎?本宮偏不讓他如意,本宮偏就讓他喜歡的東西全被消失,讓他憎惡的東西變得珍貴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