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幾日伺候皇貴妃娘娘,瞧著娘娘待她們二人也未曾有多好,沒想到,竟是還有這樣的關(guān)系。”小若面上有些疑惑地說道。
若是說,是為了將她當做心腹之人來籠絡,可謝丹娘對這兩個貼身婢女的態(tài)度,與對她的態(tài)度相比,未免有些太過失了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
“那是因為姑姑現(xiàn)在比淺語兩位姑姑得力,自然成了皇貴妃娘娘身邊的紅人。娘娘待姑姑的好,可都是奴婢們看在眼中的。待他日,娘娘誕下了腹中龍子,姑姑的功勞娘娘自然記在心中。”這才是樂兒決定投靠小若的原因。
只要皇貴妃娘娘好,醫(yī)女姑姑自然能好。只要醫(yī)女姑姑好了,她自然在別人眼中也就會高人一等。雖說樂兒從前,想著能當上淺語二人那樣的大宮女,可瞧著小若上位了,倒覺得能待在她身邊,也許更好些。
既不用直接伺候主子,受主子的氣,又不必再看那些個眼高手低的宮女太監(jiān)們的眼色,若是將來皇貴妃娘娘生下了皇子,愿意將醫(yī)女姑姑放出宮去,說不定還能將她與娘兩人一起帶出去,也不用繼續(xù)呆在這人吃人的宮里,日日踩著刀尖兒活著。
小若淡笑,看著旁邊的兩人問道:“我上藥之時,睡過去的這一會,你們可聽說皇貴妃娘娘要回嵐蕭宮了?”
笑兒一臉驚喜地說道:“娘娘要回來了么?那奴婢跟在姑姑身邊,豈不是就能常見到娘娘了?上次隨著姑姑去鳳朝宮里,還沒敢抬頭瞧見皇貴妃娘娘,就碰到皇后娘娘一臉兇神惡煞地來了。都說皇貴妃娘娘是咱們這宮里最美的妃子,所以皇上才那么寵她。”說著,笑兒突然仔細地看著小若的臉,朝著樂兒說道:“樂兒姐姐,你在嵐蕭宮里的時日久了,你覺著,娘娘可有姑姑漂亮?”
樂兒愣了一下,竟沒想笑兒會如此沒有大腦地問出這樣的話來。若是在姑姑面前說娘娘漂亮,未免會讓姑姑有些不開心;可若是說姑姑漂亮,日后傳到了娘娘的耳朵里,還不活扒了她的皮?樂兒這下是答什么都不好,瞧著平日里純良的笑兒,怎么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是當真什么都不知的純良,還是另有其他?
見樂兒愣在那不說,小若倒是接上了話:“我不過是蒲柳之姿,皇貴妃娘娘日日陪伴在皇上的身邊,早就染上了天人的神彩,豈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與之一較的?”
笑兒是謝丹娘送到小若身邊的人,又是一副對謝丹娘頗有敬仰的模樣。小若不能,也不敢將這樣的人收為己用。笑兒的純良是真的也就罷了,若是假的,那一副毫無破綻的樣子,倒真是讓小若覺得心驚萬分。
后宮之中,貼身伺候主子的大宮女,都能有一個小丫鬟伺候著。現(xiàn)在她身邊的笑兒占了這個名分,反倒是讓小若無法將樂兒收到自己名下。無論笑兒是不是謝丹娘的人,為了杜漸防微,她都必須想個天衣無縫的招,將笑兒不動聲色地送出去,還要叫人說不出什么話來。
“奴婢覺著,姑姑的容貌已經(jīng)遠勝宮里其他的妃子了,竟不曾想,皇貴妃娘娘竟比姑姑還要美,那該是什么模樣?當真是九天仙女下凡來呢?”笑兒雙眸笑成了一條彎彎的月亮,倒是讓那清秀的模樣,更增幾分可愛與純真。
“咱們肚子里沒有那些個墨水,哪能說親皇貴妃娘娘到底有多美?笑兒妹妹還是等著親眼瞧瞧,自然就明白了。”樂兒覺得這個話題還是不再討論的好,立刻轉(zhuǎn)移了說道:“姑姑怎么就知道娘娘要回嵐蕭宮了?”
“也沒什么,就是想著現(xiàn)如今我不方便伺候娘娘,也不知娘娘這幾日的身子好些了沒。若是還只能在鳳朝宮的寢宮養(yǎng)著,那就說明娘娘身子還弱,可我這當醫(yī)女的卻躺在這里什么事都不做,未免有些過意不去了。”小若說的頭頭是道,好似當真是一副想要去伺候謝丹娘的意思。
只是小若沒有想到,這一次,謝丹娘竟能如此安奈得住。照例說,皇上特許皇后去養(yǎng)心殿夜宿,謝丹娘應該早就急的跳腳,口里喊著要回嵐蕭宮住才是。怎么在這宮中,竟是連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莫非……莫非朝堂之上又要起什么風波了?
無關(guān)緊要的后宮三個女子的閑聊,不知會傳到哪個的耳朵的,也不知會引起什么樣的風波,可朝廷之上,的確就如小若所想的一般,正有一場暴風雨之前的颶風正在蔓延。
第二日,五更之時,雖說現(xiàn)在是夏日,白日的時間長些,可畢竟還早,天色也不過剛亮不久。太和殿前,已有百官按著品級站成兩排,又以文臣與武將區(qū)分。此時,皇上還未曾上朝,平日里走得近些的,也有幾個正湊在一起說著話。
“謝大學士,昨日聽聞皇后娘娘夜宿養(yǎng)心殿中,此事可是有違祖制,咱們待會見了皇上,可定要將此事厲害關(guān)系細說一番,可不能就這樣讓那等不曉得規(guī)矩的女子,如此放肆啊。”一大臣走近了謝正中的身旁,拱手說道。
“也不知皇上是聽信了什么人的讒言,竟然會開了金口,允了皇后夜宿養(yǎng)心殿。老夫聽聞之后,為此事也甚是煩憂,待會定要向皇上進諫。”另一老大臣湊了上來說道。
謝正中也不過是昨夜收到來自淑太妃的家書,只是沒想到這幫平日里看上去正道,內(nèi)里卻是老奸巨猾的臣子們,竟也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他倒還未曾對此事說上什么,就有人頗合他心意地湊了上了,倒也省了他的一番工夫。
聽聞此事之時,謝正中也是怒火中燒。要是沒有他,五年前,當今圣上哪能有機會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要是沒有他,當今圣上又何德何能,能夠安撫住如此之多的文臣?這一切,還不是虧了他?可瞧瞧,這些年,威武侯府何嘗不是處處壓他一頭?
開國皇帝曾立下祖制,未免后宮妃子干擾皇帝處理政事,侍寢之后,天不亮之前,必須回到各自宮中。可現(xiàn)如今,皇上什么也未曾交代,就直接讓出身威武侯府的皇后入住養(yǎng)心殿,未免太不將他們這些大臣放在眼里了,就是連讓人知會他一聲都沒有,實在太過讓人寒心。
謝正中心中雖是這般不滿,只是這臉上,卻仍舊半點不顯,還一副頗為為難的樣子,為皇上找起了借口:“許是各位有所不知,皇貴妃娘娘也不知怎么的,前幾日在皇后娘娘宮中不小心跌倒,差點就流產(chǎn)了。事急從權(quán),只得就近將皇貴妃娘娘放在了鳳塌之上,讓前來的太醫(yī)診治。可太醫(yī)說了,皇貴妃娘娘身子弱,不宜移動,以免傷到腹中胎兒。如此一來,這皇貴妃娘娘也就住在了這鳳朝宮中。”
那第一個湊上來說話的大臣眉頭皺起,一副正義凌然的樣子,說道:“皇貴妃娘娘在鳳朝宮中無故流產(chǎn),此事在下也有些耳聞。聽聞皇后更是將所有罪責推到了皇貴妃娘娘身邊的一名醫(yī)女的身上,差點就下令仗死。還要多虧了皇貴妃娘娘賢德,出手救了她一命。只是在下看著這事,倒也是有些蹊蹺。毫無關(guān)系的想要弄死害人的,被害的卻出手救了害人的。其中種種,必有咱們所不知的緣由啊!雖說此事是皇上的家事,可畢竟也已經(jīng)牽扯到了皇貴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那可是咱們蘭朝的繼承人,已絕非家事那樣簡單了。”
那長白胡子的老臣也一把沒一把地摸著胡子說了起來:“老夫覺得此話說的正是。皇貴妃娘娘本就金玉之軀,現(xiàn)在懷有龍嗣,自然是要事事以她為主。就算皇貴妃娘娘占了皇后娘娘的鳳塌,那也是毫無辦法之事,畢竟太醫(yī)那樣說了,一切都是為了龍嗣。皇后娘娘作為后宮之主,無能力為皇上誕下子嗣,已屬無德。現(xiàn)如今,皇貴妃娘娘在鳳朝宮之中出事,自當要追究皇后娘娘的罪責。就算是讓她在鳳朝宮的偏殿之中小住幾日,也無可厚非。昨日竟是住到了養(yǎng)心殿去,雖說是皇上開的口,可好歹她也是出生威武侯府的,難道就這樣沒點規(guī)矩了不成?”
“白胡子老頭,你說的這是什么話?皇后娘娘身份尊貴,豈是爾等可以非議的……”站在一旁,一個身材高大,頗為魁梧的中年人上前一步,指著那白胡子的大臣開口說道。
白胡子大臣微微向后閃躲了一下,只要那人的小拇指伸上來,只怕就夠他吃一壺的了。
只是那魁梧之人的話還未曾說完,就被身側(cè)的一人拉到了身后,訓斥地說道:“太和殿前,莫要胡言亂語!”說著,那人就站了出來,朝著那白胡子大臣拱手說道:“在下為剛才出言冒犯閣下之人道歉,還望閣下莫要與他一般見識。”